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至，烟波浩淼，岸带白沙，雁归西阙，一派祥和，何以不如眠？”短短十六字，精巧将《平沙秋雁》的意境勾画出来，甚有画面感。

“既落自然沙平水远，秋雁如归，春来复还。又何有冬？”

“郡主，果然妙人。”男子颔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既然如此，雁鸣非时，不知可否《梅花三弄》？”

两人言谈之时，霎时凄凄暮风，翳翳经雪，纤尘霜雪洋洋洒下，恰似柳絮，纷纷落于房檐衣角，一片的晶莹。

银丝装入素裹头，宫弄转指冰丝弦。广乐殿的琴声不绝，倒显得二人在寂夜中的对话并不唐突。

“梅花三弄非三弄，了梦归梦亦无痕。寒潭水敛，冰谷水皱，不过散了一地冷蕊，自无暗香。”言语清冷，绵雪稀稀疏疏的飘落在了少女的墨发之上，仿佛镀上一层银辉。那张脸蛋上残留的是一片干掉了墨迹。

“郡主大意了，传闻有一花名为绿萼，此花萼绿花白。可与朱砂，骨力红相提并论。可谓三者皆佳品。”语气中有些许的戏谑。

“阁下未免知道的过多。”少女口气骤冷。

“不过是戏谈罢了，郡主莫要当真。不过说来奇怪，这般时节，不是春暖花开时，自然是需要一些熏香才能入睡了，郡主意下如何。”

不过几句话，却让少女暗下吃惊，握在手中的银簪不由得一松。原来她的小动作早就被他收入眼中。“万事有度，过满则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香亦如此。”

“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一下郡主。“

“但讲无妨。”

“在下听闻外界很多传闻，不知是否可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阁下自然心有明镜，不必问小女。”少女心中了然，到底是她大意了，刚才与黑衣人的交手果然被他看到了。“你想如何？”

“郡主不必惊慌，今日本就萍水相逢，又有何目的可言？”男子勾唇一笑。

“我素来健忘，笨拙无比，兴许明早起来便不记得了。也望阁下不要祸从口出。”果然才不过短短数言，她便感觉到有点点的吃力，眼神不住地往男子的面具看去，不知为何，那种图腾让她感觉熟悉的很。但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何处见过。

祸从口出？呵。男子抿唇一笑，瞬息之间逼近少女，宛如炼狱归来般的修罗一样，浑身的煞气。

危险！直观地危险让少女飞速思索对策，两人间的距离快速地缩短。她没有忽视男子手中握着的青玉酒盅摇摇欲坠，有要落地发出清脆之响的势头。很明显的威胁。

她星眸微眯，面色微冷。因为下雪而天气骤冷，让本就体寒的她有些吃不消。刚才应对黑衣人的攻击的躲闪已经花掉了她很多的体力。那个酒盅万万不能落地。

“别动。”少女再次将银簪拿出，遏制在男子喉结处。

大雪纷飞，他们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向西边偏殿走来，其间还穿插着士兵们的低语之声。除夕之日，士兵们虽有些不满自己还要满城戒备，但一想到刚才主子们丰厚的打赏，但也没有了怨言。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商定一会午夜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