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不断思
作者:飞雁声声      更新:2020-03-30 17:46      字数:2694

坐在床上,柳琴华帮着上药。他望着柳琴华,是那么的小心认真,想着市人民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恐怕也赶不上她。

他微闭着眼睛享受着,决定让她代表他回老家看看,看看家里是啥情况?下个月就是离家五年了。

五年不是那么容易,自己不该忘记的,已经断了联系。

应该忘记的,被断了联系,还一厢情愿的挂着。

哼,这个女人当初咋就没看出来,当初为了两个人结婚,她可是脱离家庭、义无反顾的投入他的怀里。

如今竟然陌生如此善变如此,无情的彻底。曾经的恩爱曾经的誓言、曾经牵手走过的路说过的话,就这样风消云散。

从今以后被抹去,不曾发生过,无所谓想起,也无所谓忘记。

无所谓拥有亦无所谓失去,就像一场梦醒了,自己原本就是单身汉,对曾经的梦,就应该置之不理一笑而过。

对曾经的梦,可以视为一个笑话,无需想着解梦。

对于曾经的梦,如果要过于小题大做,或者要弄得神经病似得,就让风吹走、云带走,天堂与地狱悉听尊便。

他想着想着,脚上传来如针刺般疼痛。

柳琴华检讨着说:“陈师傅!都怪我下手重了。刚才一定是因为想到我妈,分心了。”

他装出一副笑容问:“想你妈,没想男朋友?”

“我没有陈师傅!我没有男朋友。”柳琴华说着脸红了,红的跟苹果似的。

“多大岁数了,还没有?要做到工作、生活两不误才行。”

“老师!我还不到二十,实际上十九差个多月。在外面我都会把岁数说大些,这样让别人觉得我成熟,做事靠得住,不然别人总叫我黄毛丫头。”

陈自立点了点头,自己一直认为她有二十岁,原来是被骗了。“哎你家里一定人多吧?”

“陈师傅!家里的事以后告诉你,今晚你打算教我什么?这段时间你都是挺忙的。”

柳琴华未说出的话,他是猜得到的,这段时间忙,没顾得上教她啥。他叹口气开玩笑道:“你打算一个月给师傅多少钱?啊!”

柳琴华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望着他说:“我,我没想过。帮师傅收拾屋子、洗衣服冲抵行不行?还有师傅闷了,陪师傅说说话。”

“嗯,马马虎虎,其实我也不懂多少。你做我徒弟,还不如做我的工人实惠。”他一方面谦虚,一方面想考考她,脑子好不好使。

公司里也有过先例,凡是来公司培训或者学习的,公司提供住宿,学员必须出培训费,当然公司就不开工资。

到公司当工人就不同了,工资是必须开的,只不过多少也分等级而已。一开始就说来当徒弟,与当工人并不冲突。

柳琴华也很勤快,两个老张对她评价都不错。工资是一定有的,不能让自己的徒弟白干。想到一开始自己进工地的经历,他凝重严肃的说:

“我们在发展的初级阶段,只能是以和为贵,很多事必须睁只眼闭只眼,我们没有发言权,多说无益。

若是逞英雄,一厢情愿的啥都想改变,很可能就像挥出去的刀,风阻往往很大,甚至于会遇到逆风疾风,刀锋向180度偏转砍向自己。得不偿失,落得悲壮的下场。

我们不能张扬,亦不随波逐流,生活在大众化的中间状态,这样才能确保安全。”

柳琴华睁大着双眼,半天才说道:“老师!你说这些,我听着感觉就像看武侠小说,险恶的江湖、血淋淋的刀光血影挺害怕的。”

陈自立点燃香烟,若有所思的说道:“大到一个公司,小到一个团队,竞争是存在的。你越往上走,竞争就越来越激烈。

人没本事时候,别人看不起你,对你不屑一顾。有本事时候,别人嫉妒你,想方设法把你打倒。

所以现实就是这样,我们必须有自我保护意识、必须努力、必须坚强。”

说了这些,他不知道柳琴华是否听得进去,自己反正是舒服了很多。他和柳琴华从人生经验谈到具体的、建筑上某一个符号,从某一个符号谈到管理工作、谈到二组的人和事。

从人和事谈到人生观价值观,直到两个老张的人头、在门口闪了很多次,话题从两个人之间变成了四个人,展开集体式的大讨论。

此时一千里外的贫山县,姚敏华的宿舍里、显得是那么多孤独。没有开灯,但是她的思想弥漫着整个空间。

她的思想与黑暗的空间似乎发生一种交集,产生出丝丝丝的声音。这种声音也象高压线发出的声音,又像是耗子啃咬较硬的东西发出的。

窗外五百米的街上,三四十人围着,看一个年轻人唱罗大佑的《恋曲1990》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漂泊,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

年轻人、中年人听得摇头晃耳如痴如醉,久久不舍散去。

文化馆宿舍里的姚敏华,手握着一把使用多年的剪刀,目光投向门口的洗脸架,上面那个大红喜字瓷盆,似乎发出红色的光。

她在这道红色的微光中,回忆着往事。

竹箐乡水库、五台山上脚下的小河、上山的小道下山的滑坡。

校园的梧桐、隔路相望的宿舍楼、公园飞来寺大雄宝殿图书馆。

这些清晰的、模糊的她想忘记,抛开这些纷纷扰扰,活下去活的正常一些。

一个声音说:“他已经死了,你孤独一个人守了快五年,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过去那一页,让它随时间随风翻过重新开始。”

一个声音说:“他还活着,他还在某一个地方活着。这里是生他养他、有一个爱他的人所在的地方,他一定会回来必须回来。”

姚敏华已经等不下去了,她决定过一点正常人的生活。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任何音讯,她认定丈夫真的死啦,就埋在了陈家坟塘。

就在那陈家坟塘,下个月就是他的忌日。如果不是丈夫的忌日,这快五年时间,为啥无声无息?

这些年,很多男人死盯着她不放。有的已经放弃了,还有的死缠烂打脸厚如城墙。

她的心里很清楚,很多的追求者,都是必有所图的,要不是她的身后有显赫的背景,有多少人会看中她的容貌和才能?

她决定选择钟善国,是一个比自己大十三岁的男人,砖厂的会计,他的小孩需要人照顾。这样的男人她应该驾驭得住,应该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她决定了,就和钟善国组织一个家庭,胡混着把日子过下去。做出这样的决定,心里仍然空落落的。

她可以当一个好母亲,让钟善国的两个孩子得到温暖。她可以得到一个、有着一个以上人口的家,可以少了单身的孤独。

这些年的经验告诉她,人只要付出了,就可以有自我。没有付出,就没有自我失去自我。

她想要自我,想在人们的眼中,让人们认同她是一个正常人,不要搏夺她的一切,包括思想。

除此之外,难以强求了,她不想被人们当做另类、当做疯子,真的不想。那些就算是无意的话,她真的怕了。

夜风呼啸着,翻阅着陈自立留下的书,会不会想揭示着什么?她走到窗前,望着贴着地面翻滚的树叶,是不是想挣扎或者是想留下什么、留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