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凤栖点点头，笑道:“你放心吧，我聪明着呢。”

语罢，她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叶美人失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不少，正要推门出去。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守在门口的宫婢门齐齐跪地，齐声而呼。

“大皇女呢？”皇后略显冷沉的声音响起。

叶美人放在门上的手瞬间僵在了那里。

池凤栖也是小脸一沉，然后在皇后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拔高声音呵斥道:“这是你有资格来的地方吗？！到底是哪个贱婢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随随便便往本宫房里塞的？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

随着池凤栖突如其来的怒骂，门外静寂了几秒。

皇后恰好推门而入，脸上森然之色还未收起。

小邓紧随其后，“大皇女，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将叶美人带走。”

说着她就赶紧给叶美人使眼色。

叶美人压下眼底的情绪，低声道:“妾身唐突了，打扰了大皇女休息，罪该万死。”

“哼。”池凤栖眼眸里特意流露不屑和厌恶之色，甚至不愿再多看叶美人一眼。

叶美人朝皇后的方向福了福身子，朝移步出去。

在这期间皇后的脸色一直不太好，正要开口。

池凤栖眉头一跳，端起一张，笑盈盈的脸，主动拉起皇后的胳膊，“父后，你怎么才回来？霸天都想你了……”

“……”皇后的脸色稍晴。

这时叶美人已然走远。

“刚刚那叶美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突然说要求我赠他一些棉锦绒的布料，那可是母皇钦赐的，其实什么人都能用的？也不瞧瞧他什么身份，简直是不知所谓。”

池凤栖一边努嘴抱怨，一边将事情的始末颠倒，借此来解释。

然而，皇后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他第一次主动将手抽离，道:“跪下。”

池凤栖抬起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毫无反应。

池凤栖撇嘴，磨磨蹭蹭的跪在地方，低着小脑袋，显得异常委屈，令人忍不住怜惜。

然而皇后却像没看看到一样，好半响才出口，“听说，你惹祸了？！”

池凤栖不敢出声。

“听说，你惹得陛下盛怒？！”皇后的语气瞬间严厉了好几分。

像是对此事万分看重。

“说话！”

“……是。”一个人若是当真将她当自己的孩子，此时定然不会如此冷然的质问她这个问题。这就是一个真正爱她的父亲与一个只将她当做未来权利依仗的皇后的区别。

见她如此坦然的承认，皇后的脸色瞬间更阴沉了，声音一下子变得锐利，“本宫记得，出宫之前，本宫千叮嘱万嘱咐让你离楚公子远一些，你为何不听？”

“是将本宫的话当耳旁风吗？！还是觉得本宫不会将你怎么样？”

“本宫八年来，日日夜夜提点你，让你多与母皇亲近一二，却不敌你一夕一步踩错，这几年来的努力都有可能白费你知道吗？”

皇后向来高高在上，总喜欢端着，就算生气也是淡淡的。今日却是他头一次这般勃然大怒，步步紧逼的质问。可见他对此事的介怀。

闻言，池凤栖皱起了眉头，其实，皇后利字当头她可以理解，但她不能接受她将女皇陛下的“母爱”看做一场利益，就像她与女皇陛下这些年所有的亲近都不过是她处心积虑。

她这人就这样，谁对她真心，她便会回馈真心。女皇陛下对她是真心以待，那么她又怎会将这份感情当成一种利益看待？

池凤栖八年来头一次顶撞了皇后，也头一次对他冷然出声，“儿臣不知。儿臣只知道，儿臣与母皇的亲近是心使然。”

“……”皇后默了一秒，旋即勃然大怒，“你是说本宫对女皇便不是真心？！”

“儿臣并未这般说过。”

“好！很好！好得很！”池凤栖硬邦邦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皇后，他讨厌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皇后的目光落在桌上精致的锦盒几秒钟，然后冲过去将它打开，看到里面奇奇怪怪的一些纸片，眼眸更是火光跳动。

他手一甩，纸片便像飞雨飘飘而落，落了池凤栖一身，只听到皇后满是讽刺的声音响起，“这，才是真心对吗？！这就是你对本宫不真心的理由？！”

他本粗咧的嗓门此时又尖细又刺耳。

池凤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散落了一地扑克牌上，有些头疼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这次在劫难逃了。

本就生性多疑的皇后，察觉了池凤栖和叶美人那些秘密交往后，一下子像被踩了病脚的猫。

池凤栖被狠狠的打了五大板，直打得皮开肉绽，又被关进了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里，没有灯光，只有冰冷冷的床和薄被。

如今已过了初冬，气温陡降，池凤栖躺在寒凉的薄被里，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即便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屁股上的疼痛不停的在拉扯她的神经，虽然她的神经不像普通的八岁孩子那般脆弱，可她的肉体和痛觉却还只是个孩子。

承受这般剧痛，就算她有内功的基础，也是疼得她龇牙咧嘴。

所以说，生不逢时啊。

她八年来都是风调雨顺，因为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混得如鱼得水，哪曾想阴沟里翻了船。

混得这般凄惨。

若是叫季沐溪知道，还不得笑话死她。

池凤栖西想想东想想，左叹气右叹气，努力的让自己忽略掉黑暗的气息。

在21世纪的时候，她只是个孤儿。她曾在儿时有很长一段时间独自一人生活在山里的小黑屋里，感受着所有孤单和寒凉。

这样的精神摧残直到山里突然来了好心人，将她送去了孤儿院。以至于，后来她再也无法独自面对虚空的黑暗，这就像有人掩住她的口鼻，让她几欲窒息。

而此时的黑暗像极了那两年里，她独自一人在那间小黑屋里。

池凤栖躺在薄被里的身体开始微微瑟缩。

恐惧就像一个牢笼，在慢慢收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