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城市的喧哗逐渐被夜幕笼罩，神秘而令人神往。

她透过车窗往外看去，三年，城市的变化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微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吹乱了她的思绪。

她答应了陪念一吃饭，总不能带着一声血腥去见孩子，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却没想到季沉西会追她到酒店，弄得她猝不及防。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洛公馆的门口。

她付了钱，看着司机说了声谢谢。

小念一站在屋门口，可怜巴巴的往大门口张望，见她回来，迈开小短腿朝着她跑过来，差点被绊到磕在地上，她心口一紧，加快了脚步，“慢点！”

念一有些委屈，停在原地，两只小手绞在一起，怯生生的带着委屈。

天晴唇角挑了一下，弯腰把他抱了起来朝着屋内走去。他两条肉呼呼的小手臂抱紧了天晴的脖子，“妈妈，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陈姐站在一旁，说道，“小念一醒过来发现你不在，以为你又走了，我跟他说你会回来的，他不信，非要站在门口等。”

天晴闻言，心脏狠狠揪了一下，抱紧了他，“妈妈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以后别在外面等，知道吗？”

念一重重点点头。

陈姐推开屋门，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天晴抱着他坐下来，“念一想吃什么？妈妈喂你好不好？”

他点头，坐在天晴的腿上不肯下来。

念一从未体验过被妈妈抱在怀里喂饭的感觉，格外的乖巧，生怕妈妈一生气会再次不要他。

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中透着一丝恐惧。

天晴看着只觉得心里难受，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念一，妈妈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

念一眼睛一亮，笑了起来，抱着她的脖子猛地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妈妈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念一和爸爸了是不是？就像宁宁哥哥家里那样，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小宝宝。”

苦涩翻涌，天晴轻轻勾了下唇，躲闪着念一的目光。

她和季沉西之间不可能，在整件事中，念一是最无辜的人，却也是受到伤害最深的人。

她咬了咬唇，抱紧了念一，“只有妈妈和念一不好吗？”

念一眨了眨眼睛，一脸懵懂，“那爸爸呢？”

“爸爸也有他自己的事要做啊……”

念一摇头，“不是的，爸爸和念一说过的，他想永远陪在妈妈和念一的身边，才不会为了别的事丢下念一和妈妈。”

天晴心口处剧烈的蜷缩着，深吸了一口气，把他放到一旁的椅子上，重新端起碗，“念一先吃饭，吃完饭陪妈妈一起睡好不好？”

念一的眼睛瞬间亮了，重重的点头。

第一次和妈妈一起睡，他还没有过耶。

深夜，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床上的孩子早已熟悉，天晴站在窗边，清澈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留下一片淡淡的晦涩。

手机上是莫云帆两个小时之前发来的短信，他和方情已经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近段时间内不会再回。

洛公馆不远处的位置，悍马停在那边许久，直至房间的灯灭，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

昏暗潮湿的地下室内，一张简陋的钢丝床沿墙摆着，陈鸿坐在上面，淡淡扫了眼站在对面的向洋，目光平淡无波，“季哥呢？”

向洋咬牙，上前揪住他胸口的衣料，猛地把他揪了起来，“你还有脸提季哥？”

陈鸿身形微颤，缓缓的抬起头来和向洋对视，片刻，他轻轻抬了手，掰开向洋的手，“施雯呢？季哥是怎么处理她的？”

“陈鸿！”他的年纪比向洋大，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是他第一次直呼陈鸿的名字。他咬着牙，气急败坏，“你到现在还想着施雯？你知不知道施雯她……”

陈鸿抬起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紧接着便又低下了头。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季沉西进来，视线沉冷，身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利落而矜冷自持。

他凝眉扫了一眼陈鸿，面无表情，“向洋，你先让开。”

“季哥……”

季沉西没再说话，手轻轻抬了一下，向洋不情愿的退至一旁，怒火中烧的眸渐渐冷却，沉沉的落在陈鸿的身上，裹着一丝担忧和失望。

季沉西朝着陈鸿走过去，陈鸿低着头，垂着的眼皮掩盖住了他眸里的情绪。季沉西在离他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陈鸿，给我一个理由。”

陈鸿是他一手提拔的，是跟在他身边的心腹，这么多年，他从未怀疑过陈鸿。可现在，他只觉得寒心和失望，其中还裹着一丝对自己的嘲讽。

陈鸿抿了抿唇，抬起头来。漆黑的眸里布满了歉意，“季哥……”

“为什么？”季沉西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平稳。这么多年，他待他如亲兄弟一般，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

陈鸿又低下了头，抿唇不语。

季沉西拧眉，“想见施雯吗？”

陈鸿陡然间又直起了头。

季沉西睨了他一眼，“陈鸿，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也给你去看施雯的机会，该怎么做你该知道。”

陈鸿下唇被咬的发白，看着他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季哥，施雯很喜欢你。”

季沉西轻嗤了一声，带着鄙睨和不屑。

陈鸿知道他鄙睨和不屑的是什么，脸色白了白，顿了片刻才接着道，“季哥，你应该明白这种感觉的，就像你对嫂子的感情，我从小就认识施雯，我爱她，我也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季沉西十指收拢，双手慢慢紧握成拳，冷眸中如同淬了一层寒冰，“别拿你们和我们比，陈鸿，你何时见过我和天晴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根本就不配。”他顿了下，额角的青筋凸起，“你后悔吗？”

陈鸿咬着唇，抬起头看着他，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季哥，雯雯她……”

季沉西冷笑了一声，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走至门口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扫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可悲又可怜。

施雯不爱他，却利用了他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