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蕾雅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转头用无助的眼神看向杀影。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明明希斐尔就在前方，可是现在却告诉自己如果自己去找他，会让少年因此而死去？

没有知觉的情况下，伊蕾雅的眼眶有些模糊，少女喃喃地摸向自己湿润的眼角，一行清泪就这么顺着脸庞滑下来。

从远处传来山天的声音。

“果然，是使用了『汲魂之器』吧。”

薇漓娜看向远处的光头男人，慢慢地点了点头。

“『汲魂之器』已经失踪了数十年之久，没想到却被用来当做人造灵素的契机。”山天喃喃地说。

伊蕾雅焦急地望向山天说：“那到底是什么？会怎么样？”

“古魔法王国遗留下来的东西，”山天说，“是可以与人类的灵魂做到共鸣的禁忌之器，只要找到使用方法，就可以随意地编织灵魂，就算是教会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少种功能。”

薇漓娜听着山天的解释，开口说道：“以我自己的经历……觉醒冰属性的方法，应该是冻结灵魂之后再进行压缩，让自己的灵魂成为冰之核心。”

“不过，这个方法，似乎也只有比迦尔知道吧。”山天沉沉地说，随即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伊蕾雅。“现在怎么办？既然已经知道了『汲魂之器』在青泷总长手上，我是不会收手的。”

杀影偏过头看了一眼伊蕾雅。

“我尊重她的意见，如果她不想让任何人接近后面的场所，那我也就……”杀影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剑，对向了山天。

……

怎么好像快演变成三个人对抗他一个人了。山天看到局势发生变化，有些焦虑地看着伊蕾雅说：“早日回收『汲魂之器』，也就不会继续出现冰属性的受害者了。以触及灵魂的禁忌法则来制造新的灵素，恐怕没挺住的人也有很多吧。”

伊蕾雅默默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薇漓娜，冰之少女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撑过来的人不到一成。”

“这种禁忌的术法，对对象的要求很严格，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灵魂，是无法承受古代遗物的力量的。”山天解释道。

“承受不住的结果会怎样。”伊蕾雅冷冷地说。

“恐怕……”山天揣测着少女的神情说道，“以这个冰之少女述说的模样，恐怕灵魂会被碾至虚无。”

……

“杀影。”伊蕾雅突然默默地喊道。

杀影偏过头，对上了少女满是绝望的眼神，这种眼神，就跟最开始两人相遇，躺在地板上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眼神无二。

“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

“我不知道。”杀影有些犹豫地说，她可以理解伊蕾雅无法做出决定的心情，可是自己也并不能帮她这样做，去决定对于她这么重要的人的性命。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停地面对抉择，即使无论哪一个你都不想选，你都无法逃避。因为逃避本身就是一个选择，而且会更加让人悔恨。

因为逃避代表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去努力，连抵抗命运的资格都没有。

无助的深渊宛如利爪般扼住了伊蕾雅，在这种情况下要让自己如何能做出决定？

“你现在每多拖一秒，你要救的人就多痛苦一秒，不如……”山天观察着伊蕾雅的脸色，咬紧了牙说。

“够了！”伊蕾雅闭上了眼睛喊道。在这种时候再催促她，只会让她更加地踌躇。

如果在这里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导致少年永远地离开了自己，那该会有多么令人悔恨。

这种感觉就像是，万一选错就亲自杀掉了希斐尔一样。

这怎么可能，这要让自己如何下得了心。

可是现在明摆着的，并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要么向前，要么向后，停留在这里的结果跟向后也没有区别。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选项。

伊蕾雅无助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三个人，山天和薇漓娜都怀着各自复杂的神色看着她，只有杀影因为仍然裹着黑布，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猜不透她的想法。

“杀影……”伊蕾雅还是只能求助于这个陪伴了自己一路的东国刺客。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杀影默默地站着。

伊蕾雅本以为杀影仍旧不会说什么，但是却又突然传来了她的声音。

“我不能代替你做选择，但是……”

伊蕾雅觉得自己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但是，你放心将他的命运交给比迦尔吗？”

伊蕾雅愣住了，但杀影的意思，少女一下子就明白了。

……

如果在这里停滞不前，那么希斐尔的命运就完全是由比迦尔来操控。

如果自己向前走的话，希斐尔的命运是掌握在他们两人自己手中的。

就算少年因为感觉到伊蕾雅的温暖而死去，也是因为放不下对她的记忆，也不够强大去顶住灵魂的压力吗？

而对于伊蕾雅，也是因为两人十七年的陪伴无法抵抗古代遗物的力量，所以才有可能导致希斐尔死掉吗？

“相信你们两人之间羁绊的力量。”杀影静静地说。

伊蕾雅抬起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果断地向前迈开了步伐。

山天看到伊蕾雅的样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提着长棍跟着走了上去。薇漓娜看着伊蕾雅丝毫不带犹豫的步伐，目不暇视的注视跟随少女移动，浅浅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你……这么确信自己能够救回他吗？插进他心脏的那把剑，你又要如何处理？”

伊蕾雅站定，转过头来。

薇漓娜看到伊蕾雅的神情，惊了一下，随即就低下头来，嘴角第一次微微上扬了些微的弧度。

那是……在伊蕾雅的背后仿佛有着那个少年的影子，此时的她并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而是两个人一起在接受生与死的考验吗……

没有再多说什么，伊蕾雅继续向前走去。

……

内心从来没有过，如此地想要再次地找到那个少年。

以后的每一个夜里，自己都一定会抱紧他，温暖他的灵魂。所以，无论在这里有多么寒冷都没有关系，无论心被刺穿得有多么痛苦都没有关系，和我一起挺过来吧，希斐尔。

伊蕾雅向前走着，身上渐渐地开始涌现出了，如同尘世幻想般让人看不清真实的银白色光芒。那柔和却又耀眼的细微光粒，宛然不像是这个世界般的光泽，笼罩了蓝发少女的瘦弱身躯。

在如同神域般的光芒中，少女的步伐一点点坚定地向前走着，在她的心中，再没有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