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登村指挥部门外，史英秀带着贺三嫂、马寡妇和两个骨干一起拿着东西来给战士们剃头，走到门外看到了魂不守舍的柱子。

马寡妇：“哟，这不是来砸过我家门的柱子同志吗？”

柱子抬头看了眼二人，没说话。

史英秀：“不用看就知道他又在想他的改娣呢。没发现啊柱子，我还以为你是闹着玩儿的，没想到还当真了，这么看来，你还挺讲专情的。欸，你要不求求马姐给你到改娣爹面前美言几句啊？”

柱子：“英秀姐你就别在寻我开心了，改娣出走到现在都没消息。我想进城找她去！”

史英秀：“现在真是非常时期，进城恨不得扒皮检查，你准备怎么进城啊？”

柱子往屋里看了一眼正诵经的战士们没有说话。

史英秀：“行了，改天我进城的时候帮你找，你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儿，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史英秀说着就和马寡妇一起进屋。

柱子听着屋里背佛经的声音，手里握着用布包好，改娣给他的绿豆饼，打定主意。

夜里房间内，头发已经剃光的战士们互相摸着对方的光头在玩笑，田德拿着镜子照来照去，怎么看都不习惯，柱子也剃了头坐在史英秀的旁边。

姜大成：“柱子你可得想好了，明天咱们可就进城了，科长临时批准你加入是信任你，但是你一直心不在焉的佛理就数你背的少，你可不能给我出差错。”

柱子：“我知道了，我今晚多背些，到了之后也肯定好好背。”

史英秀在他们之间坐着，取笑姜大成。

史英秀：“姜连长，你先别说柱子了，你过来，我把你这眉毛也剃一剃，你这眉毛长的太粗太直，一看就是个随时要动手打仗的，哪儿像个和尚啊。”

姜大成：“这眉毛哪能剃，我又不是去绣花，这和尚就都长一个模样？”

史英秀：“司令员让我组织妇女帮助你们正仪态，你这不合作怎么能行？”

史英秀说完，拍了一巴掌身边的柱子。

史英秀：“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咱们战士在战场上可不是单打独斗的，你得听从指挥安排，要有大局观念。”

姜大成：“啧啧，这是你史英秀说出来的话？看来跟着王司令员这两年你还真是学着东西了。”

史英秀一脸自豪，田德凑上来。

田德：“姐，我进城了你想我怎么办？”

史英秀：“你这是光荣的参加革命去了，我才不想呢，等你回来，我请你吃接风面。”

田德：“能放块肉不？”

史英秀：“十块！”

田德非常高兴。

史英秀：“你到那儿遇到那个特派员可别紧张，你这一紧张又是咳嗽又是吐痰的，佛门净地，你乱吐乱咳可不像话。”

田德拍着胸脯保证道：“知道啦，知道啦。”

姜大成：“史英秀说得对，大家都注意一下，咱们都是贫农出身，形象上都不怎么注意，当和尚不能随便，大家都得改改身上的毛病。”

众战士：“知道了！”

史英秀：“你们赶紧歇着吧，明天一早我和你们一块儿进城！”

史英秀要走，田德依依不舍。

田德：“姐，你再留下说会话吧。”

有战士取笑田德。

战士：“英秀，我看啊，你得跟你这弟弟一块儿去，不然他光是想你这个姐姐，也没别的心思了。”

史英秀和田德都有点不好意思。

史英秀：“行了行了，我走了。”

史英秀说着出门去到了贺老三家门口外，咚咚咚的敲门。

史英秀：“小妹，小妹！”

贺老三出来开门，见是史英秀。

贺老三：“这么晚你怎么来了？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史英秀：“没有没有，我是来找小妹的。”

史英秀边说边往里进，小妹听到史英秀的声音也走了出来。

史英秀：“走，小妹，你帮我画张画。”

史英秀拉着小妹进屋，坐在床头上，小妹拿出了纸笔。

史英秀：“田德哥哥你记得清模样吧？你给我俩画个合影，明天他们进城扮和尚，我给他带着作纪念。”

小妹：“田德哥哥……好，我要是哪儿画不像你再跟我说。”

小妹端详一下史英秀，开始动笔，不一会儿，两人合影画完了，虽不是特别像，但看得出，史英秀已经很满意了。史英秀拿起画。

史英秀：“真好，真好，你们这能写会画的就是好。”

小妹拿过来修修正正，史英秀突然想到了什么。

史英秀：“你再帮我画一张吧，一个男的，也是个哥哥。”

小妹：“是哪个哥哥？我见过吗？”

史英秀：“你没见过，我都没见过，我猜应该比田德高一些，长得跟我有点像，胸前有个胎记，大概是这个形状……”

史英秀边说着边拿起笔，在空白处画下了一个胎记的形状。史英秀指着自己的胸口。

史英秀：“就是这个位置，大概这么大。”

史英秀比划着，贺小妹还是一脸疑惑。

贺小妹：“我不会画，我都不知道他鼻子眼睛长什么样。”

史英秀：“你就照着我的大概样子画吧，眼睛比我大，鼻子高一点。这是我哥哥，小时候我觉得长得跟我挺像的，我们太多年没见了，我也不知道他长大了是什么样子，不过胎记肯定是这样的。”

贺小妹点点头，开始在纸上尝试画起来。史英秀看着，眼神闪过一丝的忧郁。

日出，同城城外小路上迎来了第一缕阳光。

装扮妥当的假和尚们准备进城，史英秀跟田德走在一起，史英秀将贺小妹昨晚画的画像塞给田德。

史英秀：“好好表现，立了功回来吃面条。”

田德幸福的点点头，仔细地将画叠好放进了贴身衣服里。

田德：“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大家到达城门口，史英秀和和尚们分开，和尚们低下头，姜大成带头走向城门。而城门处，队长丁立胜正在等检查来往人群，看到一群和尚，丁立胜将他们拦下。

丁立胜：“你们从哪儿来？干什么的？”

姜大成：“阿弥陀佛，云冈来的，进城去华严寺。”

丁立胜：“这个时候去华严寺？”

丁立胜打量着后边的一队人，面露怀疑的神色。

姜大成：“华严寺中很多和尚都出城了，我们进城诵经，祈求平安。”

丁立胜摇摇头，正准备进一步盘问的时候，突然有一堆人从门里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当日在城墙上商量拿弹药出城换粮的两个，丁立胜手下追过来对丁立胜汇报。

手下：“丁连长，自清运动里这两个人被揭发有通共换粮行为，上边下令抓他们，现在他们冒死带人逃跑了。”

守城官兵因猝不及防而乱成一团。

丁立胜：“赶紧追，赶紧追！追不上都跟着倒霉！”

丁立胜带人追过去，无瑕顾及和尚们，和尚们趁乱进城，史英秀也混在人群里进了城门。

“假和尚们”进城后，言行慎重，直走向华严寺方向，史英秀往另外的方向走，临分别时候史英秀跟田德眨了下眼，大家分头行动了。

城内老城刀削面馆门口，陈乃嵘一个人在正在吃面，刚刚吃完就远远的看到了在街上走的史英秀，陈乃嵘赶紧跟了上去。

史英秀一边走一边觉得身后不对劲，她几次假装不经意的回头，并没有看到可疑。

史英秀快步走过几条街，拐入小巷，终于看不到身后的影子，史英秀松了一口气，往粮店方向走去。

远处，陈乃嵘仍然盯着史英秀的行踪。

华严寺大殿前，假和尚们来到华严寺，廖西正在寺中走动，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有些怀疑，令下属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停下！你们哪儿来的？”

姜大成：“阿弥陀佛，我们自云冈来，找本寺主持圆通长老。”

下属：“云冈？过来干嘛？”

圆通长老也闻风而至，哑巴和尚跟在他身后。姜大成领众和尚向圆通长老合十行礼。

姜大成：“阿弥陀佛，圆通长老，我们是云冈来的，来华严寺参学。”

圆通回礼。

圆通：“所谓参访大德，云游修学，善哉。”

圆通做出里边请的姿势，廖西却不放行。

廖西：“等等！给我一个一个地搜身，仔细搜！”

廖西的手下开始粗鲁的搜身，八路军的战士经过了训练，对此有所准备，表现软弱慌张，廖西的疑虑打消了一些。

廖西：“圆通长老，你打算安排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圆通：“右禅房。”

廖西：“不行，我看，还是住在我那边吧，大师们既来参学，右禅房旁边都是仓库，太过吵闹，住在我那边一则清净，二则我也好学习一二。”

圆通不敢违抗，只能点头。

廖西从前到后边走边打量着假和尚们，到柱子身边停下。

廖西：“这位小师傅，我若有亲人寻求不得，夜不能寐，你有何佛理可做赐教？”

众人一见问的是柱子，都捏了一把汗，柱子也有些紧张。廖西见柱子不说话。

廖西：“嗯？”

圆通：“一切有为之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柱子听到圆通的话，有了启发，也跟着说了起来。

柱子：“一切有为之法，迁流无暂停，终将变异，皆悉无常。你也要想开一点。”

众人松了一口气，廖西点头。

廖西：“不打扰了，师父们后院休息吧。”

众人走开，廖西吩咐身边人。

廖西：“派人盯紧他们。”

姜大成经过哑巴和尚身边的时候两人目光刚好交汇，姜大成觉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