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昂昂妳在生气吗？」苍南隼看起来，并没有被瑟斯昂吞人的举动吓到，他反而忍著脚腕的疼痛，一拐一拐的走向瑟斯昂，摸著瑟斯昂的蛇脑袋问。

「嘶嘶……」瑟斯昂摇摇头，转眼又化回人形。

「昂昂抱我。」苍南隼指指自己的脚，可怜兮兮地说。

瑟斯昂露出宠溺的微笑，顺从的将苍南隼给抱起。

「我睏了，先睡一会。」苍南隼蹭蹭瑟斯昂的胸口，寻个舒服的位置，安静地闭上眼。

「嗯，好好休息。」瑟斯昂温柔的说道。

两人都有默契的，将那些不自然给忽略掉，只要对方陪在自己身边，其他的事情，怎么样都好，一点都不重要。

瑟斯昂抱著苍南隼，继续向南方前进。

太阳西斜，餘暉将影子拉的老长，瑟斯昂没有选择到城镇裡，而是在郊区，随意选间小旅馆住下。瑟斯昂并不想接触太多人，她觉得阿隼也会这麼想。

小心翼翼地将苍南隼放在床上，瑟斯昂拍拍他的肩膀，轻轻地摇晃，柔声说道：「阿隼醒醒。」

「唔？昂昂？」苍南隼眨眨眼，迷迷糊糊地喊著。

「起来吃饭囉，吃饱后陪我走一会，好吗？」瑟斯昂虽然不介意当阿隼的双脚，不过也不能让阿隼完全不动一动，那样身体会坏掉的。

「嗯，好啊。」苍南隼点点头，拉过瑟斯昂的手，放在嘴边落下一吻，看上去很熟练。

「阿隼，这是做什麼啊？」瑟斯昂很好奇，这样亲吻手臂后，阿隼居然露出满足的微笑。

「盖印章，在昂昂身上留下我的味道。」苍南隼傻笑。

「那我也要。」瑟斯昂也拉起苍南隼的手，放在嘴边落下一吻：「我也要在阿隼身上盖印章。」

「嗯。」苍南隼没有反抗，而是笑开怀。

「走吧，我们去觅食。」瑟斯昂说，她的双眼闪烁，看上去很期待。

「嘶，可是昂昂，我的脚没办法跑，下次再陪妳狩猎，这次我们在餐厅吃，好吗？」苍南隼挪动身子，脚一接触地面，忍不住发出呻吟。

「看我真粗心，忘记了。」瑟斯昂不好意思的扁扁嘴。

「搭把手？」苍南隼靠在床边，痛的齜牙裂嘴，手向著瑟斯昂晃晃。

瑟斯昂习惯性的，就要去抱苍南隼。

「我要陪妳走。」搂著瑟斯昂的手臂，苍南隼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依靠上去。

瑟斯昂呆呆地注视苍南隼，现在的阿隼，好温柔……我真的可以，一直拥有这样的阿隼吗？瑟斯昂不由得迟疑，以前的阿隼是阿隼，失去记忆的阿隼也是阿隼，只是有些令瑟斯昂无法形容的怪异，不自然、对，大概是觉得不自然吧？没有以前来得有活力，阿隼变得温文儒雅，像个贵公子……

幸亏瑟斯昂不懂得更深奥的问题，否则她肯定会產生怀疑，因为苍南隼几乎变成另一个人，而陷入纠结。

就如同苍南隼会对自己的存在，怀疑然后產生排斥、抗拒、否定的情绪，那正是因为，聪明的他学过不少东西，尤其是心理、哲学方面，那些逻辑、概念，潜移默化的，造成苍南隼的自我矛盾。

「嗯？我脸上有东西？」苍南隼见瑟斯昂没有移动的意思，盯著自己发愣，不由得问道。

「阿隼还是阿隼吗？你变得不一样了。」瑟斯昂用茫然的眼神，看著苍南隼，轻声道出自己的困惑。

「变得不好吗？」苍南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问。

「嗯，没有不好，只是我不太习惯。」瑟斯昂摇摇头，阿隼还是依然让自己想亲近，而且更加主动亲近自己，并没有不好，反而是变得太好。

「那就好啦，昂昂只是需要时间习惯，人总是会变得，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啊！只是我的变，太快了一点，委屈昂昂要更辛苦的适应。」手覆在她的脸颊，让她觉得很温暖。

「嗯，阿隼说得对，不管是谁都会改变的，我只是需要时间，好去适应阿隼的改变。」瑟斯昂点点头，很快就释怀。

「或许这样对妳很不公平，因为我的记忆，对妳来说是虚构的，事实上，我和妳经歷过的记忆，只有从现在开始的，以前的对我或对妳来说，可能都是假的，不过有一点，是我绝对可以肯定的真实。」忍著脚接触地面的疼痛，苍南隼笔直地站在瑟斯昂面前，凝视她的双眼，握著她的双手，认真、恳切地说道：「我对昂昂、瑟斯昂妳的心情，这一份感情，对妳的爱意，是真的假不了，记忆可以欺骗我，但是我的感受却不会。」

「阿隼，不要这样、不要露出这麼悲伤的表情啊！」瑟斯昂没有溺在感动中，她看见苍南隼的神情，只觉得心好痛好痛，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平淡、温和，可是瑟斯昂却感受到，无比的绝望、深沉的悲伤。

「嗯……有昂昂在，就不会。」苍南隼瞇起眼，露出微笑，方才的一切，好似不曾出现过。

「我会在的，一直陪著阿隼！」瑟斯昂紧紧搂住苍南隼，像是要彰显自己的存在、宣示自己的决心。

「所以啊……要是有一天，昂昂的心裡，没有我的位置，我希望妳可以答应我一件事。」苍南隼靠在瑟斯昂的肩窝，轻轻地开口，淡淡地吐露，却让瑟斯昂整个心都揪起。

「不会有那一天的！」瑟斯昂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到这种，像是要交代遗言的话。

「昂昂乖，听我说完好吗？」苍南隼却是耐心的哄道。

面对苍南隼的请求，瑟斯昂真恨自己无法拒绝。

「答应我，要是有那一天，把我当成食物吃下肚吧，那样子的话，最后我还是很幸福的。」苍南隼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却让瑟斯昂紧咬著牙关，颤抖著身躯，却不知道能说些什麼。

那到底，是什麼样的心情？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这样令自己心疼，却又无法否定的话……爱一个人，爱到即使成为对方的食物，却说觉得很幸福，到底存有什麼样的心情，可以如此平静说出这样的话？

最重要的是，苍南隼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手一刻也没停下，不停的在抚摸肚子，彷彿要透过这个动作，才能够确认什麼，而那个什麼极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