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睿赶到雅轩阁分部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塞外侯死了。因为塞外侯所在的地方已经寸草不生，天地异象，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发生大事，有人过去看，那里什么也没有了。官府知道后，立马派人寻找塞外侯，但杳无音讯。无奈，只好交代世人，说什么大人物在那里比武什么的。

至于一个孤寡老人的去向，没人在意。

苏宇儿早就逃之夭夭，带走了金钗和铁链。

头领面对那里的荒芜，心里胆寒不已，和塞外侯打斗的人绝对是一个难以想象的高手。徐睿也从这件事真实认识到苏宇儿他的战斗力。他一直觉得苏宇儿和他不差上下，到头来发现，自己在人家对面撑不过一个回合。

不过多久，雅贤阁总部传来消息，说，不要再管苏宇儿一行人，并召回徐睿。

传消息的是眼前会说话的乌鸦。

那双黑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吓得一个屋子的人大气也不敢喘。它忽然盯着徐睿，道：“赶紧回来吧，欧阳家那边也不要再有交集，剩下的事情，你没资格参与了。”

“我能和她道别么？”徐睿硬着头皮开口。

乌鸦停下梳毛的嘴，盯着徐睿好一会儿。

“可以。最迟明天。”说完，乌鸦啊地一声，从窗口飞走了。

徐睿跟分部头领告退后，立马去找欧阳冰，此次一别，可能就是永别。徐睿心里知道，他不可能舍去组织，因为舍去组织的代价他承担不起，而舍去欧阳冰，这时候他的思绪停住了，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在脑海里跳跃。

月光下的白衣少女美不胜收，只为他舞一曲。

当他回过神，四周场景变化，街市上热闹非凡，摩肩接踵。吆喝声杂乱无章，倒显得生机勃勃。

他看向周围，寻找着欧阳冰的身影。脑子里一团糟，不知道见了面说什么。

人来人往的闹市，找一个人不容易，徐睿开始着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着急，就是想看到欧阳冰。

“小睿子？干嘛了？不是去买药物了么，快出发呀，等宇儿哥哥找到船，大后天就能到京都了！”欧阳冰像是精灵一样，打闹般出现在徐睿身后，拍了他一下。

映入眼帘的佳人，红扑扑的脸蛋，眉眼弯弯。

一下子，那些离别的话，堵在胸口，像个大石头。

“冰儿姐姐，我……对了，和我走走吧。”

“怎么，你有心事？”欧阳冰笑了笑，“好啊，那就走走，说起来，咱们两也好久没走过了。”

徐睿点点头，自从他被安排调查苏宇儿的任务后，对于欧阳冰的关照就少了很多，再加上今天的这事，他就得和欧阳冰分开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可是这份分别，有点沉重。

他们慢慢走到人少的河边，这里杂草没有绿色，全部都枯黄了。秋老虎肆虐着这一切。二人走到桥上，低头看着悠悠的小河，欧阳冰满脸幸福，等待徐睿那些羞涩的，不成熟的，甚至有点幼稚的情话。那份诚恳的态度，就像暖流，细细流淌在身体，能让人生变得生动起来。

徐睿则满脸沉重，斟酌了好久，“冰儿姐姐，我想，我应该，我得回封州去。”

“回封州？回去干吗？”

“首领吩咐我回去，我就不能陪你去京都了。”

欧阳冰脸上露出了失落，道：“这几天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我撕完婚约，我立马反回封州，到那个时候，你过来提亲，我肯定让我父亲同意，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浪迹天涯！哇，听起来就很浪漫啊。”

徐睿呆了，他回到组织，就没机会再和欧阳冰见面了。这该怎么说呢？

她抬起手，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进河里，噗通一声，打断了徐睿原本要说的话。

“小睿子，你看那，好像有鱼。”

徐睿打断了欧阳冰，道：“冰儿姐姐，咱们要分开了。”

“分开了，怎么了？”这时候欧阳冰愣住了，“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永远分开了？”

徐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好受多了。

那句话终于说出来了。

“对。”徐睿点头。

对什么对！对你的头！欧阳冰呆住了，分开了？我这几天急急忙忙地赶路不就是为了早点和你浪迹天涯么？在见到爷爷的时候，使劲说你的好话，不就是为了将来能和你在一起么？你现在居然跟我说，你要和我永远分开了？你和我说了那么多情话，你为我放了一次烟花，你和我度过那么多日子，怎么，全要作废了？

“你舍得么？”欧阳冰最后憋出这样一句话。

“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徐睿苦笑道，“我是雅轩阁的刺客，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我不想把你拉扯回来。”

“我不怕那种日子。”

“我怕。我怕你最后坚持不了，我怕，你说我给不了你幸福，我怕，我那一天就无缘无故死了。我想了好久，我们分开吧。”

都是借口！欧阳冰这时候怒目圆睁，苏宇儿曾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说，如果一个人不愿意去干什么事情，他一定会给自己找合适的借口达到目的。你看，明明是他想离开她，最后说的都是他为了她才离开。

那一开始又为什么招惹？

“我并不想分开，欧阳家的产业足够我们生活，什么雅轩阁，我让我爷爷去说。”

“你觉得你爷爷会同意咱们的婚事么？”

欧阳冰这时候沉默了，欧阳家并不是普通人家，而是这天下八大家族的一个家族。家大业大，甚至家主的女儿都是圣女。你能说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是圣女么？你不能，而欧阳家可以。其实欧阳冰心里也知道，这份爱情，八成是不成功的，但是，这毕竟是爱情，万一成功呢？

徐睿继续说：“我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就到这吧。冰儿姐姐，祝你未来幸福。”说完，走了。真不知道，他这算是多情，还是绝情。

呜呜的哭声响起。欧阳冰觉得自己好久都没哭了，可是，现在为什么特别想哭，就在徐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视野。明明是他做错了，为什么伤心的是我？

无垠的原野上，徐睿看着远处的欧阳冰。低低道了一声。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