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炎塘的罗修
作者:踏踏歌      更新:2020-05-01 01:55      字数:2307

这一夜‘满船清梦压星河’,美得不像话。

云染在余小小昏昏欲睡之时,看着满天星星而道,“这个生辰,我很开心。”

二人相拥而眠,到得清早才醒来,相视一笑。又赶回去,准备好一切,再赶路去黄兴。

“炎塘是个好地方,倘若有天我死了,你便把我埋在那桃花岛如何?”

云染敲了敲她的额头,“胡说八道,那一天还早着呢。”

余小小不说了,掀开马车上的厚重车帘,向外面看去。说是正巧,偏偏看见外面一个人骑马而过,眼熟得很。

那日云染遇刺之前,余小小在田阳县令的府邸中曾看见这个人,面色惨白,穿黑色便服。

虽然只是仓促一瞥,可余小小还是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这正是从炎塘到黄兴的郊外小路,怎么会遇见在田阳时看见的人?说是偶然,可天地之大,这也太凑巧了一些,竟然线路都一样。

而且,这人骑马之快,似是在赶路。

云染也往外看了一眼,“怎么了?”

余小小当即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略带担忧,“想来是奔着你来的,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手段。”

云染眸色一沉,思索片刻,朝外吩咐道,“回炎塘。”

马夫当即勒住了马,调整后转头回去。

“房县令……不会有性命之忧吧?”余小小问出来,看云染面色深沉,当即心中一噔。

刚回去炎塘,便听得民声议论:县令死了。

余小小才觉得,比这深秋更凉的,是人心。

这个腐朽如骨的王朝,难见两袖清风的清官,可却因为这些皇家的恩怨阴诡,让人白白葬送了命。

炎塘的百姓一见得他们的马车,当即就窃窃私语起来,眼神如刀,一脸的排斥和愤恨。

炎塘不过是个小城,又因为有房志程这样的父母官,向来是民生安稳,前段时间的干旱已过,没什么大事。

可这五王爷一来,房县令就被刺死在府中。这可不是和方县令结了仇吗?十有八九是想贪朝廷下拨来的银子,可房县令刚正不阿,不肯屈服……

余小小大概猜到了百姓的脑洞,看着云染带着淡淡悲怀的神色,安慰道:“他们不知其中原由,除了你也找不到其它说辞。”

“百姓们怎么议论是小事。”云染早已经不在乎这些莫须有的罪责,“只是可惜了,他一心为国为民,竟落的个如此下场。”

房府的大门前,聚集了一众百姓,皆是穿着白衣。他们面带悲伤,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房县令送行,表示对他的敬佩和爱戴。

云染和余小小刚下了马车,府前的百姓便将视线投到他们身上。有些胆子大的,视线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真是脏了房大人的轮回路!”

人群中这一喊,落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余小小应声望去,是个微壮的年轻汉子。他深秋里仅穿了一件薄衣,眼圈带红,虎目怒瞪。

现场噤若寒蝉。稍许,这汉子旁边站着的文弱青年,悄悄拽了他一把,“罗修……”

这一幕落了余小小和云染的眼中,又因为内力不错,文弱青年的这声紧张的提醒也传到了他们耳中。

罗修不顾文弱青年的劝阻,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前头,视死如归般,

“房大人一生清白,为我等草民尽心竭力,给了我们多少恩照。如今惨死府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谁的手脚。难道我们就忍气吞声,看着这恶人来又来踩上一脚吗?”

这一段话,他说得慷慨激昂,鼓舞人心。余小小都险些都信了他的邪。

人群中果然有人受了鼓动,窃窃私语起来。另一个中年男子大喊,“对!我们得捍卫房大人!让他走得少带一丝委屈!”

余小小不言,云染不语,只是站在阶梯上,静静看着这场闹剧。

罗修又转过身来,指着余小小身上的锦衣貂裘,“看见了吗?他们穿的是什么?房大人穿的是什么?百姓又穿的是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官,所谓的权,所谓的王!这云月国还有几分盼头,这朝政还有几分可依靠!”

“我罗修今儿个不顾生死,就是要说心里话……”

“老子不服!杀了老子老子也不服,不服朝廷,不服君主,不服皇权,老子只服踏踏实实为百姓着想的官,给百姓安稳的国!”

稍许,他朝地上重重吐出一口痰,恨恨看着云染,“老子死也是一条汉子,可你这残废,只能是一辈子的残废!”

余小小上前几步,毫不犹豫重重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这一巴掌,是因为你嘴巴不干净!”

谁他妈敢说云染一句残废,被她听着她绝对记恨在心里。

她凶狠的一巴掌,激起了更多民愤。可余小小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替你爹娘打的!”

罗修怒骂,“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替我爹娘!”他受不得余小小这么说,当即就出了手。

余小小知道他是练家子,可没想到他武功如此了得。好在薛清已经先她一步,利剑稳稳横在罗修的脖子上。

罗修冷笑一声,“来吧,给老子一个痛快。”

阶梯上的云染缓缓出声,“退下。”

薛清收了剑,又回到了云染身边。可余小小还是站在罗修面前,讽刺道:“父母生养你,就是让你白白送命?”

“你以为自己是英雄?是汉子?觉得自己很了不得吧,觉得自己很能耐是吧?”

“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没脑袋的傻子莽汉!”

余小小气得指间发颤,就在众人以为她骂完了要开始折磨罗修的时候。

出乎意料,余小小把自己的锦衣貂裘脱了,往地上一丢。

她只剩下里面的薄衫,忍住寒意不去发抖打颤,“锦衣华食又如何?我还不是个人呢不是?”

“你哪只眼看着是五王爷动的手?左眼右眼还是**?证据呢?啊?”

身后的云染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微微皱眉,可她那么固执,若是打断她,她定然更气愤。

“除了你们还能是谁?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事。何况也只有你们会盼着房大人死!”

“谁说的我们想他死?你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你以为我们不尊敬他?”余小小说完,喘口气,“再说,我们若杀了他,现在回来干嘛?”

“受虐狂,图你们骂?尤其是你这种没脑子的,还是不要命的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