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爸妈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尤其是我妈，临走前还捂着脸，她凑近我的耳边说了一句：“还是女儿好，小棉袄。”

好像我即将在病床上和楚小雨圈圈叉叉似的！

果然，我早就知道我妈是典型的“重女轻男”！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友及其家属暧昧地望了过来，他们的思想怎么都那么猥琐！

天哪！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正经八百的人了吗！

我爸妈一退出去，楚小雨就把一张贺卡丢到了我的脸上。

我捡起贺卡一看，发现上头都是同学们写下的祝福和寄语，不过还有一大半的同学只是象征性的签了名。

最令我不解的，是有个男同学竟然明目张胆地画了一坨卡通便便，还就在班主任英语老师的字迹下头！

呵呵……

幼稚！

当然，我还有有点儿感动的，如果这张贺卡的外壳上印着的不是大大的“恭贺新婚”的标识就更好了。

“这是以前数学老师结婚的时候剩下来的，用班费买的，还值九毛钱呢。”楚小雨懒洋洋地拉了椅子落座，“说吧，你想说点儿什么就说点儿什么吧……不过，你们男人都是鬼话连篇的，我一句都不会信的！”

楚小雨要是一句都不信就不会特意跑过来了！

我又是病入膏肓了，她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我挺好奇的，难不成以前楚小雨遭遇到了感情的创伤，所以她现在特别讨厌男人吗？

我没有提及梨溯的事——我也不会和任何人提及我在自己的梦里还关了一个人的意识——我小声地把曾景武身上的麻烦解释了一下。

我需求楚小雨的帮助。

初时还觉得楚小雨的梦能力挺鸡肋的，事实证明，有时候，她的能力还是有点儿意思的……

——我需要她帮我改变一些人的记忆。

其中就包括车祸的受害人。

我在梦中不止一次和车祸的受害人家属接触过。

我对他们一家人的本性保留意见。

梦境中，我有一次尝试和受害人家属沟通，告诉她们，真正的凶手不是曾景武。

我自认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然而，受害人家属根本不在乎。

他们这家人，其实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们那位老母亲更是奇葩，她说谁管是曾景武还是牛立撞的人，只要有人肯赔钱就行。

他们一大家子老得老，小得小，受害人瘫痪了之后，就断了收入来源，不坑曾景武父母那样的老实人，他们都对不起自己。

案件中至关重要的受害人的手术虽然成功，却不得不面对瘫痪的事实。

最关键的，是在车祸的现场，既没有第四个人在场，又是没有设置监控的死角地带。

受害人自称没有见到是谁开的车，当时太突然了，他被撞了后就休克了，没看到驾驶位上的是曾景武还是牛立，这也实属正常。

我想请楚小雨帮我改变受害人的记忆。

只要让受害人指认牛立是肇事者即可。

这对于楚小雨而言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她表现得并不积极。

“我都帮你考试了，为了让你英语小考满分，还特意在自己的试卷上填错了一道选择题……我凭什么还要再帮你第二次？给我个理由听听，或者给我个大红包，说不定我一开心就帮你了。”

楚小雨一边说，一边撩开她飘逸的大卷发。

我很难过。

没想到楚小雨真真是如此铁石心肠的性子。

我想了想，唯有诚恳地说道：“我给不了你大红包，但是，我可以给你一颗大红心，我火红火红的心……”

2、

“我要你的心干什么，拌麻酱吃吗？”楚小雨切了一声，随手抓起香蕉剥了起来。

我怀疑她是欲擒故纵。

女人不都这样吗？

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死了都要爱。

楚小雨说我这个人简直就是有病，曾景武都和我没多大关系了，牛立又是那么麻烦的地痞流氓，我何苦自讨没趣？

楚小雨说，从刚入高中的第一次课堂上，她就知道我是个蛇精病。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自我介绍的了。

楚小雨却森森地烙印在脑海里。

“我姓杨，木加疙瘩汤冬阴功汤奶油菌菇汤冬瓜咸肉汤紫菜蛋花汤豆腐白菜汤的那个易。”楚小雨模仿着我的语气复述了当初我的话。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咬着嘴唇，扭捏地摇了摇肩膀，“没想到你从那么久以前就关注我了。”我把刘海别到耳后，作妖似的说道：“人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让我考虑考虑好不好？”

楚小雨唇角的笑意立时就收敛起来。

要不是我反应快，很可能就被她当场捅死了。

……

事后，我妈警告我，绝对不可以找一个胆敢谋杀亲夫的女人。

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说，咱家有我一个就够了，你还是找一个比你还蠢的吧，要不然谁还能被你骗到？

我呵呵了几声，难过吞没了我的情绪。

我特么在自己老妈的心目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不过，好歹，楚小雨答应了我。

她答应我去给两个人改变记忆。

因为我说，是她讲过的，梦能力者本来就很少，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因为我还说，如果我真的想对楚小雨能力化身的那只猫不利，我根本就不会提醒她。

虽然我不能告诉楚小雨，是谁想要她的命。

但是，我可以保证——

我会保护她，哪怕拼了命也不会让其他的梦能力者伤害她。

楚小雨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就答应了。

她被感动了。

她说请我不要保护她，更别尝试拼命为她做什么。

她害怕我自己丢了命不算，还害得她没了命。

她感动于我的立誓，却恐惧于我的神经质。

我无言以对。

但楚小雨是知道的，我在“表白“的时候是多么的认真。

被我认定为朋友的人，哪怕对方只当我是一日的朋友，对我而言，却永远都是朋友。

楚小雨帮过我，哪怕她别有用心，我也会倾尽余力地站在她的阵营。

——所以，我没有办法答应梨溯的要求。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刽子手。

修改受害人记忆是非常容易的，只是目前楚小雨的能力一天之内只能施展在一个人的身上。

我的计划中，还需要楚小雨帮我删除掉另一个人的记忆。

不得已只能等到明天了。

我发现梨溯没有说谎，梦能力者对于操控自身能力的熟练程度，并非是一蹴而就的。

至少，楚小雨表现出来的，就不如我这般轻松。

她在修改了受害人记忆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大病了一场；浑身更是大汗淋漓，明明就是打盹一般的小憩了一会儿。

楚小雨告诉我，删除记忆，或者植入一段她本身拥有的记忆是较为容易的。

但是，根据我的要求，楚小雨不得不在受害人的脑子里创建一段全新的记忆，记忆的内容尽由她的想象，难免就令她感到一种身体被掏空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