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尘一连好几天都沉浸在悲痛中，待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烦心的事又来了，大辽的战书从南边递了过来，庸国的铁骑在北边更是势如破竹。

这些年他重文轻武身边得力的武官或死或被流放，竟无一人可用。那日他来看南宫靖有着紫色眸子的赝品南宫靖。

墨卿尘负手而立，缓缓道：“孤已经清楚你的底细了，湘月，大辽国傲霜先生手下排名第一的杀手，可知孤为何不杀你。”

湘月肩上的伤还未痊愈，嘴唇有些发白，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幽幽的道：“晋安帝还真是糊涂，我都来了大半年了，你才发现。”

湘月冷声笑了两声道：“都说晋安帝是爱江山不爱美人的主，没见你之前我原是不信的，我见过太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了。”大半辈子的杀手生涯让她看淡了人间爱恨，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却觉得人只有在死亡临近时才能露出恶的本性。

那日她奉命去杀一庸国一品大员，那老匹夫见她的刀劈了过来，竟然将身后的女子推向刀口，自己夺门而出，妄图逃跑。她一直不信这世上的情爱，直到遇见那个和她换眼的女子。

墨卿尘也真是够闲的在这儿听湘月唠嗑，也难为他堂堂一国之君敌军都兵临城下了，这国君还丝文不动。

湘月接着道：“我给陛下讲个故事吧，有一个富贵人家的嫡出大小姐本可以和心上人过细水长流的日子，可大小姐心仪的这位公子哥却是有些迂的，虽有经天纬地之才没提防竟被最信任的人给害了。”

“可恨那公子辅佐的新帝，在公子的筹谋下从一个不受宠的闲王变成七珠亲王，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被立为太子，在皇子夺嫡这场无声的战场上为新帝谋划的公子可谓是呕心沥血，人人都以为这次富家大小姐能和公子在一起了。”

“没曾想竟是阴阳两隔，那公子为新帝奔走了一生最后落得个五马分尸，竟连全尸都不曾留下。”

墨卿尘听到这儿脸上似有愧色，他眸光闪烁不敢看湘月的眼睛，这世上他最亏欠的就数花重楼了。

湘月整理了一下情绪接着道：“后来那小姐求到傲霜先生跟前，和我换了眼，真真可怜见的，那样疼的换眼我都哭晕了过去，小姐硬生生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由的生了钦佩之意。”

墨卿尘默默地低下了头，为了这皇位他无所不用其极，总想着日后能补偿回来，如今逝者已逝，纵使有千般歉意，万般悔恨也无人可说了。

湘月接着道：“这后来的事你都知道，我自是不必再说。”

“唯有一句不得不说，你不配！”

是啊，他不配，配不上南宫靖这般清灵静雅的女子，配不上花重楼为他鞠躬尽瘁。

湘月笑了，紫色的眸子清丽的面容和当年的南宫靖如出一辙，宫门外兵戈之声不绝于耳，湘月脸上喜色渐露她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算的是没有辜负傲霜先生的嘱托。

“你这样的人，活该是亡国的命。”

墨卿尘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湘月环顾四周警觉宫门外人影晃动，墨卿尘一眼望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你走吧，我不杀你。”这一生他错杀了太多人了。

湘月利落的撬开紧锁的窗，使出蜻蜓点水敏捷的身子霎时划出数尺，墨卿尘看着那抹浅绿色的身影，芦苇一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