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雅玲听了这话，说话的声音温柔了许多。

“我有一个要求，也是迫不得已……”

“你尽管说。”

“把那画儿还给我吧。那姓林的是个沾小光、算做吃大亏的主儿，说不定那一天再心血来潮，把我给发到网上去啦。”

“没有问题，只是那画儿还没有润色处理完成。”

“不好意思呀，我曾信誓旦旦的，但我必须收回来。你是知道的，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儿，那童贞比牛黄、狗宝要贵重的多。”

韩林又安慰了她几句，等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同她约好一个小时以后见。

他回到家，林亚菲已去接小酌，正好取了那画儿卷好，来到师范学院门口。

吴雅玲吃过晚饭，正站在门口一侧光秃秃的树下等他。

“真不好意思呀。”

她接过那幅画有些内疚，但细看韩林并没有什么不愉快。

“明天要放寒假啦，我要回家了，回到家就不烦啦。”

韩林说了些宽慰的话，但让林亚菲给吴雅玲道歉，这却不是哄她，给吴雅玲摆鸿门宴，可不就是林亚菲无中生有，联想出来的么？

他骑上电动车要走的时候，吴雅玲又喊住他，碎步追过来：

“这画儿，你还是收着吧，收好就行。”

韩林有些迷茫，到底是收下还是给她呢，但直觉告诉他是不能拒绝的，他接过那画儿看着吴雅玲，心想，在她心高气傲的灵魂里还有懦弱温顺的一面。

他骑了电动车往回走，但觉得放在家里好像不好。如果放在原处不安全，转移地方，那林亚菲见了可能又要联想起来：

“什么宝物呀？要把她收藏在心里吗？艺术就是打着文明的晃子，来达到不文明的目的！晚上你抱着画儿睡好啦，如诗如画的，它能给你带来好梦。”

考虑再三还是把它藏在美术馆里，那里还有自己的一张写字台。对林亚菲就说，吴雅玲把画儿要回去啦。

他回到家里，没有立即同林亚菲理论。

因为这件事儿必须对吴雅玲有个良心的交待。他看了家里照相机里，没有拍的照片，又等她睡熟后看了她的手机相册。

让韩林吃惊的是，手机相册里有张加密相片，从时间来判断就该就是吴雅玲的裸画照片。他把那照片完全删除后，这才上床躺下。

他对林亚菲竟拍了照，感觉很是吃惊。尽管她不会胡来，但毕竟这涉及到别人的隐私，特别是电子资料，很容易走光的。

这确实对吴雅玲来说，不够公平，她为艺术献身但决不能为艺术受到意外的伤害。

他沉痛地感怀：“男人早就完啦，那多少年前之所以形成婚姻制度，就是怕天下的女人被哄抢，男人早就没了德行。可是现在女人也已接近完啦，自己的爱人也糟糕到这步田地！”

他现在都弄不明白，到底是他娶了她？还是她霸占了他？

他想到人性的时候几乎要落泪，觉得站在天底下真憋屈：

“人还贵为‘万物之灵’呢！上下五千年都过去啦，人类到底干了几件‘灵秀’的事儿？真是应了一位草根哲人的话啦：‘最美丽的人生在悼词里！’多么的正确啊。

因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还在天底下竖啦着，就会弄些奇葩事儿，只有over了才能安稳。一个人一旦over啦，会有很多人来吊唁、来大哭，因为躺下的那一个，才是个绝对的好人。

再看看地球这个大生物圈，无论是草原还是在森林里，那老虎或是烈豹，只要看见人就会冲上来，它即使不吃他、也会把他扑倒，然后就地按扁，因为在茫茫大自然里，人的品行已难以服众。

更让老虎、烈豹生气的是：人类文明竟然造出了上万枚的核弹，他们要消灭地球？

那最聪明的狐狸也想不清楚：地球上的有些老大，竟敢在家里存放着几千枚核弹！意外总在人们的预想之外，万一质量不好或是保养条件跟不上，那些核弹自己响了可怎么办？”

韩林越想越晕。

而家务事很难办，当年包青天如果接几件关于家务纠纷的案子，恐怕他的形象就是另外一种情形。

最后他决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必须与林亚菲谈开说透。这是做人处事的原则问题。

到了周末小酌去了姑姑家，晚上韩林无心作画，在沙发上呆坐着。

林亚菲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班上接待客户单位的年终联谊会，因为是她拉来的，自然要到客人离开酒店才能下班回家。

“韩林哪，这几天你好像有心事吧？”

韩林见她有些疲倦，本不打算今天谈的，如果两个都不能平心静气地谈话，基本没有什么结果。

既然她问了，他只好谈谈。

“韩林，你动我的手机啦，对吧？”

韩林点点头，把豆浆烧热、倒了一杯给林亚菲:

“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她给我做祼模，这对一个黄花大姑娘来说，她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赤条条地站在一个男人面前啊！”

“这是我的拿手！有这张照片在手，她绿杏出墙会出到我家？借给她两个胆儿。”

“你用的是下三烂的技俩儿，你不觉得么？前年那王少强的媳妇儿，姚铭芳弄得了一出漂亮事儿，虽然离谱，却是那个小姐偷她的汉子呀。而吴雅玲本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韩林想起前年那王少强两口子，弄的那桩事儿才叫火爆呢。

王少强约了一个小姐在公园边玩车震，不知道怎的他媳妇姚铭芳知道啦，她在门头房后院里，把那头刚灭掉的毛猪一扔，就往公园这边奔来。

拉开车门，一巴掌把王少强给煽得没法狡辩啦，一双有力的大手把那一丝不挂的漂亮小姐给抓了出来。姚铭芳即没有打她，她没有骂她，而是双手捏住四肢，把她扛在了肩上。

硬是背着那小姐围着公园转了两圈儿！幸亏是炎夏烈日当空，人们都恨不得热伸出舌头来散热解暑，否则会粘住多少人的眼球？

“韩林，反正那照片你已经删除啦，你把我与一个屠妇相前并论，小心我跟你翻脸啊！”

“你还翻脸呢，这次是你强加给吴雅玲的莫许有，这件事你必须给她道歉！”

“笑话，差点儿把粗腿伸到我家里来，我还要跟她道歉？”

“她怎么伸腿插足啦？”

“韩林，我告诉你，是你的学生不假，但如果没有几丝儿爱意，她怎么会给你做模特，她那么清高会屈尊低头？至于你嘛，你不要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只是你现在用上十二分的精力，追求你渴望的名誊和地位，所以无暇顾及其它的，倘若你现在春风得意、飞黄腾达，早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男人有几个靠得住的？”

韩林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沉重，因为他感觉与林亚菲一向相敬如宾，她心里对自己竟是这种看法。

他从小在岱山脚下长大，深明一个德字，也是终生信守的人生原则。有德无才难成事，有才无德要儿犯事，无德无才要出事，有德有才方成事。德在他心里是第一位的，无论成事与否，不能失去良心。

“你说的不对，即使我现在追求到了自己需要的一切，我仍同现在一样，天天作画，料理家务，相妇教女……“

“你是在找平衡！男人一旦结婚，没钱没脾气，还能凑合着过；有钱有脾气，也能维持着过；没钱有脾气，日子没法过；有钱没脾气……仅限于没出生的富二代。”

林亚菲说到这里不再想继续下去，洗脸准备上床睡觉。韩林心里也有些凉，也不再想继续谈话，因为这话越谈越远，但是最后上了床他又对林亚菲说道：

“你总的给那吴雅玲一个交待吧，她还是个单纯的学生呀，你无端地凌辱了她，违心地道个歉，这是人之常情啊。”

林亚菲轻蔑地笑了一下，看着韩林那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怎么把她的感受看得这么重要？那吴雅玲不就是个准小三嘛，只是还没有登堂入室、抱对在床而已。”

“你说话做事要讲良心！”

“现在的人只有在晚上平静下来，或者入睡后才能找到自己的良心，犯了大事于事无补，在无力回天的时候才后悔地想到良心，人到大限、回光返照才精神涅鞶想到良心，其它时候良心在哪里呢？”

林亚菲睡下后见韩林坐在床上生闷气，知道他那正义的牛筋又上来啦，只好敷衍他：

“我给她道个歉，也做回好人，等我出差回来给她打个电话。不行，那嫩辣椒再说我黄鼠狼给鸡拜年呢！节后她回校再说吧。”

韩林听了这话郁闷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