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泼酒诉情
作者:东毛      更新:2020-03-31 11:08      字数:3212

因是救人的大事,楫羲一行人并未耽搁,次日便上了路,一路东行,接连几日没有好好休息,几人脸上皆有倦色。

正巧路过宁桥镇时当地正在庆祝节日,楫羲又受不了纪亥每日在耳边嚷嚷着疲惫,于是便决定在此处盘桓两日,权当休整,众人也都欣然同意。

到了旅店,才打听到今日是当地有名的宁吉日,每年今日宁桥镇民便在河边举行宁吉福典,祈求福寿安康。

“晚些的时候前往河边便可参加福典,各位客官可莫要错过了。”小二见楫羲等人从外地来,时候又赶得巧,便好意提醒道。

众人点头,又各自回了房,只准备先歇息一会儿。

念稚是个喜欢热闹的,自然不会错过这等盛事,只歇息了一会儿,便跟乐荷先溜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方才日落,却有许多镇民已往河边走去,街边商户挂起了许多彩锦灯笼,搭配着熙攘的人群更添几分喜庆的氛围。

“小姐,我们真的不用等等少爷他们么?”乐荷皱眉问道,步伐有些迟疑。

念稚敲敲她的脑袋:“不用不用,怎么,你想同纪亥一处?”

“当然不是!”乐荷立马出声反驳道,“只是,我总觉得小姐最近怪怪的,好似躲着少爷一样。马车也不愿同乘一辆,就连平时说话,眼神都是躲闪。”

“我躲着他做什么!你想多了。”念稚目光游离起来,只假装去看那商贩物什,快步走远回避了这个问题。

自从上次同谢楫羲讲了救兄之事后,念稚发觉自己似乎对谢楫羲太过于依赖,再瞧他时心绪都有些杂乱。这种感觉之前对君良也有过,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念稚隐隐有些预感,却仍在心中狡辩。

此时被乐荷这丫头戳中心思,脑子里便满是谢楫羲的模样,喝茶的模样,低笑的模样,小憩的模样...一帧帧画面回闪,生动不已,念稚仿佛都看到他那流转的眸子。脸颊不由飞上两抹霞色,余晖衬着更添几分娇艳。

乐荷并未注意到念稚的脸色,她的注意力全被河边盛典吸引过去。只见沿河两岸摆满了桌椅,上盛各色果品珍馐,路过人群可随意入座。乐荷拉着愣神的念稚坐入桥边的一席,正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人声鼎沸,念稚喝了酒,又吃过果子,观赏着桥上的歌舞,街边的灯火游龙,这才融入福典的欢庆氛围来。

夜晚渐渐拉开序幕,宁桥镇周围却亮如白昼,烟花灯火,漫天漫街,更漫了人眼。桥上突至一声惊雷,原是几个大汉击鼓之声,鼓声热烈,众人和起而歌。念稚虽不会唱,却被气氛所染,停杯击著,不亦乐乎。

多饮了几杯,却闻酒香更甚,念稚转眼一扫,见周围许多姑娘都朝旁人泼起酒来。念稚不解,便找旁人问起。

“这是宁桥镇的习俗,女子在福典上泼酒表达爱慕之意,男子若是有意,便赠予发间束带,若是无意,回饮一杯便可。”

念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想不知那谢楫羲要被人泼多少酒。正饮了一杯,见不远处人头攒动,似是众人在围观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念稚正感好奇,起身欲看,便瞧见人群中飘飘白衣的边角。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见许多女子娇笑着都朝里泼着酒。念稚起身,便看到谢楫羲那张白玉雕刻的脸。

楫羲一眼便看到了站起的念稚,抬脚欲走,却又被几个姑娘拦住,直往他衣裳上泼酒。入乡随俗,楫羲也不推诿,礼貌的回饮了几杯,风度翩翩,倒叫被拒绝了的姑娘都被迷了心神。

“咦,那不是少爷么?”乐荷也看到了楫羲,对着招手只让他过来,却见情况不妙,“小姐,少爷好像喝多了。”

念稚赌气坐下:“他那般招蜂引蝶,谁管他呢。”

却听旁边有人议论:“那是谁家的公子,竟引得这么多家姑娘泼酒。”

“我也没见过,那模样气质确实不一般。便看他喝了那么许多酒,气度从容却是不减。若我是个姑娘,恐怕心都要动一动。”

众人正笑谈,眼尖的却发现围着楫羲的一众女子中,竟有个刘家的小姐:“你们快看!刘家的小姐也在那里,素日里她多么矜贵的一个人。听闻前几个月七皇子选妃时她都不愿去,如今竟相中了这个公子。”

“我看看,我看看,哟,还真是。刘小姐家底殷实,样貌不凡,这公子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一人艳羡道。

念稚听后不由撇撇嘴,家底殷实,难道还能比苏畔商贾有钱?说道样貌不凡,念稚抬眼望去,见一众女子中果然有个蓝衣姑娘模样出挑些,尤其一双凤眼清丽。好看是好看,却也好看不过谢楫羲去,念稚暗自腹诽,端起酒杯,眼睛却注意着谢楫羲的举动。

只见那人移动着脚步,终于来到了念稚面前,夜风吹动,拂过一阵酒香,念稚被迷了眼,只听他声音带了三分无奈七分醇意:“阿稚,你若不帮我取下发带,再过会儿我可能就要醉倒了。”

“啊?”念稚见他望着自己,嘴角弯着笑,只觉得酒气上涌,面上渐热,脑袋都昏沉起来,没有功夫多想他话语的含义,见他背对自己坐下,便乖乖的伸手准备帮他取下发带。

柔软的发丝捧在手中,念稚这才注意到楫羲头上的木簪,竟还用着当年送给他的那个,心跳得更快,轻柔的将发带取下,失去束缚的发丝便在念稚手中飘动起来,直挠的念稚心痒痒。

正准备将发带归还给他,谁知手上一轻,玉带竟被一个鞭子给卷走了。念稚愕然,抬头见执鞭的便是那蓝衣的刘小姐,皱眉问道:“姑娘这是为何?”

“在下刘湘,公子唤我湘儿便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她先是朝楫羲娇笑道,偏头才朝念稚解释:我向公子泼了酒,公子没有拒绝回饮,又让你取下发带,自然是要送给我的。”

这刘小姐也太想当然了吧,念稚冷哼一声,她今日多喝了些酒,又被人当众抢了东西,一时没压住脾气,身形暴起,上前便要将那玉带抢回。

刘湘没想到念稚是个会武功的,一时少了防范,加之周围人众多,鞭子没法施展开来,便落入了下风。

“你家主子可真抢手啊。”纪亥吹了个口哨,“没想到念稚姐姐武功不弱呀。”

“那是自然。”平安笑着点头,也不知是在回纪亥哪一句。

元宝站在平安身边,眉目阴煞,吓走了不少要来朝平安泼酒的姑娘。早在那蓝衣小姐挥鞭的时候他便准备出手,碍于主子没有吩咐而已,如今瞧得小姐出手,最多不过十招便可拿下。

果然,念稚不一会儿便抢回了发带,她轻笑:“刘小姐,朝我家公子泼酒的人那么多,他若是忘了回饮便让他再饮一杯,只是这发带,你可莫要想多了。”

“是在下忘记了,刘小姐请勿见怪。”楫羲抱歉的笑了笑,端起酒杯,朝刘湘遥敬了一杯。

刘湘是个被宠大的小姐,此番闹了如此笑话,又气又恼,甩甩袖子便离开此处。楫羲发带已摘,旁观的见没了热闹,人群也渐渐散开。

念稚活动一番,脑子也清醒很多,此刻才觉得害臊起来,轻咳两声,状若无事的走到楫羲身边,将玉带放在桌上,状若无事的喝起酒来。

正端起酒杯,却闻身边酒香逼近,偏头便看到谢楫羲的一张俊脸,他挨的极近,念稚几乎就要分不清这酒香到底是杯中的,是衣衫上的,还是他呼吸间的。

念稚紧张起来,执酒杯的手颤了一颤,杯中玉液便全部倾倒在他的身上。

霎时间,酒香四溢,却比入肠的更为醉人。

那一瞬间,念稚看着谢楫羲的瞳中墨色,甚至有一种他要亲吻过来的错觉。仿佛呼吸都是错的,念稚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便见他眸色妖气四起,要将自己吞没一般。

她听见楫羲轻叹一声,嗓音异常低醇,带着一丝难言的沙哑:“阿稚,你可是在泼酒诉情?”

被放入手中的冰凉玉带惊了一惊,念稚反射性的摇头否认:“不是不是。”

楫羲盯着她绯红的脸颊,轻笑着,这才拉远了距离:“若你喜欢那发带,便拿着吧。”

更不敢再去瞧他,念稚垂眸点头,露出通红的耳根。

纪亥在一旁瞧着起劲:“你家主子可真是恶趣味。我看念稚姐姐早就动了心,若是你家主子主动点,说不定这会儿娃都有了。”

平安一口酒险些呛住,指着纪亥半天没说出话来。

“怎么,难不成他还想让姑娘先表白?啧啧啧,要我说,他就是从小被女孩子追习惯了。”

元宝突然接口道:“可能,他是想让小姐自己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咳咳咳!”平安那口酒终于被呛住,不住的咳嗽起来。

元宝是个闷葫芦,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研究过感情的闷葫芦。

纪亥也震惊不已,亲自为元宝斟满了一杯酒:“元宝兄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