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天位境强者对峙，暗中无形交锋，气机牵引拼搏，精神纵横伐杀，看似没啥动静，其实杀机四伏，足以令有识之士望之心神震荡，汗流浃背，抖抖缩缩。

夹在中央的人可就遭殃了。

若非道济修为深厚，境界稳压乔楚晴，腾的出手庇护众人，恐怕大部分人早就被肆意的鬼气侵蚀掉五脏六腑，不久于世。

不过也正因为道济要保护普通人，又顾忌到旁边看戏的周舟，这才让乔楚晴找到机会，跟道济拼了个半分高低。

汇洋鬼楼地处闹市区，道济不敢大打出手，怕殃及无辜，乔楚晴也顾忌到国家和民众舆论的偏薄，不想闹得太大，引起民众抵制。

双方都想打，双方又不敢打，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论（da）道（zui）啊（pao）。

“哼，笑话，我汇洋楼屹立当世二十四年，从未有过变故，又何来的无妄之灾。”

清冷娇柔的乔楚晴一扫柔弱姿态，每一句话都夹杂着强烈的攻击性。

“乔五小姐此话，请恕贫僧不能苟同。人与鬼混居在同一个城市，阴气与阳气互相冲突，若是数十年前，天地干涸，自然无恙，如今灵气复苏，阴阳分离，冲突愈发明显，今日无患，明日未必无災。”

“我今日开山立门，也是为了招揽天下群鬼，为人世间魑魅魍魉谋一个容身之地，还人世间一个晴天朗日，大师此话，是否在刻意针对我等鬼修。”

“阿弥陀佛，乔五小姐言重了，在贫僧眼中，只有智慧之光，而无生死之别，贫僧一席话语，只为乔五小姐考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乔五小姐的目光要放得长远些，换个地方，或许能谋得千年基业。”

道济和尚不卑不亢，更无丝毫傲气，细致的跟乔楚晴分析未来的变化。

耍无赖，我比你更无赖，讲道理，我的道理比你更加深刻。

乔楚晴虽然聪明伶俐，但跟道济相比，她只不过是个小姑娘。

道济乃禅宗五十祖，杨岐派六祖，佛道二教最喜清淡，若非辩才无双，道济岂能夺得正统魁首之名，跟一个活了八百多年的老和尚争辩，无疑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看着道济似笑非笑，似肃非肃的样子，乔楚晴心中窝火。

她岂不知道在羊城建立汇洋鬼楼是个错误，别的不说，光是羊城八百万人口产生的庞大阳气，就足以压制汇洋鬼楼的阴煞之气。

几百年前灵气还没枯竭时那些孤魂野鬼怎么生存的，乔楚晴不清楚，但现在跟过去不一样，时代进步的节奏太快了，若是听道济的话，选个没人烟没网络没超市和白莲马蹄糕的荒郊野地，隔绝人世，一心潜修，过不了几个月，汇洋鬼楼就脱离时代前沿，被世界抛弃。

目光在人群中不断巡视着，乔楚晴在寻找潜在的盟友，她需要一个分量和力量相差无几的人，为她打开新的局面。

“许莜，不行，她这人太鸡贼了，跟她合作，会让汇洋楼变成孤魂野鬼的福利院，那可不是我想要的。”

“仙灵制药，一盘散沙，而且太弱了。”

“外国势力都太弱了。”

乔楚晴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合适人员。

神武基因其实是乔楚晴心中的头号人选，奈何前几天才发生罅隙，自己一意拉拢的林氏集团，竟然出了个傻帽，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跑去挑衅神武基因背后的天位境强者，人虽然交出去处理掉，可指不定对方心里会有小疙瘩。

乔楚晴只跟宋玉打过交道，并不认识周舟，就连仅有一次可能接触的机会，都因为自己闭关而错过。

外界传言宋玉跟神武基因背后的天位境强者有交易，但那也是宋玉的人脉交往，跟乔楚晴没关系，就像林氏集团投靠汇洋楼，并不代表他们能跟宋玉合作开发基因武者培殖技术。

道济也不急着催促，温和一笑，双手合十拢在胸前，朝乔楚晴行了一礼：“乔五小姐请认真考虑，不要做出冲动之举。”

周舟目睹这一幕，心中暗暗摇头。

乔楚晴这次大概是要认栽了，冲突，矛盾，乃至战争，永远都存在，不会因为汇洋鬼楼搬到城市之外而改变。

真如道济所言，将汇洋鬼楼迁徙到其他地方，固然可以发展一时，避免前期冲突，但汇洋鬼楼的威名将一扫而空，未来的发展也极其有限。

她最应该做的不是跟道济争辩，而是趁着双方都有顾忌，直接开口把汇洋鬼楼的名义给定下来。

道济反对又能如何，难道他敢动手？

“虽是女强人，但始终少了一丝霸气。”

周舟微微摇头，好在他并不指望乔楚晴能成多大的气候，仅期望让乔楚晴喊出那个口号，建立‘鬼道’概念。

等他织造出‘地狱道’概念，六道齐，轮回出。

乔楚晴的结局怎样，再也不关他的事。

“既然如此，就让我助推一把。”

周舟抬起头，看向天空。

道济老神在在，一点也不着急。

以他多年的经验，乔楚晴肯定会妥协的，区区百来只厉鬼，岂敢违抗人道大势，再者，迁徙到城市外，对乔楚晴来说也不乏好处，至少他们可以选取一块灵山福地发展，比在城市中饱经阳气煎熬要来的划算多了。

至于自个儿干这事有啥好处？道济很清楚，没好处。

哪里都讨不到好，更会惹一鼻子灰，至少乔楚晴肯定会记恨自己，但那又如何，道济觉得自己坚守了心中的道，解忧济苦，那就够了。

从这个角度看，其实每一个修行者都是实用主义者。

需要坚守自己的道的时候，就高举唯心主义的大旗，随心而动，需要踏踏实实修炼进化的时候，摇身一变，又成了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我...”

乔楚晴迟疑许久，终于翕动红唇，开口说话。

大概是要答应了。

道济心中泛起一丝得意。

乔楚晴脸颊上的迟疑一扫而空，多出几分轻松。

“...陪你聊了这么久，吉时终于到了。那么我在此宣布，即今日起，汇洋楼大开山门，广招门生，人神共鉴！”

话音刚落，天穹之上，隐隐雷鸣，仿佛在为乔楚晴的话语伴奏。

在周舟的眼眸中，倒映着世界的变化，位面规则的增添，位面意志逐渐丰满，气运的迁徙，还有大势的降临。

鬼道的大势！

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鬼道...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