顾怀义闻言，摸着冰冷厚重的城墙叹了口气，虽然他不是像沈璋那样常年戍守南境的将领，但是这段时间守卫镇南关，使得他对这座宏伟的关城也产生了一丝情愫。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这座关城做为屏障，即便镇南关有四十万大军也坚持不了多久，他也不希望为了战争的胜利就此将这座花费无数人力物力的关城毁去。

但事到临头必有取舍，相比一座关城来说，大乾的社稷安危和亿万黎民显然更加重要，想到这里顾怀义指着沈璋手中的绢帛开口说道“沈兄，你我都是军人，而这是军令，陆帅是南疆督帅，总督南疆一切军政事宜，除非有圣旨特命，否则你我只能听命行事。”

“唉~”沈璋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戍守南境近二十年，因为南疆三大军团轮番驻守镇南关的关系，他在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至少六七年都是在镇南关度过的，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座无数大乾英烈用鲜血和生命守护的关城，最后要终结在自己手中。想到从他从军以来，战死在镇南关的军中袍泽，沈璋就觉得心中一阵阵纠痛。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仿佛从记忆深处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看着沈璋那有些失神的样子，顾怀义在他身边靠着城垛坐了下来，锤了锤有些酸痛的大腿，开口说道“沈兄放心，城墙上的烈士浮雕和生平石刻都已经拓印过了，即便镇南关毁去，它荣誉和历史并不会被毁去，此战之后如果朝中要重修镇南关，当可再次恢复原貌，让万千忠魂再次守护大乾国门。”

“也只能如此。”过了半晌，沈璋才缓缓的点了点头，看着那些被担架抬下城墙的伤员和尸体，开口问道“顾兄，城中战损和伤亡名单各营司马可有统计出来？”

听到沈璋问起这个，顾怀义的面色变得很是沉重，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方纸笺，那缓慢的速度，仿佛那薄薄的一张纸有千斤之重一般，将纸笺递给沈璋，顾怀义说道“你还是自己看吧。”

沈璋点了点头，右手一抖就打开纸笺，映入眼帘的黑红相间的字迹，一下子就刺痛了沈璋的眼界“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全部都是奔雷军团和左右鸑鷟卫的轻伤、重伤，以及阵亡人数的统计数字，在纸张的最后，还有着一个总数字，当看到最后阵亡人数已经超过一万人的时候，即便以沈璋多年战阵磨炼出来的心性也不由心头狂跳。”

对于这种投入数十上百万兵力的大战中，阵亡一万多人并不显得如何起眼，将其平均分散到各大战营，每营折损还不到百人，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是这个数字是有着镇南关作为依托，并且兽潮中绝大多数野兽无法攀上城墙上造成，如果失去了城墙屏障与兽潮野外厮杀的话，那镇南守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沈璋连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