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谦，你说什么呢。”丁珊表情讪讪的，倒不是为林菀说话，只觉得儿子对她请来的客人有点过分，连带着自己脸上也无光。

殷绍谦探过头去将手机推给自己的母亲，“其实妈你没必要硬是把我和她凑在一起，她的业余生活远比你了解的更加丰富。”

丁珊将手机拿到手里，翻着手机屏幕，面沉似水，原本的一点亲昵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好，林家真是养出了一个好女儿，我不计前嫌原谅你们母女散步谣言的事，没想到你却给我甩了一个这么大的耳光！”

她气得面色通红，呼吸急促，眼瞅着就要缺氧。

殷世荣上前一步赶忙将丁珊抱在怀里，狠厉的眼神盯着殷绍谦，“你小子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处理掉，别在这里气你妈！”

说完话就抱着丁珊匆匆往楼上跑，高声喊着家庭医生的名字，将佣人指使的团团转。

这是……

怎么回事！

林菀咬了咬嘴唇，抬手想看殷绍谦的手机，却注意到了他的屏保。

是苏黛沉睡的样子，不施粉黛，睫毛上翘，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照的角度很好，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几乎看得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脸白得透明，甚至能看到眼皮下淡青色的血管。

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的扎进手掌，力度大的几乎要将它们折断，她想撕碎她幸福的样子，原本应该在殷绍谦身边的人是她，嫉妒和怨恨从眼睛中流泻出来。

对面传来一声响指，她抬眼看过去，发现蒋成林正指着他前面的殷绍谦。

眼睛里的怨恨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她就与殷绍谦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好奇吗？”殷绍谦将手机握在手里，对蒋成林一点头，就看到蒋成林从怀里掏出一摞照片。

“你把手机盯出个窟窿也没用，看看吧，我的林大小姐，你这回可惨喽。”蒋成林语调轻松，脸上带着痞痞的笑。

那些照片正是上次殷绍谦在办公室里给她看的照片，甚至贴心的在照片上表明了发生在什么时间。

林菀紧紧的捏着那些照片，将照片捏得变了形，她恨得咬住嘴唇，“你，你就这么讨厌我？”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如果你没有惹恼了我，我是不会做得这么绝，毕竟你一直都没在我的眼里。”殷绍谦的声音无喜无悲，他的眼神还带着怜悯，就像是在看着脚下挣扎的蝼蚁。

林菀捂住脸呜呜的哭出了声，她不在乎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丑，因为殷绍谦根本连看都不看她。

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一样，秉承着良好的餐桌礼仪，就算对面的林菀哭得再惨，他的杯子都没有晃动一下，整个餐厅除了唐婉的哭声如同死寂。

吃过晚饭，他用餐巾擦了擦嘴，随手将餐巾放在一边，“如果哭够了就回去，我不会在这里过夜，我想我的父母以后也不会再想要见你。”

她抬起头来，泪眼朦胧间见他要走，狼狈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用力抱住他的腰，“我不要，我求求你，你别这样对我，我是真的爱你啊！”

情真意切的表白没有让殷绍谦动容，他只是对着身后的蒋成林吩咐：“林小姐累了要回家，把她送出去。”

蒋成林故意高声应和。

林菀不想走，她还想跟殷绍谦说说话，自从18岁第一次见到他，她就深深的爱上了他，拿他当自己的所有物，只要是有人敢接近她，她就敢上前拼命，久而久之圈子里的人都当他们是一对儿，殷绍谦因为嫌麻烦也没有反驳过。

“是因为我不干净了你就不爱我了吗？”她痛苦的看着殷绍谦，“苏黛她也不干净，她甚至还跟别人生了儿子，你难道不介意吗？你爱的女人第一次甚至都给了别的男人。”

殷绍谦呼吸一窒，他当然难受，只要是男人就不会不介意这一点，每天他拥着她入眠，看着她沉静的侧颜心里总会有声音在蠢蠢欲动，她也曾经被别人拥入怀中，抵死缠绵的时候甚至会阴暗的想她在卓远面前也是这样娇媚的吗？

然，这些事情林菀根本就没有知道的资格。

殷绍谦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烟身，然后嗤笑的看着林菀，“只要现在她还是睡在我的身边，介意不介意又有什么关系。”

是的，早晚有一天他会抹去卓远在苏黛心里的最后一丝影子，那个时候她想起初恋的时候只会是皱眉思索却想不起分毫。

林菀急促的呼吸，她的心口像是被插了一把刀子，求而不得的感觉焚烧着她的身体，偏偏蒋成林又笑嘻嘻的走上前，双手钳制住她的手臂，将她像捉小鸡一样的捉在身边，“林小姐，我送你出去。”

“轰隆——”

滚雷从天边划过，点亮了她的眉眼，林菀惊叫着退后，“我不要，我不要走，下雨天留客天，殷绍谦这就是你们殷家的待客之道？”

蒋成林毫不犹豫的向前走，边走还边讥讽她，“你这脸也太厚了，撕掉一个还能凑上去再让人打一遍，什么下雨天留客天，我只知道你再留下去，我们少爷可能会把你生撕了也说不定。”

自从他到殷家以来，可没见过殷绍谦对谁黑过脸，印象中的他都是温文尔雅的，就算是面对着敌人也是噙着笑优雅的捅人一刀。

林菀摆明了是已经让殷绍谦厌恶到了极点。

毫不留情的捉着她走到玄关，一只手提着林菀，一只手提着她的高跟鞋，蒋成林高声的呼和，“一、二、三！”

“嘭。”

一声闷响，林菀连人带鞋都摔进了水坑。

丁珊喜欢花，别墅的前面是一大片的花圃，前几天新来的园丁说原生态的化肥能让花开得更加茂盛，今天刚施过肥就下起了雨，蒋成林手劲儿大，林菀掉进去的水坑刚好在花圃旁。

林菀将手从水坑里拔起来，凑在鼻子旁臭气熏天，她哭着咳嗽了两声，一边园丁来花圃巡视，骑着自行车带着雨衣观察花圃的情况，骑得急了，经过水坑的时候溅起老高的水花，水花刚好流进了林菀的口中。

她干呕着想要吐却吐不出来，用满是泥的手抠了抠嗓子，才想起来自己一手屎，直挺挺的摔到了泥坑里。

殷绍谦抿了一口茶水，悠悠的往楼上走，主卧的门没关严，丁珊的声音从那一道缝隙中清晰的传了过来。

“我是不管他了，哪有就这样的，林菀是我请来的客人，就算是她再过分也不能折我的面子吧。”丁珊擦着眼泪。

“想结婚就让他结去，以后别想再回来。”气愤的锤着床，丁珊义愤难平。

殷世荣不喜欢掺和这些事，说了几句干巴巴安慰的话，就眼珠乱瞟，正巧看到了门外的殷绍谦，咳嗽一声，“正好你来了，跟你妈说说话，你刚才太过分了。”

然后摆着一家之主的威严，背着手离开了。

殷绍谦走了过去，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坐在丁珊面前听训。

丁珊见他难得的乖巧模样，心中一软，保养得宜的手抚上他的头发，“我们的小谦谦长大了，也学会了为别的女人来气妈妈了，”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我还记得小谦谦小的时候举着盆子让妈妈洗脚的样子，还保证以后不会惹妈妈生气。”

“妈，风油精掉出来了。”殷绍谦面无表情的戳穿她。

丁珊的表情一顿，没好气的捡起掉在地上的风油精，然后抽出一旁的纸巾擦眼睛。

她本来没哭，就是头疼的时候殷世荣用风油精替她揉的时候揉歪了……

“你刚才做的真是太过分了，妈妈的心好痛……”

见她又要无限循环，殷绍谦忙制止住她的话头，“我想结婚了。”

从来没有从他嘴里听到结婚两个字的丁珊愣住了，“我如果不同意呢？”

“那就先结婚，等您同意了我再带她回来。”

“你这是在求我的态度吗？”丁珊重重放下手中的风油精。

“我想娶她，我也希望得到家里的支持，但是如果家里不支持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步向外走，“我要回去了，她晚上睡觉会蹬被子。”

提到苏黛的时候他的身影柔和的不可思议。

丁珊怔愣间，殷绍谦便离开了房间，她抬步追出去的时候听到了大门关闭的声音，没过多久，宝蓝色的阿斯顿马丁疾驰而去。

玄关处的佣人眼尖，轻轻的走到丁珊身边低声说：“太太，林小姐还在外面，您看……”

天空再度传来一声惊雷，透过窗子，丁珊看着浑身像是泥人般的林菀无奈的吩咐佣人将她送回林家。

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她对着喝茶的殷世荣叹息，“你是对的，就算不是苏黛，林菀这种脑子也没法进我们殷家的门，太影响下一代了。”

她甚至能闻到林菀身上淤泥的味道，腥中带臭，想到林菀她连晚饭都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