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没错。

叶翔和曾景武背对着我对着那不足巴掌大的小小护身符在笑。

笑得那个浪，那个荡漾，还挺压抑地。

“你丫的，到底看什么看得一脸猥琐。”我挤上去，强行分开这两个贱男人。

曾景武回过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眼神之中居然饱含怜悯。

我莫名。

叶翔转身，将护身符连忙塞还给我。

好像是烫手山芋。

“节哀顺变。”叶翔说道。

两个二货少年勾肩搭背地跑了出去。

在他们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中，我嗤笑着低头一看——

奶奶的！

梨溯给我求的居然是安胎符！

……

我被安排下午单独去找部长汇报处理案件时发生的状况。

再次之前，我来到办公区寻找汪老师。

乍一看还真的挺像学校的教学区风格，每一组带队（带领未成年梦能力者）的老师都坐在自己的小方格内办公。

我敲了门，走到汪老师身边。

汪老师在集团内部也是个不被重视的老师，他的小方间在最角落里，还是中央空调正下头。

我发现汪老师脑袋上的空调还在滴答水。

滴水的速度缓慢，倒也把汪老师的肩头布料淋得湿了。

汪老师明明是个强大的梦能力者，却装出个小菜鸡的模样，连句反驳都不曾讲过。

整个办公室内，除了出去执行任务的老师，每一个在座的老师都不捉痕迹地扫了我一眼，他们的目光甚至不曾投到汪老师身上。

汪老师抬头我看看我，从彼此的眼神中，我们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汪老师站起身正准备带我去僻静的地方。

还没走到门口，坐在靠窗位置的谢老师就轻笑了起来。

“汪老师这回可是收了个好学生啊。”随着谢老师的话音落下，本来死寂的办公室仿佛一下子活了起来，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他们眼神中的深意莫测。

或许是在看热闹，也有探究。

我知道这些人都很好奇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我一个刚刚来梦集团报道的初学者竟然可以独自解决这般麻烦的案子。

谢老师也是抱着让我出丑的打算，结果虽然梨溯找来营救的老师，但结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谢老师布了局，不管他是不是事前同赵红眼通了气，至少他不愿意见到我还好端端地出现在他眼前。

谢老师推开椅子走了过来，他的身高并不高，甚至还比我矮了一丢丢，可就是这个小个子在我出现之前就惦记着找我麻烦了。

就听谢老师笑道：“杨阳同学，你该不会是梦天派来的卧底吧，要不然你一个人怎么逼退那两个能耐的梦能力者呢？”

我微怔。

从谢老师的口吻中，我感知得到，他其实并不知道赵红眼的出现。

根据梨溯的证词，当时是童护士和小精灵两个人带我走的，而且这两个人的梦能力十分强大，甚至在清醒的时刻也能自如地施展能力，并且将梨溯这样出众的学员制服住。

如果谢老师不是故意装疯卖傻，我倒有点儿可怜他了。

说不定谢老师也是被赵红眼利用的可怜虫罢了。

这么一想，我盯着表情略嚣张的谢老师就弯了眼角。

可能是我怜悯的神色刺激到了谢老师的神经，他面容严峻了起来。

“梦集团可不接受叛徒，你知道叛徒都会有什么下场吗？”说着，谢老师走上前，几乎撞上我……

突然间，啪一声响打破了胶着的气氛。

我和谢老师齐齐回头看去，紧接着，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臭气弥漫开来。

竟然是汪老师放了一个超级臭弹。

“这是什么味道啊，生化武器吗！”

“吸了会不会得绝症……”

“我不行了，我想吐！”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办公室内的各个穿得油光水滑的老师们都逃了出去，好像背后有豺狼虎豹在追逐一般。

就连谢老师也招架不住，只来得及用手指指了指汪老师，谢老师就呕的一声冲了出去。

汪老师适才还傻乎乎的表情忽地伶俐了几分，旋即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愧是我的学生，光是凭你这忍耐能力，就值得我昨天以身犯险。”

听着汪老师的话，我几乎泪牛满面……

老湿， 不是我不想逃啊！

是我逃不了啊！

我离你最近，遭受生化气体的危害最严重，我的脑部神经似乎都坏死了，我的腿都动不了了……

神呐，让我晕死过去吧。

2、

汪老师告诉我，赵保财那个男人很危险。

赵保财最开始的梦能力的确是幻觉。

但是自从与周公鼎的一只腿融合了之后，他的能力变得十分强大。

就好像催眠一样，令当事人认为他施展的幻觉全部都是真实。

就像赵保财变出的红酒，茶水，椅子，蛋包饭……

说是真的，又并非是实物。

说是假的，又未免感觉上太过真实。

就像是红酒，能够真切地品尝到他变化出来的酒香，液体入喉进肚的感觉，就连酒后喉咙里充斥的香气都那么真。

问题就是，就算是吃了赵保财变出来的蛋包饭会产生果腹感，享受到美味，却不能真的满足人体需要，倘若天天只使用他变化的食物，迟早会在幻觉中生生饿死。

这种以假乱真的能力绝对超乎了我的想象，赵保财要是想，一个没有抵抗力的普通人甚至能够微笑着自杀死去。

……我听了汪老师的话，唯一能够确认的是——

汪老师一定很讨厌赵红眼。

要不然也不会每一句话都要强调他的名字叫做“赵保财”。

我有那么一点点同情赵红眼了。

多么可悲可叹的名字啊！

然而，关于汪老师自身的情况，他却一字不提。

这是汪老师所能告诉我的全部了。

我相信，如果我不能保守这个秘密，汪老师随时都可以让我在原地爆炸。

我还没弄清楚汪老师的梦能力到底是什么，我猜他是不会主动招供的。

汪老师保证，他可以帮助我远离赵保财的追捕，不过我必须守口如瓶。

我相信，以汪老师的放屁实力，就算我到处宣扬他其实是个依靠周公鼎几十年不老的妖怪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深深地感觉自己未来的路十分艰险。

这个暑假有点儿长，一个多月的时间，意味着我在梦集团的学习生涯至少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有那么一些人，偏得认为我活得太长了。

我有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错觉。

当天下午，出差了的部长回来了。

他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我。

部长此人似乎对我十分感兴趣。

我还以为他会追问我在疯人院都发生了什么，然而，部长只是慈祥地问我有没有受伤，适不适应集团内部的生活等等。

我一一作答，难得老实巴交的。

“遇到问题就来找我，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集团永远会为你敞开大门，提供给你最出众的资源。”部长说道。

我道了谢，问道：“我可以离开了吗。”

部长应了声，我才转过身。

莫名的，我就是觉得这个笑得和弥勒佛似的部长很危险，说不定比赵红眼都要危险。

我讨厌部长盯着我的目光，不像是在照顾一个前途可畏的后辈，而像是摆在面前的美味食物。

因为这道美味佳肴太过表面光鲜，一时让他下不去口，说不定养着养着，还会变得更好吃……

我虽然是在走，双腿摆动的频率却很快。

一脚刚迈出门槛，后头就传来部长的声音。

部长问道：“你最近有做过什么预知梦吗？”

我一手攥着门把，一面小心地侧过身来。

“没有……我上一次做了期末考试的预知梦，然后就没再做预知梦了。我的梦能力很不稳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过做预知梦。而且每一次做了预知梦之后，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再用梦能力了。”我半真半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