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云染心中，她是什么样的？
虽然这个月来，他对自己算不上好，但除了偶尔嘴欠毒舌，也并没有太排挤她。
撇开以前对他的了解，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想法，看不透他。
她离他好像依然很远，甚至不如当猫的时候和他亲近。
想到这，余小小有些失落，什么时候，云染才会对她担诚相待？她这么黏人，是不是真的太过于不害臊？
毕竟这是古代，她一个女人说的话做的事，太过于开放，应该很讨厌吧？
喜欢上一个人，果然是千肠百转。有时勇敢有时怯懦，时忧时喜，半醒半醉，当真是一个疯子！
恍惚间，袖口被人轻扯。定睛一看，是云染，他笑得如春日和煦，“岳父问你话呢。”
他这一笑，余小小又有些恍惚。
反应过来，很是憋屈。她刚才都去发呆了，哪听得顾嵩慕问什么话。
“王爷，老臣和她二娘有好些心里话还没来得及和她说。她性子顽劣，我们也想好好再说道说道。”
顾嵩慕停顿片刻，见云染神色无异，依然温淡和煦，又接着说：“老臣夫妇二人就带她去房里说说，王爷在这好好品茶，如何？”
云染勾唇浅笑，“自是可以。”
她不愿意啊！可余小小无奈，只能站起身子跟着顾嵩慕二人去了书房，临走前转头看云染，他竟然低头喝茶，一个眼神也不给她。
进了书房，秦苓玲立在一旁，顾嵩慕坐在她边上，“姝儿，为父方才与王爷交谈间，瞧你面带忧思，可是怨为父？”
我那忧思是怨云染不喜欢我，和你可没关系。
她嘴上却是说，“姝儿理解爹，自然不怨。”
秦苓玲笑道，甜着嗓子道，“老爷你这是多虑。我听外头说，姝儿和王爷大婚之夜好不甜蜜。她又怎么会怨你呢？”
尬聊一晚上也叫甜蜜？余小小冷眼看着她，真是睁眼说瞎话。
“姝儿不怨就好。”顾嵩慕见她难得懂事，心中欣慰，又道：“年纪越大，越是信命。做什么事，也喜欢自己留条退路。”
信命？留条退路？
话中意思，就是国师所言他不敢轻视，想巴结云染呢。
这人真是搞笑，既然想巴结云染，又何必害他那么多，当真以为自己滴水不漏，云染还不知情。
他这是皇上和云染两头，都想讨个好。
“姝儿。王爷现在腿脚好了，身子骨也和常人无异。再加上样貌气度不俗，你嫁给他，也算是不吃亏。”
顾嵩慕见她一直低头不语，竟然挺乖巧，只当她嫁人后转性了，也不多疑。
“你和王爷，相处的如何？”
余小小抬头，挑个适中的来说，“相处的不错。”
“那就好。”顾嵩慕看着那双眼睛，似乎变了，比以前多了分柔和，却是更吸引人。
真像宁儿。
“既然嫁给王爷，就好好服侍他吧。讨他喜欢，你也过得自在。若是一直放不下身段，自我折磨着过日子，为父和你母亲，都会心疼的。”
余小小见他神色真挚，又提到了顾姝母亲，想来他也是喜欢那女人的吧，否则也不会这么宠顾姝了。
不过哪是她放不下身段？她都成狗腿子一样讨好云染了，还能怎么办？
“女儿谢父亲指点。”余小小淡淡出声，不用顾嵩慕说，她也会讨好云染的。
这边。
余小小走了片刻，顾安蓉就迈着莲步款款而来，朝着云染行了个礼，怯怯糯糯地叫了声，“王爷。”
大堂中的丫鬟仆人都被遣退到了屋外，只剩他二人。
云染抬头，一笑而过。不咸不淡称呼道：“二小姐。”
顾安蓉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泪眼汪汪。
这才是她应该嫁的人！
她颤着朱唇，咬着贝齿，似乎受了委屈羞于启齿，哆哆出声，“王爷，赏花宴上的事，你应当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
见他云淡风轻，眼中没有丝毫嫌弃。顾安蓉往前一步，眼中脉脉含情，柔身道：“王爷，小女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那年若不是她相助，云染岂止腿残，只怕已是地下亡魂。他一定知道自己的心意。
云染轻笑一声，抿茶而道：“二小姐莫要说笑，惹了八弟误会。”
“我心怡王爷多年，若不是遭恶人算计，又……又怎么会……”顾安蓉竟是带了哭腔，泪水夺眶而出，一番姿态好不惹人怜惜。
偏偏云染无动于衷，一双眸子深如寒潭，见不了底。
如此一来，她倒真像是个笑话。
“王爷若对安蓉无意，安蓉宁愿终生不嫁，绝不会嫁给不爱之人。”
她这一番话语，说得好是痴情，真是闻者落泪，偏偏云染还是那番戏外人的姿态。
顾安蓉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想破口大骂，你倒是说句话啊！
她在这痴情落泪，一口一句。可云染就是这么直直看着，没有表情，不发一语。
就像……就像在看戏一样！
可她是真的爱他。十二岁那年在宫中相遇，他同她一样是不讨喜的孩子，同样乖巧努力却不被人放在眼里，只被看低。
同病相怜的滋味，她以为他们是一路人。
她不恨顾姝长得比自己好，身份比自己尊贵。这些她都能忍受，唯独，她不能接受顾姝要嫁给云染。
顾姝明明不爱云染，却要嫁给他。
人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轻而易举得到了自己最想要却一直苦苦追寻的。
“顾姝有多坏，王爷是知道的。当年的毒……”顾安蓉还没说完，就听见脚步声响起。
她急忙擦了泪，退回坐到椅子上。
余小小一进来，看着顾安蓉坐在那，心就一冷。放眼打量，顾安蓉还红着眼，真是楚楚可怜。
气氛真是怪异得让她讨厌。
顾安蓉朝着爹娘行礼，又朝着余小小行礼，叫了声，“姐姐。”
“呵，你应该叫我王妃。”余小小嘴里说着，就朝云染走过去，悄悄瞪了一眼他，接着就坐在他身侧。
“是妹妹失礼了。”顾安蓉说得挺像回事，余小小也不接话。
云染和顾嵩慕又聊了一些，余小小气得根本就听不进去，只是直直盯着顾安蓉。
临走前，余小小一脸笑意，却让人心底发凉，“安蓉，你这白衣上，绣的可是莲花？”
顾安蓉不知她是何意，却还是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