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苍南隼没有问任何问题，诸如瑟斯昂的衣服去哪、怎麼又长出鳞片、为什麼需要清醒脑子……都没有问，并非不好奇，只是给予最大的信任，以及包容。

但是瑟斯昂并不能猜到，苍南隼的心裡活动，让她有不被放心上的鬱闷感。

「昂昂。」苍南隼的视线，从没离开过长的时间，那张好看的脸上，不停闪过的情绪反应，微小却不曾被错过。

「嗯？」瑟斯昂正要将裤子穿上，拉到一半被唤住，疑惑的抬起头。

「不要自己憋在心裡，妳有话想问就问。」招招手，要瑟斯昂过来，苍南隼替她将拉鍊拉起，抬头望著她，温柔地说。

「唔……我、你……」瑟斯昂张口，语无伦次的没能成功吐出哪怕一个句子。

「是因为我什麼都没问？」苍南隼好像听见瑟斯昂的心声，很自然地说出口。

「嗯……」瑟斯昂点点头，挨著苍南隼坐下，又说：「阿隼不好奇吗？」

「当然会，但是我知道，昂昂愿意说，就会说，昂昂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妳，我完全理解。」身子往旁一歪，苍南隼靠到瑟斯昂身上。

瑟斯昂乔了一下位置，让苍南隼得以躺在自己腿上，她低头看他。

苍南隼用手指，圈著瑟斯昂的髮丝玩，他也不急迫、不催促，给了瑟斯昂万分的耐心。

「阿隼不怕我做坏事？」下意识的，瑟斯昂不希望，苍南隼看见自己野性的一面，虽然心裡会有期待，苍南隼可以连同自己，那最阴暗的一面，也一併接纳，只是又会害怕，会把对方吓跑。

「昂昂不是答应我，不做危险的事？」苍南隼露出茫然的神情。

「是没错，但是阿隼不担心，我会伤害人吗？」瑟斯昂鼓起勇气，问道。

「有关係吗？昂昂又不是人，没必要遵守人制定的法律，更何况，我们人自己都会自相残杀，杀同类也杀异类。」苍南隼摇摇头，平静的说道，他真的不觉得有什麼。

「哦，所以就算我吃人，阿隼也不会反对？」状似随口一问，瑟斯昂恰到好处地接口。

「嗯，不过太血腥的话，别让我看见吧。」苍南隼认真的眨眨眼。

「才不会，我很爱乾净的，餐桌礼仪非常好！」瑟斯昂笑了，还打趣的说。

苍南隼也跟著弯弯嘴角，一口吞确实不会弄脏一星半点。

「阿隼，你怎麼给自己买裙子？」瑟斯昂纳闷，阿隼真的產生性别认同障碍了？

「比较舒服、方便啊，我觉得穿什麼又没关係。」苍南隼习惯性摸摸肚子，瑟斯昂一看，恍然大悟，挺著大肚子要出裤子，的确会很难受。

「阿隼觉得，自己是女生吗？」瑟斯昂好奇的问。

「嗯？我不是。」苍南隼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不明白瑟斯昂怎麼这麼问，却还是老实的回答。

「哦，我看阿隼很习惯有肚子，怕你会错乱。」瑟斯昂眨眨眼，神色中的不自然，让苍南隼失笑。

「昂昂可能不知道，人类的科技，早就可以让男人怀孕，只是大家接受度不高罢了，一开始我当然觉得奇怪，不过一想到，这是昂昂的宝宝，我就觉得很幸福，而且习惯之后，也就不觉得奇怪。」苍南隼摸摸肚子，脸上漾开幸福又满足的笑顏。

瑟斯昂听著苍南隼，理所当然的语气，总觉得心酸酸，原本阿隼以为是和自己的宝宝，可是并不是，但是阿隼还是，将之视为自己的生命看待……让她担心，宝宝孵出来以后，阿隼会不会再次崩溃？

「昂昂？怎麼哭了？」苍南隼温暖的手，覆盖在瑟斯昂的脸颊，柔声开口。

瑟斯昂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不知道，就是觉得难受。」低下头，让苍南隼抱著自己的脑袋，瑟斯昂才觉得好受一些。

「昂昂乖，难受就哭吧，发洩出来，会比较舒服的。」苍南隼拍拍瑟斯昂，轻声哄道。

瑟斯昂越哭越大声，声嘶力竭地低鸣，让苍南隼心疼，却又莫可奈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她的脑袋、拍拍她的背脊，无声的倾诉自己陪伴的心意。

许是哭累了，瑟斯昂渐渐安静下来，抬起头就往床上倒，仰面盯著天花板，脑袋放空发起呆来。

苍南隼从瑟斯昂的腿上爬起，侧著身子端详瑟斯昂，苍蓝的鳞片隐匿后，露出来白皙的肌肤，摸著很嫩、很滑，像是才出世的婴儿那般，彷彿用上一些力，就会弄伤、弄破。

「阿隼，你觉得现在，我们这样好吗？」沉默良久，瑟斯昂忽然开口，轻声地问。

「嗯？昂昂是指哪样？」苍南隼躺下之后，搂著瑟斯昂一条手臂，越过她的下巴，去看她的双眼。

「就是，我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阿隼你的好吗？也许，有一天想起以前，阿隼就不会这样爱我了。」瑟斯昂努力表现得平静，语气裡，仍旧充满鲜明的失落。

「当然可以。」苍南隼撑起身子，去抱住瑟斯昂，然后又说：「记忆会骗人，感受不会，就算我想起以前，哪怕那时候我是恨妳的，最多就是纠结一阵子，让我的心告诉我，哪一边的情感更强烈而已。」

「阿隼……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瑟斯昂抿著唇，嘴张合半天，却没能说出更有意义的话。

「好啦！今天过后，我们谁都别再提，不开心的事情，不需要一直记得。」苍南隼突然拍拍手，打破越发沉闷的氛围。

「唔？」瑟斯昂愣了一下，眨眨眼，一时间没跟上苍南隼的画风转变。

「不要不开心嘛！」在瑟斯昂的脸颊拍了拍，苍南隼双手一用力，让她的嘴嘟了起来，苍南隼一看，笑翻在床上。

「哈哈哈哈！」要不是挺著个大肚子，苍南隼真想趴在床上，用手拍打床铺。

「阿隼……」瑟斯昂委屈的扁扁嘴，看向笑到快抽筋的苍南隼，然而苍南隼一点也没停下的意思。

只是后来，瑟斯昂勾起唇角，升起一丝恶作剧的念头，身子一压上，嘴对嘴堵住苍南隼的狂笑。

苍南隼瞪大了眼，拼命眨呀眨，似乎没能明白，发生什麼事。

一触即分、四目相交，双唇一同勾起……现在这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