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哪门子的证据
作者:小闯儿      更新:2020-05-07 02:24      字数:2640

1、

我不就是有点儿少白头吗?

至于硬生生给我长了一辈分吗?

这让曾景武的父母情何以堪?

连牛立和警察的表情都木了。

说来巧合,眼前的警察居然是之前陈馥郁出事时,录过我口供的那个。

莫名的,我就觉得他对我很感兴趣……

当然,不是性趣方面,而是该警察端详我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不清楚这个警察在怀疑我什么,我不曾作奸犯科,自然不怕鬼敲门。

眼见警察站起身朝我的方向走来,牛立不免急迫了。

牛立倏地站起身来拦住了警察的去路。

“他是和曾景武一起混的坏学生,成天就偷鸡摸狗,胡说八道的。”牛立讨好的脸孔挤成了一朵花——狗尾巴花——他说道:“您稍等,他对我有些误解,我有点儿事想要和他私底下聊聊……”

话音未落,牛立就急匆匆地扭过身向我这边走来。

他的步伐快而乱,目光沉沉得骇人,使得我旁边的护士小姐姐都感觉到了。

我松开护士小姐姐的手,一边道谢,一边让她走开了。

等我再回过眼,牛立俨然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低声咒骂着,打算拉我离开这儿。

我哪里搭理他,纵使腰上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我还是一把甩开了牛立。

“我没什么私事和你讲的,我也没有误解你什么。”我似笑非笑地说道:“牛先生,别忘了,我可是被你打进医院的!”

“胡说!我都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我……”

“是啊,你都不记得我的名字,还把我打进医院,呵呵,牛先生,你装什么好鸟!”

说着,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牛立。

我咬紧牙根疾行几步,还没等到冲着警察开口,斜后方的牛立就一把扣住我的肩膀猛然一扯……

我本处于做完阑尾切除术第二天的虚弱状态,哪里经受得起牛立粗暴的拉拽!

登时,我脚下一滑,腰上剧痛,身形不受控制地砰地倒在地上!

我几乎疼死过去!

我怀疑伤口裂开了,血都流出来了!

砖地又冷又硬,好像棺材的质地……

路过的护士连忙就要来扶我,偏偏我还坚持自个儿撑着塑料椅站起来。

我这个人可以窝窝囊囊,但是我能站着就一定不会倒下!

牛立也被吓了一跳。

好歹警察还在跟前呢,牛立哪里敢乱来?

我听到牛立蹭蹭后退的声音,他一个劲儿地声称:“我可没碰他!”

这样的无赖,警察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相信他的供词!

我艰难地行进了一步,面色肯定铁青的骇人,可我还是握住了警察的手臂。

我竭尽全力地诉说道:“我和曾景武是朋友,我知道曾景武晕车很严重,他最讨厌的就是坐车,更别提开车了……”

我一语未了,后边的牛立就夸张地奸笑起来。

“你这是哪门子的证据?小朋友,别搞笑了,乖乖回家洗洗睡吧!现场的所有人都看到曾景武坐在驾驶位上,他晕过去的时候还攥着方向盘呢!”牛立洋洋得意的声音真特么令人反感!

我觉着自己真的要死过去了,可就是不肯放开警察。

好像警察不说相信我,我就准备和他缠缠绵绵到天涯了……

我脑子开始不清楚了,疼痛过头的感觉让我变得昏昏沉沉。

恍惚间,我毫不犹豫地掐了自己手术的刀口一把!

这一下,教我又获得了短暂的清醒,然而也疼得生不如死!

我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警察大哥,曾景武真的没有开车,他昏迷的时候是被牛立推到驾驶位上的!请你务必调查清楚,还曾景武一个清白,请你……”

话音未落,我明明还大睁着眼睛,却颓然地向前一扑……

2、

我拽着警察晕倒的时候,潜意识中体会到了某种奇异的感觉。

几乎是在进入昏睡的那一瞬间,我便进入了自己的梦境当中。

这一次的预知梦幽长又迟重,像是电视剧的剧集,虽然逻辑上并非那般条理清晰,我还是梦到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内发生的诸多事件。

我梦到事件发酵之后的连锁反应,曾景武的忍辱吞声,牛立的得寸进尺……

最令我吃惊的是,曾母最终居然因为赔不起受害人家属索讨的补偿而跳楼自杀。

梦中的一段镜头中,我正去找曾景武的路上。

我刚刚抵达曾家的楼下,就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砰然砸在离我不足两三米远的地方。

我扭头一看,登时就吓在了原地!

我眼睁睁地瞪着曾母覆面趴在地上,她的血都飞溅到了我的眼皮上!

血滴带给我沉重的粘滞感,我几乎尖叫起来!!!

梦里的我手足无措又无能为力,我给救护车打电话,我给警察打电话,我给曾景武打电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单调重复着,却一次比一次惊恐。

曾母从五楼掉下来却没有立时死亡,她像是被什么噎到了,又好像是吐泡泡的青蛙,就那么一哽一哽地哕出大滩大滩的猩红来……

紧接着,画面一转,是我陪伴在曾景武的身旁站在医院里的场景。

曾父挡在我们面前,他愤怒的质问车祸受害人的亲属为什么要逼死曾母。

而受害人的老母亲却倚老卖老躺倒在地上,还说什么,”只要你们全家没死光就得管我们全家一辈子!“

……

这不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身为未成年人的悲哀。

这种时候,我们仍旧是摒除在外的“小孩子”。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曾景武愿意打工赚钱还钱,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接受尚未成年的他……

我难过得不得了,几乎忘记这是我的预知梦。

既然是预知的未来,那么也就意味着现实当中还没有发生。

一切还有转机。

我连忙捂住眼,随着心念转动,待我再放下手的时候,就发现周围场景中的所有人都定格了。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按照不同选择得到不同未来的原则,我从头做了数次尝试。

然而,许多时候,我受到了自我梦能力条件的限制。

——我的预知梦能力必须是自己视角所见到的未来。

非我视角的环节,我无法预估和参与。

我更未曾想到的是,在我的“做梦营救计划”当中,其中最大的阻碍正是曾景武本人。

每一次我想帮他或者劝他揭穿牛立才是肇事者真相的时候,曾景武就表现出强烈反对的情绪。

他嘲笑我,说我这个爸妈的乖宝宝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曾景武说他要是不答应牛立会被搞死他的。

曾景武还挺天真的,认为自己只要替牛立顶缸,至少以后能混得更好。

“我才不要念书,念书有什么用?大学毕业不也得给小学毕业文凭的大老板打工?杨阳,你早就不是圈子里的,最好别掺和我们的事!”梦里的曾景武不止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哪怕我告诉曾景武,牛立只是阳奉阴违事后不会赔款的;

哪怕我竭尽全力证明受害人的家属都是能折磨死人吸血鬼……

偏偏曾景武就是不听。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了。

迷茫间,我叫出了梨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