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郭图跟郭嘉，都是一开始便不掩饰自己毛病的人，面对她这样身份的婢女。

或许，她的感受里，一开始总是挑别人的毛病记着，然后再去发现别人的优点。

而辛评，跟他们二人似乎不同，就像是两根骨头中间的软骨一样，能把二人都链接起来。

说什么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三个男人一起，才复杂勒。

萧玉默默地想，光看这两个男人的背影，必定会让很多她这样的现代女子疯狂吧，高大的背影，俊美的容颜，贵族的身世。

但是，她看着却还好。

或许，身临其境，看着都是自己的处境，而没有那种纯粹欣赏或者仰慕的心情。

当然，昨天她站在木桩上，顶着烈日俯视树荫下的郭嘉的时候，一点都不’还好‘。

但是，此刻她看那郭图，倒真的没刚开始那么讨厌了。

毕竟，也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过节。

而且，她还欠着人家的’房租‘勒！

进得里面，郭图带他们，刻意绕过主堂，郭图的解释是，父母都在那里，太多繁文缛节，说不了几句话，就能到午饭。

这倒是。

贵族家里的礼节，萧玉的眼里看着，觉得简直到了可笑的地步。

到了他住的东院，里面已经布置得很完整了，红绸挂屋檐，花园齐整，下人们进进出出，石头路，木地板，都是干干净净的。

“成亲啊，这钱如流水地花出去，每日的账簿，都不忍看。”郭图叹息道，但是声音里的喜悦，很明显地让人感觉到他的期待：“奉孝，你若成亲，只怕比我花费还多，光喜宴，那姚家的人到你郭家，都能把阳翟的集市上的肉给吃光。”

郭嘉闻言，皱眉道：“好了，萧玉，把东西给放下，我们回去吧！”

郭图见他那表情，心里更是疑惑，也皱了皱眉头，然后忙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讨好地说道：“好，好，不提你的事。那进去吧，说好的，跟你这婢女下棋一局，总要得吧？别说下次哦，下次我的妻子已经进门了，可没这么多自由的时间，能跟一位女子下棋。而且，你这婢女，也难得看着这么好脾气，对吧？”

“她脾气不好的时候，你还没见过。”郭嘉瞪那郭图一眼，倒是没有真的掉头就走。

“哟，我那日见的，还算好的啊？那你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啊？”郭图很是好笑，又是同情，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萧玉，佯装训斥道：“你这丫头，等下我若是输了，我可是要掀案子的啊！”

萧玉闻言莞尔，心里暗想：这位郭图公子，看来是心情很好啊！

“若是郭公子赢了，我把案子掀了，需要赔偿不？”萧玉回答道。

她的回答，另得郭嘉郭图都回头，郭图是哈哈大笑回答：“好，你绝对不用陪。”

然后郭嘉面带笑容，但是语气略微讽刺地说道：“你倒是不用陪案子，本公子丢的脸，你得都赔上。”

三人说话间，到了偏堂。

下人们已经备妥了棋盘和各种点心，郭图坐下，萧玉也对坐，自然一个婢女跟公子对坐，让伺候的下人们惊讶了一番，但是倒没人敢出声，就在旁边看着。

郭嘉在旁边看着，发现萧玉这次，对郭图是多处手下留情，到了正午，才成了平局。

“好，你们先下去，去主堂通报一声，我不过去吃饭，就在这边小堂吃饭！”郭图吩咐完下人出去，然后再看着棋盘，声音平静了许多，然后看向对面的萧玉，突然微笑道：“萧玉啊，若你出生在贵族家庭，那么你家公子，应该会很高兴吧？可是，他又不喜欢贵族的小姐，你说，你家公子，是不是个很矛盾的人啊？”

萧玉被他突然这样一问，有些诧异，静静地不言。

郭图见她不答，看了旁边的郭嘉一眼，然后再问道：“说罢，他自己是看不到自己的毛病的，我们说他，他总是听不见，所以，你是他的婢女，你来说说，他是不是个很矛盾的人？”

“郭公子，你不该问我吧？”萧玉没有看郭嘉的脸色，但是依旧很谨慎地回答——这几日木桩上的感受，起码教会了她，不要随便得罪人，特别是自己的上司。

“哎呀，你怎么突然胆子变小了啊？”郭图看了郭嘉一眼，摇摇头道：“还是上次那样说话比较好哦，你说罢，你家公子不会生你的气。”

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你要这么笃定，干嘛还来问我他矛盾不矛盾？

萧玉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但是表面没什么表情，只说道：“郭公子，公子自己能自处，便不算矛盾吧！”

郭图闻言，看了眼郭嘉，见那郭嘉的眼里，都是笑意，心里有些不甘，继续开口问道：“好，我不问你这个，我问你，你若是贵族家的女子，会喜欢你家公子这样的人吗？”

郭图的问题，十分突兀，让萧玉的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了至少有三分之一。

而旁边静静不语的郭嘉，把萧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这位郭图公子，完全就是在搞事情啊！

“郭公子，你是不是婚前过于兴奋了？”萧玉忍无可忍，开启开怼模式。

“哟，怎么生气啦？我是说’若‘是，假如你是贵族女子，你会不会喜欢你家公子这样的人，这只是一个假设的问题，明白吗？”郭图见她竟然生气，有些莫名——若换了别的婢女，应该是害羞吧？

或者有心计一点的，应该是非常迅速地回答：“会，会喜欢的！”

想她是郭嘉的贴身婢女，郭嘉待她，谁都看得出来，是极好的，难道她就没一点非分之想？

他房里的贴身婢女，多少想做他的小妾勒！

且，无论如何，也不至于生气吧？

这丫头，真是古怪。

而旁边的郭嘉，表情更是古怪。

那清冷的脸庞上，竟然流露出悲凉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

“郭图公子，我是平民，我没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请问跟我身份相符的问题，否则我是一概不答的。”萧玉回答，心里是很不爽的，但是脸上的表情，也是寻常。

啊，站木桩不过几天，竟然这么能忍了。

“好，那我问你，你是平民，你是婢女，以你现在的身份，会喜欢你家公子这样的男子吗？”郭图倒真的开问了。

他原本没有想问这个问题的，但是问的问题，都让萧玉给回绝了，他心里不甘，就想问一个她得回答的问题。

萧玉还没有开口，郭嘉已经先开口了。

“走吧，该吃饭了。”郭嘉说罢，便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率先往外走。

从郭图家出来，走到街道，郭嘉在那小固住的宅子面前，停步，然后转身，往左走去。

再过去，就是一条深巷，出了深巷，便是南街的集市，人很多，再过去，就是高大的树木，绕着内城河，一线排开。

河水倒不如那碧湖的绿，但是也是微微泛绿，溅起的水花，碎裂在脚边，带来一阵的沁凉。

萧玉跟在他身边，左边耳朵是集市的喧嚣，右边是河水的呜咽和沁凉，头顶是烈日和树荫变幻。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郭嘉突然开口说道。

萧玉听着，没有搭话。

“所以你不替我回答，也不替贵族小姐们回答，是吧？”郭嘉问她道。

“是。”萧玉回答道：“人和人的差别，何止这天上的飞鸟和水里的鱼儿？且即便是飞鸟自己，也很难回答那位的问题吧？”

自己不好直接跟郭嘉说，便来问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分明是看她好欺负，可以是随意得罪才问的吧？

“郭图的意思，不是为难你，他不过是想你，替他传话罢了。”郭嘉顿了顿，解释道：“我的脾气不好，有很多话，他不好当面说，只是他没想到，我的婢女，脾气也不好。”

“那抱歉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得脾气好。”萧玉回答道——这郭图不放过她，现在他又开始了。

那郭图疑似婚前兴奋，他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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