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失忆了。”似乎怕他当自己在说笑，余小小又强调了一遍，“或许我以前会武功，不过我忘记了。”

肖凌垂眸深思，嗯了一声。半晌后，问：“你是哪家姑娘？”

问出口后，心中一惊：他怎么把心底想问的说出来了？他和多少人萍水相逢，转首天涯，偏偏在一个姑娘面前，控制不住自己。

余小小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瞒着师父。他若真想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于是开口道：“顾家。”

“顾姝？”

余小小点点头，偷偷打量着肖凌的脸色。看着他神色无异，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肖凌心中却是一沉，他不关心朝堂之事，可云月国的大将军，他还是知道的。而这顾姝，是将军最疼爱的女儿。

他刚来京城那天，听人偶然提到，顾姝是个刁蛮无理，却痴情的女子。

从来不信市井流言的他，此刻潜意识里竟然放在了心上。

痴情？她竟已心有所属吗？

“怎么？我名声很差吗？”余小小见他半天不说话，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师父这样子，到底是无所谓还是有所谓？

“没有。”肖凌的语气中竟然带了一丝薄怒，吓得余小小心肝一颤。这顾姝到底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又坑她一笔！

余小小正想上前问一问，不料师父已经先开口道：“我不想教你武功了。”

……

“为什么呀，不都说好了三天的嘛……”

她这刚能控制内力，还不会用呢。轻功也不会，防身的也没学。

肖凌看着她那带着疑惑的小脸，冷声道：“你我孤男寡女，独处深山，实在不妥。”

没想到余小小噗呲一笑，“师父，你年纪比我大上一轮呢。再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把我当女儿行不？”

女儿？肖凌皱着剑眉，江湖上再豪爽的人，也不会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吧？

“师父，你就教教我吧……”余小小闪烁着大眼睛，咬着下嘴唇，拉长着语调，就像女儿在和父亲撒娇一样。

肖凌烦闷不已，本以为弄个人皮面具，能少一些麻烦。没想到，现在弄出个'女儿'来。

“弄清楚丹田在哪了么？”肖凌靠在树上，双手抱胸，斜睨着她那张灵动的脸，虽然脸上严肃，心中却是一软。

余小小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乖乖点头。

“意守丹田，气提头顶，双手展开，足间轻点……”余小小闭上眼睛，按着肖凌教的来，当真觉得身轻如燕。又因着这具身体的惯性，倏忽间已经离地升空。

睁开眼睛，一时激动，竟乱了意志，控制不住。眼看就要摔下，她已被眼疾手快的肖凌搂在怀中，转瞬间稳稳落地。于是她怦怦乱跳的心慢慢稳定下来。

“真笨。”

余小小耳畔传来肖凌冰凉的呵斥，撇一撇嘴，“有其师必有其徒。”

肖凌脸色发黑，有其父必有其子，她还真把自己当……真是……快气死他了。

和肖凌讨教了一些问题，余小小又试了几次，状态越来越好，失误的频率越来越小。就算一瞬间控制不住，她也能马上反应过来，然后稳住身子安全落地，不至于摔下来。

接着开始练刀。

余小小拔出大刀，刀身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刺得她微微眯眼。

她本就生得美艳，眯眼的时候慵懒却风情万种，再配上这大刀，活像个索命的冷血妖精。

越是美艳的，越是有毒。

肖凌教了她一套独特的刀法，名为'九攸窍'。动作灵活却不失大刀的凶猛，可攻可守，可进可退。最主要的是，招式不算太深奥晦涩，她自己能琢磨过来。

看肖凌演示了两遍，余小小心痒难耐，自己试了一次。大刀略重，挥起来有些吃力，没有肖凌那般随心所欲，所以只能算'照虎画猫'。

不过肖凌心底还是讶异，顾姝看了两遍，就能记住整套的招式，可见她的记忆力很好，领悟力很强。

练久了，余小小觉得这刀越来越顺手，用得灵活起来，这一次汲取教训，不像学轻功那样得意忘形，反而更专注起来。

她打量周围，见身前五米远处有棵粗壮的大树，比周遭的要高一些。一个飞身闪到空中，与树齐高，大刀一挥，砍断了树尖侧的一枝小树桠，

稳稳落地后，她星眸装着骄傲，朝边上的肖凌露出得意的笑。

肖凌面无表情，慢悠悠捡起余小小刚才砍断的小枝桠。电光火石间，已经朝着余小小出招。

明明是毫无攻击力的树枝桠，到了他的手中，却是比余小小的大刀还来得狠厉。偏偏肖凌一脸从容，仿佛在逗弄小猫小狗一样，可余小小却是被逼得连连后退，无所适从。

肖凌拖了很多个来回，直到余小小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才把树枝一扔，双指夹住刀身。

余小小抽不出刀，也刺不动，只能被稳稳牵扯住。无奈，软软出声：“师父，我知道你厉害，可你也别打击我学武的信心啊。”

肖凌从容地收回手，淡淡地说：“学武，最忌的就是骄。”

多少人才出江湖，便死江湖。

大多是因为'骄'，血气方刚，骄狂无知。

余小小看着不远处，那根树枝笔直插在泥土中，只漏出半截杆子，咽了咽口水，心道：这是多强的内力啊！她再也不会怀疑师父的能力了！

“绝对不骄，绝对不骄”，她就是个刚学武功的小蝼蚁，为了活命一定得低调！

肖凌见她那心有余悸的样子，暗暗好笑，一根树枝就这样，若真的和别人打起来，不知道能不能坦然应付。

眼见太阳已经挂在西边，似有落幕之意，余小小朝着肖凌笑道：“今儿个我自己飞到山顶试试。”

说罢起身飞空，稳稳朝着山顶去。

肖凌担心她有意外，紧跟其后，视线一直停在她那抹衣袂翩飞的修长身影上。

坐在山巅，俯瞰着整个京城，余小小畅快地吐出一口气，小脸上都是满足。随即，偏过头去，问身旁的肖凌：“今天把'神雕侠侣'的结局说了，明天再说乔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