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出府了？”容子衿压低声带又问了一遍，声线却让人心生寒意。

昭亦也懒得解释，“回王爷，是，今日随郡主出府了。”反正就算她不说，府里那些眼线也会向他禀告。

他夹菜的指尖一颤，随后如常的用膳。周围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昭亦见他没再问，便缄默不言，认真吃完，便收拾碗筷离开是非之地。

他问她时，她心里其实很乱，她在意他的想法，也想理直气壮的去质问他为什么，可是她不能，她没有立场。

“六哥，近来这二王府喜事临门，怕是不似表面这般……”容子牧一改往日的姿态，认真的看着容子衿。

容子衿凤眸低垂，似乎对此事并不上心。

“那个，六哥你们聊，我去看看于白。”沈倾歌自然知道这里不是她应该带的地方。

她退出书房，顺便把门带上，快步离开。

“六哥，你……”容子衿眼眸的随意，不似往日，他猜不透。

容子衿目光看着这玉盆里的鱼，好像自从她来了，这鱼也比之前大了些，她给它喂了什么？

“六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容子牧见他如此，很是着急。

“无妨，他娶的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女儿，即便是庶出，多少也该有分寸。再过半个月便是那“花灯赏诗”节，今年是他负责操办，听说一改往日，要进行游湖赏诗。”

“六哥的意思是，他会在那船上做手脚？”

“谁知道呢？”他嘴角一弯，“就怕他什么都不做。”

………………

“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沈倾歌蹲在昭亦身旁看着她准备晚膳要用的食材。

她不说其实她也知道，“不就是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知道的最好不知道不是。”

“你说人就不能活得简单点吗？”她依着柱子，看着外面的天空，发着牢骚。

想成大事者，定然是活在荆棘丛生中，而她们这样的想法与他们而言无非是愚昧无知。“再简单的日子，也有它难熬的时候。二王爷就要成婚了，你……”她担心这丫头想不开。

沈倾歌回神，牵强的咧了咧嘴，“能怎么样，我们都有一样的忌讳不是么，我想要的他给不了，他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与其和一堆女人争男人，不如出家，倒也清闲不是？”

昭亦低眉苦笑，“嗯。”这里没有人能满足她们所求，她们也无法委曲求全的去配合他们，或许注定这辈子就这样了。

“郡主，沈将军派人来接您回府，马车已在门外候着。”于南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感伤。

“你……”昭亦怕她回去会出事，禁不住出手拦她。

沈倾歌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淡定道：“没事。”她在那府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小白，王爷叫你去书房找他。”于南护送沈倾歌走时，留下了这句话。

找他？她有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从刚才开始他就不太对劲。昭亦简单收拾一下，便去了书房。她站在门前，刚抬手准备敲门，里面便传出“进来”二字。她小心的推门进去。

“把门关上。”

“是。”她秀眉轻皱，转身将门合上。“王爷找我何事？”这里没有别人，她自然也不用演得那么规矩。

“你今天见了什么人？”他抬起凤眸，眼底寒如冰雪。

昭亦一愣，衣袖里双手握了握，冷静回答：“没见什么人。”

“你是觉得本王很好骗？”

“没有。”

“那就如实说。”

说什么？她今天确实……见了，可是那是意外，不算特地见吧。“他救了郡主，郡主请他喝茶，顺带捎上我。”

“本王怎么听说是他救了你呀？”屋子里的寒意更浓，他握书的指节更白了。

间接懂不懂，他救了她可她救了沈倾歌，不就是他救了沈倾歌嘛。“您听错了。”

“是吗？”

“是。”

“本王怎么听说他可是从头到尾都盯着你看。”他的脸刚刚还是黑的，突然就白了，没有丝毫情绪，只是微微起身，向她走来。

昭亦本能后退，他的眼神太过吓人，“我不知道。”人家愿意看，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不知道？”他突然停住，没再往前，冷眼看着她道：“以后没本王命令，不准出府。”说完便转身坐回了原位，拿笔练字。

昭亦眼眸发酸，身子微颤，双手握拳，死死压住心里的不满，“是。属下告退。”这是她第一次在无外人的情况下用这样官方的语气。她说完，没等容子衿说话，转身离开，将门带上，朝着珞冬院的那条长廊走去，眼底的委屈夹着失望，刚刚僵硬的身子也渐渐松缓下来。她坐在长廊的护栏上，依着柱子，无喜无悲，只是静静的坐着。

容子衿那纸上从她离开便只写了一个字，一个“错”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写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