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京城风云初变幻,苗疆局势骤明朗
作者:青黛初画      更新:2020-03-29 00:16      字数:3671

弄玉在与卫临一同前往药王谷时,就不得不将之前与太子合作时所建立的联络点和情报中心都暂时雪藏。避过了近半月的风头,倒也不似当初那般凶险,故弄玉回京后还来不及修养便着手开始恢复情报工作,但一时不敢太过于显眼,毕竟她此时也异常危险。

“主上,该歇着了……”已是很晚了,早过了医师嘱咐的休息时间,弄玉硬是用参汤吊着。

昨日宫里传出的情报,她必须及时做出反应和最佳利用方案,尽量将这件事的价值发挥到极致。弄玉沉思中竟是半点声响不曾闻,沅幕见此也不急,只端了参茶默然立于弄玉身后,只见弄玉提笔于宣纸上写道:“把握时机,不必将虞婧追得太急,受了冤枉的女人,本身就是一件致命而又诱惑的武器……”

此事秦钰已占尽先机与人情,乘胜打击皇后不仅于自身好处不大,甚至一个不小心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与其为打击一个暂不能将其连根拔起的人费尽心力,不如利用一个男人的怜惜来奠定自己的实力。

宫中局势应当及时通知卫临等人,弄玉如往常般写密信寄予卫临,悬笔纸上心绪却不似从前,以往她一面怀着能更亲近他的臆想,而另一面她也知自己与他的距离确是渐行渐远的。可如今,当她与他朝着一个方向迈步时,她发现,自己总是可以追到他的,不管落下多少路,只要知道她是跟着他的,那就好……

“卫兄,见信如面……当日客栈一别已一月有余,闻兄于南楚之地一切安好,纵京中暗涌滔天局势动荡不安,尚有一慰藉之由。日前,虞皇后与太子谋欲将淫乱之罪加之于秦司马之女秦钰,未成,私以为乘胜追击非上上之策,故命其趁此良机稳固其地位。不知如此合兄心意否?此近来事之一也,其二,太子朱修近来肆意横行,当年参与之人几近被其屠戮殆尽。妹有一故人之后在朱修处潜伏已久,近日已至反击之时,其已出发往南楚之地。望兄长一些安好,妹,弄玉亲致。”

烛火已是昏暗,弄玉停笔,身后的窗外透进京都入秋后夜里微有些寒意的风,桌台下随侍的沅幕默然上前将窗稍稍掩了,将暖炉朝弄玉拢了拢。复又立于桌台下,不发一丝声响。

“惠妃姐姐,前几日因这些琐碎之事不曾来致谢,望姐姐莫要介意……”经中秋宫宴一事,旧日里因当年苏家之事而被冷落了许久的秦钰的俪人宫中竟一时热闹了不少,虽然朱離只是赏赐了些物什以示补偿,明眼人也明白这也是想让这件事就此结束。但宫里人倒不是因着皇上的赏赐,反而是惠妃当日赴凤藻宫替秦钰“辩解”,让那些于这宫中已站好“立场”的人看出了惠妃之意,于是纷纷前来慰问送礼。而秦钰不得不收下,但也一一回礼了,这些牵扯还是少些好……

惠妃与皇后暗中斗了这么些年,惠妃虽得宠,但以色侍君,色衰爱迟的道理,她不是不懂,皇后便是个很好的例子,但皇后到底为皇上孕有太子,而她若以此与皇后相敌,怕是难胜,所以,她必须在孩子上有所后路。所以帮秦钰不仅仅只未拉拢她,更是看中了秦钰名下的九皇子。正是秦钰知如此,才赌惠妃知晓后定会帮自己这个忙。

“秦钰妹妹言重了,姐姐不过在皇上面前实话实说罢了。”秦钰知惠妃此言乃是道与那隔墙之耳听的,便不再对此事多有言语,倒是一起品鉴了朱離昨日赏予惠妃的江南六百里加急送来的板栗糖酥。

这几日醉清风的折磨,苏白消瘦了不少,面色有些苍白,青黛不禁疑虑,明明这苗地比药王谷中和暖许多,可苏白的寒症为何反倒加重了?而这厢苏白的闭口不言和卫临无奈应下的保守秘密,以及姒黎前辈的默然,使得苏白这一不寻常的“发病”竟是瞒过其他人。

“苏白姐姐!”自苏白晕倒起除姒黎卫临,其他人便不得见,苏南好容易挨到苏白从药王谷赶来,还没和他的苏白姐姐说上几句话,就一连几天没见她,今日被告知可以见苏白了,连梳洗也顾不上,便趁紫苏去打水的空子溜向了苏白住的吊脚楼。

“苏姑娘可好些了?”卫临刚替苏白打通经脉,还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为避嫌,在询问苏白情况的瞬间翻身下床。

而这一幕恰被进屋的苏南看了个清楚,卫临略有些苍白的脸不自然地泛红。“咦,卫临哥哥很累吗?头上有汗,脸都红了”这让卫临更是尴尬,突然苏南好像明白什么了似的,原本还高兴的脸瞬间就哭了“哇,苏白姐姐要嫁给卫临哥哥了,不要苏南了!”

“咳……”原本强忍尴尬的苏白,此刻也再忍不住,心中又羞又恼,还有几分想笑,“谁说姐姐要嫁给卫……你卫临哥哥了?”

“呜……青黛姐姐说……说、要是做了让人脸红又累的事,就要……就要嫁人了”

又是青黛这丫头教的!苏白在心里将青黛撕得粉碎,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苏南说:“苏南乖,苏姐姐不嫁人,就陪你好不好?……”一瞬间,苏白又想起姒黎前辈曾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忙转头看向卫临,见卫临眼中似有些灰暗,便不再开口。

还是卫临率先开口打破尬局:“苏姑娘,既然苏南来了,我就先走一步……”道完便拿了桌上的剑疾步出了房。

“真的?”苏南还是有些不相信,苏白原打算向卫临解释当初救沈言之事,可苏南这儿她又不得不管,便索性由卫临走了,日后再找机会解释吧。

“真的……”苏白招手示意苏南靠自己近些坐着,才宠溺道。

“姒黎前辈,你可见着苏南了?”姒黎刚从寨门口收到沈言的传信,正欲将这个消息告知苏白,便被急匆匆找苏南的紫苏拦住,听闻情况后,姒黎了然一笑:“你跟我来,这个小滑头肯定是先去看他的苏白姐姐了”

果然,紫苏来苏白房里果然寻到了苏南,也正好给苏白找了个台阶。“苏南……”还没等苏白继续道,苏南忙解释:“苏南好久没见到姐姐,姒黎婆婆说你病好了,我就偷偷跑来了,苏南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苏白叹口气,把头转向紫苏,无奈道:“先把苏南带回房间洗漱用餐吧,我和姒黎前辈有事商量。”

紫苏应了声,将一脸不情愿的苏南领了离去,顺带放下了门前的帘子。姒黎将刚收到的沈言的来信交予苏白:“沈言有消息传来了……”

“姒前辈亲启:自出发以来一月有余,劳挂念自安好,近日已联络上秦褚将军,已知当年诸多兄弟之去向,私以为三月之内必归。故人之女,阿朵多劳前辈照顾,望安好。晚辈沈言敬上。”

“秦伯伯……”苏白低喃,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个爽朗地笑着,看着自己跨不上小马驹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自己还曾被他那瞪得像铜铃般的眼睛吓哭,那时候父亲和哥哥们在一旁笑着……

“这两个贱人……总有一天……不,等太子登基的那天,本宫要让她们好看!”被罚禁足一个月的皇后在听了宫女的回禀后,将手中捏着的茶杯狠狠掷了出去,滚烫的茶水泼上那跪于地的宫女手上,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满宫的侍女都随着这杯子的落地扑通跪下,怕自己成为皇后生气的牺牲品。

“都愣着干什么?没长眼睛?还一个个杵在这儿碍娘娘的眼?”梨姑进了殿中,看着满地跪着的宫女,和堂前因愤怒而脸有些扭曲的皇后,忙将众人赶出了殿。

“娘娘,太子进宫了……”梨姑低着眉上前重为虞婧沏了茶。

虞婧脸色一变,忙压低了嗓子,不乏担忧“可是皇上召见?”

梨姑垂眼默然,虞婧面色有些发白,葱白玉指捏着的座下的丝绸嘶嘶的响。

中秋夜宴之事皇上虽然只是将自己禁足一月,并未责罚太子,但心中总归还是有了几分芥蒂。此时召见太子,怕不是什么好事……

“梨姑,你这样……”虞婧迫切地想知道朱離召见太子到底是何目的,无奈现在失势,惠妃趁机打压,致使她现在在宫中几乎算是“瞎子聋子”,所以她不得不祭出手上最后一张牌了。而有人正等着她这样做呢……

“小主,皇上宣太子进宫了……”

“本宫要钓的鱼就快上钩了……”楚毓边剥着莲子,边将剥好的莲子递给流琏。

楚毓随即起身同流琏一道前去了小厨房。“流莹,你半个时辰后去问问皇上身边的魏公公皇上可有心情用膳?”

“是~”

“卫公子一行远道而来,用中原的话,我们还未尽地主之谊。苗家有苗家的规矩,请各位先举杯敬月神,感谢月神的赐予!”苗寨的坝坝宴就设在吊脚楼后的竹林前,月光投射下的婆娑竹影与悉嗦虫声在中原是难得一见的。拜神结束后,众人在姒黎的带领下将手中的杯盏高高举起,苗寨的人唱着卫临等人听不懂的祝酒歌。

歌罢,便有姑娘端上了糯米饭,在苗寨里,糯米饭通常是给客人准备的,直接用手抓着吃,苏白虽有些不适应,但入乡随俗也就默默吃着不露半点情绪。她也曾假装不经意地朝卫临坐的位置扫过,见卫临等人如平常一般,也就放下心来。

席间,姒黎让卫临介绍了他带来的三位客人,卫临将与她们三人结识的经过简单道过,当一一介绍时才想起,自己也不曾问过她们三人的姓名,一直以兄弟相称。

闪作为三人中年龄最大的起身回应道:“我等三人未曾有姓名,只有以前卖命的主人取的代号而已:我是闪,我右手座是隐,左手座是匿。”匿从小失声,隐一路上也不曾有多的言语,所以卫临对三人的了解多是通过与闪的谈话,但对匿还是知之甚少。

翌日,凤藻宫。

得知消息的虞婧直到手中还未冷却的茶溅上小腿渗过衣料传来痛意时才反应了过来。凤翔此去京都近千里,三月行程太子将错过多少消息,往日自己仗着身为皇后,太子之母在这深宫中才能与楚毓平分秋色,而现今自己失势,太子又被派往凤翔巡视,这三月又如何应对看似无害背里却咄咄逼人的楚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