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六两而已
作者:踏踏歌      更新:2020-05-01 01:55      字数:2245

余小小抿着嘴,也有些羞窘。她的记忆力确实不错,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不过这画功……真的也能差到‘过目不忘’。

云染从她手中拿过笔,淡淡出声,“你说,本王画。”

“眼睛很狭长,眼珠子很小……”余小小刚说,云染就直接动笔了。可云染一勾一勒间气质无双,倒更像是一幅画。

“眼睛还得坏一点,就是那种看起来就很阴邪的样子,而且他总是眯着眼睛,你得再画下来些……”

云染就这么画完了,余小小觉着那白面鬼男似乎跃然纸上,当即称赞,“云染,你真厉害,改姓马吧!”

宋之节和罗修当即心中惊叹,这男宠也太大胆了些,竟然这般不要命直呼其名。

可云染不仅不怒,还因为被媳妇夸了一句,眉眼翘得老高,“看得过去而已。”

将画纸给了薛清,云染又吩咐下去,“抓活的。”

余小小是个不安分的,环顾了四周一眼,视线停在书架上的一本书上。

一来这书侧上没有名字,二来这书实在有些旧得过头了,似乎被翻阅过很多次。

“我……能看看么?”

余小小朝着房夫人问道,这房夫人无奈苦笑,“人都走了,还有什么看不得的。”

抽出这本书,余小小翻开几页,才知道这就是房志程的‘日记本’。不过是专门记录每天的公务和民生白事,私人恩怨却是很少提及。

当真是清官啊,一心为民。

翻到最新的几页,果然有提到云染。

“今五王爷携圣命来炎塘,我原是胆颤心惊,私以为这一次又是迂回曲折的谈判。哪一次的银子不是至上向下层层剥削,哪一次不是仗势欺压。上面不管,下面又管不得,何曾有过一丝理?

我为官二十年,初入仕途时的鸿鹄之志也被磨没了,一心也只剩下守着这个小城,护着自己最后仅剩的文人傲骨。

奈何见过太多官场之黑暗,实在痛心疾首,却是无能无力扭转这局势。

然王爷出乎我料,当真是……”

心怀天下,胸有乾坤,担得起江山重任。

倘若君能圣明,传他东宫之位,这云家天下,才能有几分盼头。

后面的,余小小没再念下去。毕竟人多眼杂,传出去就不合理了。

云染接过,淡淡一扫。稍许合闭书页,“官家秘事,还是不多透漏了。”

“哼,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罗修刚说完,宋之节就轻轻瞪他一眼,“你懂个什么,又这般失礼了。”

罗修被他这轻飘飘的一瞪,竟然真的乖了起来,不再吵着要念。

“总之这书里书外,房大人对王爷都是称赞有加的,可见他们二人确实对得上来。王爷自然没有行凶的理由。”

“怎么知道不是披着羊皮的狼呢?毕竟……”

余小小打断罗修,“你怀疑房大人的眼光?难道房大人识人的本领还不如你这个莽夫?”

罗修红着脸不去反驳了,毕竟房大人的名声和能力,他是万万比不过的。

云染看余小小每次都把罗修堵的面红耳赤,心中一热,“房夫人,如若可以,你们都退下吧。”

书房里只剩下了四人,气氛有些诡异。

好在罗修是个热性子的,当即发问,“不是说要查出后面那黑心肝的是谁么!现在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余小小微微点头,确实,皇帝就是个黑心肝的。

云染不答,视线反而投到宋之节身上,“你既是书生,想来朝政之事也该懂。你说说这能查么?”

宋之节微微颔首,“不能。”

罗修不愿意了,什么叫‘不能查’?难道就这么算了?

“宋之节,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被威胁屈从了,哪还有半分骨气!”

余小小瞪了罗修一句,“你闭嘴吧你,一天说话就和放屁一样!”

云染不搭理这对冤家,又问宋之节,“那你说,现在如何是好?”

“回禀王爷,都说‘借刀杀人’,既然不能追根朔源,找出这把刀就可。”

宋之节又抬眸,看向云染,“草民斗胆妄言,王爷刚才,便是派人去寻刀了。”

“可刀如何开口说话?”

云染这一问,罗修不耐烦了,“你们都在说什么鬼?什么刀不刀的?莫不是在威胁我们?”

余小小更是不耐烦,她格外讨厌这罗修!一只长腿毫不犹豫横扫过去,直直朝着罗修的腹部。可罗修反应也快,当即就避过,朝她击出一掌。

就这么你来我往,打得不相上下。

宋之节淡笑,又朝云染道:“再硬的刀,也是会断的。余以为毒辣如蛇,凶狠如虎,也照样有命脉。”

“这,就得看王爷的手段了。”宋之节说完,发现那两人还在打得火热,嘴脸一抽。

云染却不管他们,“小小炎塘,岂能装得下宋公子的心?”

“草民生于此长于此,这颗心不过六两而已,炎塘地大物博,自然装得下。”

余小小听到那边说到正事,立马收了手,“你这莽夫,我不和你打了!”

罗修收了手,“再打下去,你定然会输给我。现在不打,就是怕丢人!”

“大丈夫有什么输不得的?”余小小说罢,不再搭理罗修这个二愣子,走到宋之节边上。

“少年啊,志当存高远。文人不就讲究个家国天下的情怀吗,跟着我们走,保你有肉吃!”

余小小见宋之节神色不变,正欲再次开口。可宋之节先她一步,问道:“禽择良木而栖,如今的局势,哪来什么良木?”

这便是说云染并非良木了。

想来也对,云染如今的位置,在外人眼中,怕是自保都难。

余小小拿起房大人那本自写的书,递给宋之节,“房大人浸润官场多年,能在樯倾楫摧的大流中护着炎塘这方太平,一双眼睛岂会看不清人?你说说他都夸耀的人,值不值得信?”

宋之节细细看了,抿着唇不说话。

有几个少年不意气风发?哪家少年郎不想要入将出相,封妻荫子?忠君报国是多少热血儿郎的志向!

稍许,他将视线投到书案上的棋盘。

“这棋局变幻莫测,波谲云诡。王爷可愿屈就和草民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