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小突然想通了，并且联想到一种动物。
蚕！
蚕这种软弱的小东西，一脚就可以踩死。可就是这么个软弱的小虫子，却可以吃下比自己大很多的东西。
云染的那一千人马就是蚕，他们当然斗不过两万这么庞大的敌人，可他们可以一点一点吞食掉敌人的力量。
“发什么呆！”
余小小恍惚中被人扯过，抬起头来发现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四周已经打起来了，兵戈相向，危机四伏。
在一片混乱中，肖凌动作迅速地掏出人皮面具给她戴上，贴合得天衣无缝。
余小小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肖凌，吃了一惊。
“现在知道他没危险，可以走了吧？”肖凌压低声音问道。
余小小抿着嘴，抬头打量着四周，云染应该也在这里才对。
肖凌又拽过她的手，“别看了，快走。”
刚说完，便有一人手持兵器砍向他们。肖凌拽着余小小避过，却没有还手。
余小小将手臂从肖凌手中挣扎出来，依然在四周打量，云染呢？云染在哪？
肖凌一边替挡开别人的攻击，一边沉声问道：“你要去找他吗？”
可余小小没听见肖凌在说什么。
因为她满脑子只剩下云染。
云染没事吧？没事的话，他在哪里呢？为什么她看不见，找不到？
就算没事，她也要看他一眼。
她是那么的，那么的想看他一眼。
在每一个隔着万水千山的朝朝暮暮里，她都能忍住思恋不来找他。
可是现在，当她知道自己和云染站在同一个地方，同一片黄沙上，她却抑制不住自己。
她死死咬住唇，视线从一张张脸上掠过，急切地试图找到那张久违的脸。
终于，在这些惨叫声和鲜血中，在这充满着恐惧与死亡的四周里，她看见了那张脸。
就在那一瞬间，余小小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慢慢注入自己的心脏，胸腔突然充实起来。
这茫茫无垠的沙漠中，只剩下两种颜色，在黄沙和鲜血中，两种颜色为背景，只剩下一个人。
周围的生生死死与她无关，那些吵吵闹闹她也听不见，目之所及，只余一人。
他廋了，也没有以前那样白。
这个想法，伴着她的泪水一起涌出。
肖凌死死看着余小小，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逐渐凝固，冰凉到这烈日也暖不了。
“你如果要找他，就把我给你戴上的人皮面具扯了。”
肖凌几乎是在赌气，可他偏偏还为自己找着蹩脚的借口。
摘了人皮面具，云染认出她来，就不会把她当敌人一样攻击了。
云染在打斗中将视线投到这边，余小小迅速地转身和别人缠斗在一起。
她说不清那瞬间的恐惧究竟是为什么。
可隔着那么多人，余小小还是感受到了云染的冰凉和不近人情。
他带着浓郁的杀伐之气，像疆场上战无不胜的冷血大将军。
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坐在轮椅上逗猫的病少年了。
余小小对肖凌低低说，“我不去找他。”
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云染。
云染对他们之间的身世一无所知。可是她明知他们有血缘关系，倘若再缠上去，那就太有违伦理了。
肖凌觉得自己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了下来，可是他并不开心。因为余小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隐忍的伤痛，让他心疼。
余小小又转身回头打量了云染一眼，谁知这一眼，竟然和他在空中的视线恰恰对上了。
四目相对，余小小紧张地手心冒出冷汗。
云染看着那个人的眼睛，莫名地觉得熟悉。可只是一眼，还不等他细看，余小小已经被肖凌拽着飞远了。
这场战役胜负已经明朗，云染看着肖凌的那个方向，朝着身边的手下吩咐，“去追！”
这二万人，他要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余小小和肖凌用了不少时间才甩掉身后追来的人，沙漠中的气温高得吓人，没一会儿便有些大汗淋漓。
不知是不是错觉，余小小觉得肖凌的轻功不如从前了，有时候甚至有些跟不上她。
肖凌的嘴唇没有多少血色，脸色也不是很好。余小小这才注意到，问：“你是不是有点中暑啊？”
“没有。”肖凌冷声否定，他一个大老爷们中暑？怎么可能？多丢人！
“那你脸色那么差。”感觉比上次救他那段时间还要糟糕。
上次那叫颓靡，这次就有些虚弱了。
肖凌解释，“可能太阳有些大，晒的。”
“太阳会把脸色晒差？”余小小挑眉问，接着又说，“中暑就中暑吧，你还怪太阳晒人。”
“我又不会笑话你。”
肖凌抿嘴，换了一个话题，“接下来，回京城吗。”
虽然他说的是‘吗’，可是并没有用疑问语气。因为他压根就不想问她，这‘吗’只是一个客套。
他恨不得把这姑娘绑走。
这回轮到余小小抿嘴了，“我想留下来。”
她忍受不住了。
受不了没有云染的日子。
说她矫情，说她犯贱，随便怎么说她。
可她就是不想再离开他，继续过那种魂不守舍的日子。
刚才沙漠中看着云染的侧脸，她就知道自己动摇了。
就如两年前的初见，她不过是看了云染一眼，就把自己搭进去。
现在，她还是被勾的失去三魂六魄，什么理智冷静统统不在。
肖凌在那一瞬间，第一次产生了无比浓烈的自私心理。
他想不顾一切地将这个女人绑回去，断绝她和云染的联系。他要囚禁她，侵占她，任她哭喊嘶叫。
他会亲手喂她吃饭，亲手给她洗澡，亲手给她打扮，他会给她穿上好看的衣裳，再在夜晚时将衣服一件件褪下，然后在她身上一寸寸地肆虐。
谁能反抗得了他？
肖凌眼眶发红，突然拽住余小小的手臂。
余小小皱眉，咬了一下唇，“啧，有些痛。你干嘛呢？”
肖凌看着余小小娇艳欲滴的红唇，占有欲在叫嚣着，在每一个毛孔中叫嚣着。
你应该咬上去，咬到她痛了求饶，让她知道为另一个男人这样，你有多生气。
“呲！真的痛，你到底怎么了？”
余小小抬起头，清澈见底的眼眸闪烁着疑惑，仿佛森林中迷路的小鹿。
肖凌的所有坏心思就被这么一个眼神击败，崩塌碎裂。
他松开手，“我也想和你一起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