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回答道：“并未提及。”
云盘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既然未提，本王便自己想个名吧。”
余小小埋头吃饭，心里悱恻，她当初给云云起名，是抬头望天取的。现在外面估摸着已经天黑了，她不会叫黑黑吧……这名字好像一条狗，她实在不愿意……
云染用完膳，刚放下碗筷，就有丫鬟上前递过一素色手绢。云染接过，轻轻擦拭嘴边，又将其放在桌上。余小小见状，喵喵叫，然后朝着手绢方向伸出爪子，又指指自己的嘴。
云染轻笑出声，弯腰把自己抱起，又拿起手绢，在她嘴边温柔擦弄。一边取笑道：“这猫竟是懂得讲究。”
稍许，薛清又按着云染的吩咐，把他们推回卧房书案前。想来是这云染喜欢独处，曾经吩咐过，薛清自觉地退了出去。
“回来的路上，本王瞧着天上有星星，”云染又在扯她的胡须，一边扯一边认真说：“给你取名星星，如何？”
“喵！”不要不要，余小小急叫。这家伙怎么和她一个样，取名字就看天上有啥。
虽然星星好听，可她更想叫小小。
这样一来，以后云染叫她，都是小小，小小地叫。某种程度上也能满足满足自己的私心啊，给自己留个念想。
想来小这个字应该很是常见，于是蹦哒到书案上，小爪子拍了拍一本书，眼睛直勾勾望着云染，示意他翻一翻。
云染只当这吐理猫罕见，通些人性也属正常。当真会了意，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随便翻开了一页。
余小小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咕噜咕噜挨着转，扫过那些繁体字。好在小这个字，确实常用，当真就在这一页找到了。随即，猫爪一压，抬头朝着云染开心地喵喵叫。
云染眼带笑意，挪开她的猫爪。可这猫爪肥厚，底下是好几排好几列的字。
神呀…把我的纤纤玉指还给我吧！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左爪压在小字的左边，右手压在小字的右边。脑袋一偏，用余光控制，将自己一根长长的猫须，轻轻戳在'小'字上。
这一幕实在滑稽，云染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声没有之前那么浅，响亮了些，更显其愉悦。若说他之前的笑，让余小小如拂春风，心中荡漾。那么这次，就像是她喝了好些小酒，身体乏力昏昏欲醉。
“小小？”
云染白衣似雪，眉眼如画，薄唇轻启。
就是这一声这一幕，让喝了小酒的她，醉的不不省人事。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全都全都不知道。
云染一把抱过她，稍微用了些力道，扯她的猫须，“你这猫，有时颇通人性聪明得紧，有时呆傻得眼睛也不会转。”
余小小嘴边微痛，终于回过神来。只知道云染刚才似乎在说话，可又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她一个劲地喵喵叫，在云染的怀里使劲蹭。
因为她心中欢喜。欢喜得像要飞起来。
猫生无憾了。
所以很久以后，她站在阎王爷面前，阎王爷问她：当真愿意用大半生性命，换云染健康安稳？
她想也没想地点头。
这么优秀的云染，值得她付出一切。
……
云染依然看他的书，她依然呆呆地看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薛清的声音响起：“王爷，辰时到了。”云染应了一声，说道：“进来吧。”
余小小正纳闷，辰时到了要干什么，睡觉吗？又想，如果她能待在屋里，岂不是能看着云染睡觉……也不知他会不会脱衣服……想着想着有些欢脱地叫起来。
薛清端着一个木盘子上前，余小小这才看见盘上盛了一碗褐色汤汁，仔细一闻是股浓烈的中药味。失望地眨眨眼，原来是喝药的时辰。
猫的鼻子很灵，这中药味淡了还好闻，如此浓烈，想来一定苦得很。可云染只是轻轻接过，广袖一拂，仰头喝完。
看他面无异色，余小小真想双手鼓掌。可惜了，她只能尽她最大的努力，用钦佩的眼神直视着云染，试图给他精神上的慰藉。
云染正欲把碗递给薛清，余小小却伸出爪子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睛望着药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
“这药已经喝完了。没你的份。”云染调笑道。
“喵喵喵~”，余小小一个劲哀怨地叫，试图能唤起云染的怜悯之心。她只是好奇想舔一口，试试到底有多苦。
云染把碗放在她的鼻子前，无奈地说：“你闻闻，不香。”
可是余小小已经眼急手快，伸出舌头在碗沿舔了一口。下一秒已经忍耐不住，跳下了云染的大腿，在屋里狂奔，上蹿下跳，满地打滚。
果然是好奇害死猫。
苦得要命。她才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猫吃不得苦，人尝着不苦的有些东西，到了猫嘴里都是苦的。
何况这本来就苦得不行的中药！
良久后，她低着脑袋，哆嗦着猫身，自觉地走到了云染的脚边。
云染一把捞起她，瞧着她眼里有泪水打转，轻笑出声：“叫你调皮，自作自受。”说罢，顺着她的猫毛轻轻抚摸，动作间尽是怜惜。
等于小小渐渐缓过来，薛清还站在一旁。
“王爷，现在是去沐浴？”薛清轻声问道。
云染应了一声，把于小小放在地上，说道:“你且在屋里乖乖的，可别再做傻事。”
下一秒薛清就推着云染出去，余小小反应过来，一个机灵，纵身一跳，紧跟其后。
薛清无奈地停下来，问云染：“这可如何是好？”
余小小跑到云染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借着嘴里残余的最后一缕苦味，硬生生憋出两滴眼泪。一声“喵呜”，哀转久绝。
云染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这般黏人，小小这名字倒是取得合适。”果然小得很，离不得人。
稍许，宠溺说道：“跟着去，给它在浴池边自个玩吧。”
闻言余小小纵身一跳，瞬间却是坐到了他的腿上。心中暗乐，可以顶着猫的皮囊做坏事，真是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