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蟞如海
作者:屠箫      更新:2020-03-27 13:55      字数:10170

赫澜阙等人向着黑暗的深处行去,已经不知道下降多久,恐怕万丈也不在话下!而那面气势如虹的青铜壁,依旧被一望无际的黑暗吞没,仿佛直通地心!但是随着赫澜阙他们的深入,那九域青荒铜也明显发生了变化。只见原本满是刻纹的青铜壁上,渐渐多出了裂纹缝隙,一些巨大的裂缝足以塞下一个侧躺的人。

赫澜阙等人看见碎裂的青铜壁,顿时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他们难以想象,是谁将这件万年神物打裂?亦或是,这件神物本来就存在这些裂缝!可是一件天下闻名的神秘之物,为何会是龟裂的?

赫澜阙他们靠近察看,漆黑的裂缝深不可测,一阵阵腥臭的阴风从里面吹出来,让赫澜阙和铉闻呼吸一窒,顿时紧皱眉头!而阴风吹到小樊的身上,他怀里的那颗舍利子,顿时隐隐发烫,将一股充沛的热量打进小樊的怀里,向着他的四肢涌去,抵御那股妖异的邪风!

那些繁多的裂痕,就像是漆黑的蜈蚣一般,密布盘错。而在碎裂的青铜壁下,赫澜阙他们又见到了那些诡异的紫色岩石,顿时,所有人心中惊疑不定,这些紫色岩石在噬血阵破除之后,不就消失不见了吗?怎么在地底深处还有着?难道在这里,还隐藏着一个嗜血阵?

赫澜阙等人的心渐渐警惕,他们又往下几公里,漆黑的裂缝到处都是,甚至,小樊他们在一条裂缝中突然见到一具干瘪的尸体!

铉闻的紫金钵盂在黑暗中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照亮那具夹在裂缝中的干尸。那具尸体服饰古老怪异,干瘪的脸狰狞恐怖,而他的身上,有着许多深深浅浅的伤口,最深的一条,是脑门上的一个巨大血洞!看到这具干尸,赫澜阙和铉闻纷纷皱起眉头,看这服饰,就明白他是远古用来祭祀九域青荒铜的祭祀品,只是佛魇大帝将九域青荒铜搬入帝墓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将它们清理干净?难道真的是九域青荒铜太过巨大,让他疏漏了?

可是众人继续往下,干瘪的尸体越来越多,无一不是脸色狰狞恐怖,服饰古老怪诞。赫澜阙观察了几具干尸,发现他们身上都有许多的伤痕,而脑门上全都有着一个血洞。

众人看到这里,就算再笨也明白事情的不对劲了!这些人绝不是当年的祭祀品,否则佛魇大帝绝不会将这些邪物带进帝墓,但他们又是从何而来?突然,一道灵犀闪过赫澜阙的脑海,他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铉闻,说道,“铉闻,这些尸体,会不会是佛魇大帝弄上去的!他们,是被佛魇大帝抓来的祭祀品!”

铉闻他们听到赫澜阙的话,眼睛一亮,心想极有可能,但是佛魇大帝为什么要把这些人抓来当作祭祀品,想他当初建造帝墓的时候,定是垂暮之年,为什么还要浪费心思大费周章呢?

或许,可能是佛魇大帝做事怪异,让人捉摸不透,寻思着要找些人陪葬也有可能!当即,铉闻等人也没有钻牛角尖,对这些干尸的来历刨根问底。不过这时候,赫澜阙将手伸进裂缝,将一具干尸拖了出来,他想看看,这些干尸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佛魇大帝抓来祭祀?

只见赫澜阙拖出那具干尸后,一股恶臭顿时弥漫四溢,让小樊他们不禁捂住了口鼻。只见那干瘪的尸体浑身萎缩,头发与皮肤黏在一块,腐烂的牙齿落在嘴里,四肢短细,双手似爪,干瘪的小腹微微鼓起。赫澜阙皱起眉头,看着这具干尸不像是人的尸体,而铉闻也像是发现了,他走进看着那具干尸,只觉得它浑身干瘪,唯有小腹隆起,不觉怪异,顿时凌空一指,向着它的小腹摁去。只见那具干尸极富韧性,铉闻一指下去,干尸的肚皮只是蠕动一下,一声闷响,仿佛里面的什么东西挤破了!但肚皮丝毫无损。

铉闻咦了一声,而这时候,那具干尸的小腹一阵蠕动,一个拳头大的肉块渐渐往上挪动,赫澜阙他们瞧见了,顿时警惕起来,这帝墓都被尘封几千年了,还能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存活?

只见那个肉块蠕动到干尸的脖子上,一阵徘徊,才勉强挤过干瘪的肌肉,到了干尸的脸颊上,随后,才蠕动到那干尸额头上的血洞边缘,突然挤破拇指大的血洞,溅了出来。

赫澜阙见到这具尸体有诡异,立刻将它扔回到了裂缝中。而此时已晚,那个肉瘤似的东西,挤破血洞后,顿时闪电般的向着赫澜阙袭去,赫澜阙脸色一沉,顿时拿出长剑一挡,只见火星四溅,一声闷响响彻洞穴,震得小樊他们耳膜发聩。赫澜阙将那黑影打出去之后,这才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黑色甲虫,正嗡嗡扇动着翅膀,用着冰冷的瞳孔紧盯赫澜阙。

众人见到那条会飞的甲虫如此恐怖,心中无不骇然,而赫澜阙想到刚才差点被这畜生伤到,顿时冷喝,“好一个畜牲!”

那条甲虫似乎忌惮赫澜阙刚才的一剑之威,此事并没有贸然冲上前,这时候,那条黑色甲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顿时向着这里修为最弱的小樊袭去。那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似的迅速,小樊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声,铉闻已经怒目圆瞪,拿着紫金钵盂挡在了小樊的身前。

那道黑影挡不住去势,让眼疾手快地铉闻收进了紫金钵盂中。顿时,只听见紫金钵盂中传来咚咚闷响,想必是那浑身黑得发亮的甲虫正在撞击钵盂,众人向着铉闻的钵盂中望去,只见原来有拳头般大小的甲虫,此时只有拇指般大小,一层淡淡的金光罩住钵盂,将那甲虫困在里面。只见它血口大张,浑身皆是锋利的角质,厉爪刮在钵盂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樊看见这甲虫恐怖狰狞,心想刚才若是让它抓在身上,只怕不掉层皮皮是打发不了的,甚至,那尖锐的厉爪完全能扯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想到这里,小樊顿时心有余悸,而碧羽忍不住好奇,向着铉闻问道,“铉闻大师,你看这是什么怪虫,长得这般厉害!”

铉闻一皱眉,如此恶毒的甲虫就连他也没有见过,更何况还是会飞的!铉闻向着那具干瘪的尸体望去,半饷,摇了摇头,而这时,赫澜阙冷哼了一声,说道,“这是尸蟞!专门吸活人脑髓,等到将人杀死后,钻入尸体中,产下虫卵而死,直到下一代尸蟞钻出宿主,继续寻找宿主繁衍生息。”

铉闻他们听到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心想,怪不得那些尸体的额头上都有着一个血洞,原来都是让尸蟞吸取了脑髓,想到这里,众人心中顿时恶寒不已,觉得这虫子实在妖邪!铉闻面色一沉,顿时低喝一声,一股飓风从脚底涌起,一掌打向紫金钵盂,只听到钵盂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钵盂里顿时响起一阵尖锐的嘶叫,而钵盂依旧余音未了,嗡嗡地震动!

赫澜阙和铉闻同时一愣,铉闻刚才那一掌,可是使了三成力气,别说是条虫,就是一条蛟也该退避三,而它却丝毫无损,只是痛苦地冲撞钵盂罢了。铉闻眉头紧蹙,这妖虫未免也太恐怖一些,而他看着青铜壁上一望无际的干尸,顿时如坠冰窖。

铉闻口念法诀,只见紫金钵盂中梵音响起,那尸蟞惨叫不已,半饷,便没了声音。铉闻收起钵盂,面色沉重,赫澜阙同样心事重重,就在这时,被赫澜阙扔回去的干尸又是一阵簌簌响动,顿时,铉闻和赫澜阙脸色煞白。

又是两只尸蟞从那个血洞中爬了出来,只见两道黑影闪过,赫澜阙和铉闻各自对付一只尸蟞,谁也不敢怠慢。铉闻重新祭出紫金钵盂,只见钵盂遇风就涨,转眼间巨大无比,而那只尸蟞却狡猾得紧,时时避开钵盂的笼罩,想要趁机袭击铉闻背后的小樊和碧羽!而赫澜阙简单许多,只见祭起那柄长剑向着尸蟞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在赫澜阙身边闪动,时不时在一声巨响中擦出火星,突然,赫澜阙一声低吼,只见长剑上电弧闪动,眨眼间砍中那只尸蟞。

一声凄厉的嘶叫,让小樊和碧羽听得胆颤心惊,那只拳头大的尸蟞被砍成两截,腥臭的汁液四溅,弥漫出一股恶臭,落进脚下的无尽深渊中。而与铉闻相斗的那只尸蟞听到同伴的惨叫,顿时惊慌不安,而铉闻趁机将巨大的钵盂扣下,顿时将它收了进去。

铉闻心事重重地念完口诀,那只尸蟞已经成了一滩腥臭的粘液。而此时,赫澜阙又将那具干尸拖了出来,只见那具干尸的小腹上,还是微微隆起,但已经干瘪了许多,突然,赫澜阙想要一剑往他的肚子里砍去,但被铉闻拦住。

铉闻不解地看着赫澜阙,道,“你又要何必将那尸蟞逼出来?既然它不出来,也许是没有被我们惊醒,你这一剑砍下去,既是毁坏了他的尸体,还要对付那尸蟞,何苦来哉?”赫澜阙紧紧握着寒芒毕露的长剑,看着那具狰狞的尸体,道,“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只尸蟞怎会不醒,若是等我们离开,它再从这尸体里爬出来,那到时候岂不是它在暗,我们在明?与其如此,倒还不如斩草除根!”

铉闻颇有不忍地看着那具干瘪的尸体,但又不好继续阻拦赫澜阙,沉吟半饷,铉闻蹙眉说道,“赫峰主,还是将那尸蟞挖出来吧!如此既为这位逝者寻得解脱,又能除却后患。”赫澜阙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点头,抬手就将长剑刺进那干尸的小腹,只见那干尸浑身坚硬,一剑下去,竟只是刺进半截。赫澜阙这才明白,第一只尸蟞为何出来得如此之慢!原来这风干后的尸体坚硬如铁!

赫澜阙将那块隆起的地方搅动一番,只见一只黏糊糊的尸蟞被挖了出来。但是那只尸蟞只有正常尸蟞一半大小,就是连四肢都未长出,就已经死了。赫澜阙等人一愣,没想到这只尸蟞竟会夭折。见到最后一只尸蟞也死了。

铉闻送了一口气,蹙起眉头,说道,“赫峰主,此番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但为了苍生着想,即便是龙潭虎穴,你我都应当义不容辞,但是,”铉闻看着在这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樊和碧羽,接着道,“两位姬小兄弟却不必要为此冒险,我看,还是让他们回去罢了。”

小樊和碧羽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凛。两人都知道前路危险,可现在师父都将身死置之度外了,他们又怎么能当贪生怕死之徒!大不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而此时,赫澜阙眯起眼睛看着两个徒弟,问道,“你们还要跟着我们吗?佛魇大帝能弄出这么多祭祀品,看来他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小樊两人心中一阵恶寒,但想想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更何况,回去的路未必就能令他们高枕无忧,那些飘忽不散的阴魂到处都是,没有了铉闻的保护,只怕小樊的一颗舍利子不够看!而且,他们若是临阵脱逃,以后有何颜面出现在师父面前?

顿时,两人信誓旦旦地说道,“弟子绝不回去,誓与师父共生死!”

赫澜阙瞧见两个弟子一脸坚决,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铉闻说道,“既然他们不愿意走,就让他们跟着吧。”铉闻见到小樊两人如此坚决,也不再出言规劝,不过他想到这里到处都是潜伏的尸蟞,顿时紧皱眉头,对着赫澜阙道,“赫峰主,这里都是这些妖虫,我们现在还要下去吗?还是等到蚩尸谷那帮人被尸蟞逼上来,再一并想办法下去?”

赫澜阙向着脚底下无尽的黑暗望去,突然,他恍惚见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光点。赫澜阙冷笑一声,说道,“当然是在这里先等着,反正我们的朋友都要来了,等会儿再一块儿下去。”

赫澜阙的话刚刚说完,脚底下就传来了碧蓉的笑声,只见十几个人影纷纷出现在黑暗中,眨眼间来到了赫澜阙的眼前。碧蓉见到赫澜阙,行礼道,“赫老道果然好眼力,就算我等故意隐去行踪,还是让赫老道发现了!”

赫澜阙看着碧蓉身后拿着法器的八个魔头,笑道,“怎么样?下面的那些尸蟞厉害吗?”瞳心老魔听到赫澜阙的话,顿时一愣,笑道,“原来赫老道早就知道下面有埋伏了!老朽佩服!佩服!”话毕,瞳心老魔拿起一柄煞气极重的黑剑,向着青铜缝里的一具干尸打去,只见那黑剑一声清啸,黑芒大盛,顿时穿透里面一具干瘪的尸体,而其中一只尸蟞更是直接被洞穿,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嘶鸣!

瞳心老魔一愣,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赫老道还真是厉害,知道上面的尸蟞不堪一击,就只待在上面隔岸观火!”

赫澜阙听到这话,面色阴沉,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这时,瞳心老者连刺三剑,将那具干尸里尚未苏醒的尸蟞刺死,不过直到最后一只死掉的尸蟞被刺出,赫澜阙等人连同碧蓉他们同时咦了一声,顿时,洞穴里一片死寂,谁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如此的默契,就是一声惊叹也撞在一块儿了!

碧蓉疑惑不解地瞧着那尚未发育完全就死去的尸蟞,向着赫澜阙问道,“赫老道,你们见到这只死尸蟞有何惊奇的?”赫澜阙想到碧蓉他们刚才的模样,心中模棱两可地猜到一些,顿时笑道,“碧蓉公子难道心里不清楚吗?就是下面的干尸也是如此吧!四只尸蟞中,必定有一只尚未发育好就死去的尸蟞!”

碧蓉毫无隐瞒,说道,“正是!无论是那一具干尸里,里面的四只尸蟞中,必有一只夭折!我听我爹说过,上古时期,有一个称为蛊族的神秘部落,专门养过尸蟞这种妖虫,到了最后,仅凭这些妖虫就称霸一方!想想凡事物极必反,这个蛊族没过几十年就带着尸蟞销声匿迹了,但却留下过关于尸蟞的记载,这些尸蟞生命力极强,如若没有天灾人祸,一具干尸能养四只尸蟞,是绝不会有死其一只的道理的!”

赫澜阙冷哼一声,说道,“凡事都有可能,你说蛊族带着尸蟞销声匿迹,我们现在不就见到尸蟞了,就算死掉一只尸蟞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碧蓉听到赫澜阙强词夺理,顿觉无趣,心想赫澜阙不过是不知道,死撑面子罢了,当下,碧蓉转移话题道,“赫老道,你该不会是打算带着你的两个徒儿在这里干等一辈子吧?那你就不用想着取到佛魇帝经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你明白吗?”

赫澜阙冷冷地看了碧蓉一眼,毫不客气道,“贫道还用不着你一个小姑娘来教训!蚩尸谷的人要去寻死,我们可管不着,但你别把我们当傻子耍,让我们去给蚩尸谷的人陪葬!”

碧蓉顿时脸色一沉,心知赫澜阙一向脾气火爆,对于魔教之人更是苛刻至极,当下不去计较,说道,“赫老道果然是足智多谋,那在下想要问问,赫老道既不想进入到下面去,又怎么能取到帝经?”

赫澜阙一脸坦然,说道,“倘若下面,想必谁都不能进入到帝墓中,那佛魇帝经自不会落入到你们魔教手里,如此正和我意,我又何必帮你们除尸蟞,取帝经!若是下面的尸蟞尚可一敌,自有莫魏贤那帮人扫清路障,我又何必去浪费那份力气,帮他们打通墓道?请问碧蓉公子,贫道究竟有什么理由进入虎穴?”

碧蓉听到赫澜阙的话滴水不漏,心中暗骂赫澜阙狡猾至极,但碧蓉才思敏捷,顿时想出话反驳赫澜阙,只道,“赫老道,你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这佛魇帝墓迟早是要暴露的,到时候,可就不是只有我们三派觊觎佛魇帝经了。你想,天下高手何其多?难道这区区尸蟞就能难倒他们了?那时,你的佛魇帝经就真的能保住了?笑话!趁着现在佛魇帝墓还是一个秘密,还不快快取了帝经就走?”

赫澜阙听到碧蓉的话,顿时将眉头紧蹙,他偷偷看着铉闻,询问铉闻的意思,但铉闻似乎也被说动了,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示意事不宜迟!而这时,婵妓突然掩嘴笑道,“赫老道,你究竟是名门正派,若是在佛魇帝墓里耽误久了,与我们魔教同流合污,岂不要让天下人怀疑,若真要让蚩尸谷拿走了帝经,你却毫无所获,又能让谁相信你没有跟魔教暗中勾结?”

婵妓的话点醒了赫澜阙,这里终究是是非之地,耽误的越久就越危险,也越容易让雷云派里的几个老对头猜忌他!而且佛魇帝墓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别说是雷云派,就是与碧血派联手,也未必能在四域的高手下保住帝经!顿时,赫澜阙目光一冷,他向着脚下的无尽黑暗望去,心中担忧蚩尸谷等人已经全军覆没!当即,赫澜阙对着铉闻和碧蓉等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下去扫清那些妖虫!若是等到久了,只怕事有生变!”

碧蓉见到赫澜阙急不可耐的样子,顿时刁钻的笑道,“哎呀,赫老道,你这下又急什么?这肥猪岂是能一口就吞下的?你刚才不是说了,若是能与下面的尸蟞一敌,就先让蚩尸谷的人打先锋好了,反正死的都是他们的弟子!”

赫澜阙听到碧蓉的话,明白碧蓉是有心要为难他,当即,他冷哼一声,道,“这里绝非善地,若能够早日拿取帝经离开,又何乐而不为?更何况,一直御器飞行,难道就不损耗灵气吗?”

赫澜阙的话说完,顿时让在场的人明白了许多,到现在,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是御器而行,而这洞穴实在深不可测,谁知道还要御器多久?而小樊和碧羽一直都让赫澜阙和铉闻护着,否则这两人早就体力不支,落入无尽深渊了!碧蓉觉得赫澜阙说的在理,但想到赫澜阙平日里目中无人的样子,依旧刁钻道,“本公子刚才斩杀了不少尸蟞,现在手酸脚也酸,我要休息一番才能下去!”

赫澜阙轻哼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打动这尊活菩萨,但是瞧着碧蓉一脸刁钻的样子,知道碧蓉是有心要打压他一番。赫澜阙心中不满,但也只得任由碧蓉胡闹!如果赫澜阙带着小樊等人拂袖而去,只怕到了下面势单力薄,不仅不能尽快消灭尸蟞,还要引火烧身,让莫魏贤早早地发现了他们,打草惊蛇!

赫澜阙一阵气闷,但同时心想,碧蓉的话不无道理,此时正是蚩尸谷弟子与尸蟞们斗得正酣的时候!进入帝墓事关蚩尸谷的兴旺,所有蚩尸谷弟子哪个不是想要削尖脑袋往里冲的?而那些尸蟞又是刚刚苏醒,只怕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赫澜阙等人此时下去,只能两边不讨好!

碧蓉见到赫澜阙不再言语,脸色颇为阴沉,顿时心中一喜,活该赫澜阙在他手里吃瘪!同时,他也真的坐在法器上休养生息,等一会儿还有一场恶战等着他,这时候能恢复一点灵气便恢复一点!赫澜阙等人瞧见碧蓉悠哉游哉的样子,只好跟着坐下调养,静等碧蓉发放号令。半饷,深不见底的洞穴深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蚀骨声,声音缠绵蠕动,让人听了心中发痒难受!

那股海浪一般涌来的声音时强时弱,碧蓉和赫澜阙等人突然睁开眼,纷纷从凌空的法器上站起来。他们知道,也许是蚩尸谷的人已经扛不住了,此时正在往上退来。众人心中一沉,这一下就算不想出手也不行了,当即,所有人祭出法器,静等蚩尸谷弟子和尸蟞们涌上来。那股尸蟞发出的蠕动声响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而在黑暗中,许多光点顺势出现,很快,赫澜阙他们就已经看清,那些光点都是御器飞行的蚩尸谷弟子!

就在大家准备迎战从脚底涌来的尸蟞的时候,那股海浪般的啸音早已响彻整个洞穴,甚至连一望无际的山壁和青铜壁都隐隐震动,偶尔一些碎石震落下去,在黑暗中没了踪影。听到尖锐连绵的啸音,小樊第一个感觉胸口窒闷,耳膜刺痛,随后,碧羽才跟着出现有些不适,而其余的人几乎都无恙,就连年龄跟小樊两人差不多的碧蓉,也是一脸坦然。赫澜阙和铉闻都将这些瞧在眼里,暗中感叹,魔教可真是要崛起了!

就在大家准备大战潮水一般的尸蟞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碧蓉等人周边的山壁上渐渐响起簌簌的声响,巨缝里的岩石掉落,里面的干尸全都在诡异的蠕动,而沉闷的尖啸从巨缝里响起,似乎与下面浑厚连绵的虫鸣相应和!顿时,碧蓉等人脸色苍白,心道糟糕,没想到还没有与蚩尸谷的人同仇敌忾,对付下面的尸蟞,上面的尸蟞就先被惊动了!

如果这些尸蟞两面包抄,赫澜阙等人立马会陷入到被动的局面!幸亏刚才碧蓉有心拖延,才让他们侥幸躲过了一劫。可现在,那些尸蟞已经从巨缝里爬了出来,浑身乌光闪烁,薄如蝉翼的翅膀隐隐震动,那尖锐的獠牙暴露在外面,锋芒毕露。碧蓉瞧见青铜壁上这些恐怖狰狞的尸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着那八魔头和赫澜阙等人说道,“今日要是不想死在这里,就把上面的尸蟞全部解决掉,否则它们两面夹击,别说蚩尸谷的人,就是我们也逃不过这一劫!”

话毕,碧蓉恭敬地对着韩渐离和韩傅鹿说道,“两位明王,恐怕是要幸苦了,就算是为了帮助碧血派得到帝经,还请两位明王不留余力!”

韩渐离和韩傅鹿两人双双点头,明白此时事关重大,若是稍有疏忽,也许大家都要在阴沟里翻船!顿时,两人祭出各自的长剑。锋利的长剑包裹着一层淡蓝的光芒,出鞘后,剑身响起清越的弦音,铿锵绕梁,隐隐散发出冰冷的煞气。赫澜阙、铉闻还有魔教八魔头见到那两柄剑,顿时暗中一惊,这两柄剑正是千年前婧妖老魔用的太仪双股剑,一雌一雄,合璧后威力远要比寻常的极道兵器厉害许多!左明王韩渐离是哥哥,拿的是雄剑,右明王韩傅鹿拿的是雌剑!

不仅是碧血派的两位明王,铉闻也祭起手里的极道兵器——九环金杖!只见这法杖金光万丈,佛光普照之处,空灵的佛教梵音响起,令人心旷神怡,即便是被无数的尸蟞包围,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紧张!魔教八魔头瞧见铉闻的九环金杖非同一般,都对这件正气浩然的法器有些忌惮。

赫澜阙瞧见了,突然祭出一柄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剑,那柄剑即便是被包裹着,依旧散发出一股威压,笼罩在淡淡的青光中,发出一声长啸!

碧羽和小樊见到师父竟然还藏着如此一柄利剑,顿时惊愕不已,他们可从未见过赫澜阙将法器祭出过,如今见了这柄气势非凡的青剑,暗中对赫澜阙的法器羡慕不已。此时,南域的八个魔头各自拿出形形色色的法器,大都是亚极道兵器,唯有瞳心老魔的黑蟒剑是极道兵器。碧蓉瞧见大家都亮了这家伙,笑道,“各位深明大义,在下敬佩不已,现在正是生死存亡之际,还请各位全力以赴!”

碧蓉的话音刚落,青铜壁上已经集结成一大片的尸蟞们,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叫,像是雨点般向着大家打来,所有的人脸色一沉,纷纷祭出法器抵抗!而这时候,带着弟子们往上逃的莫魏贤见到碧蓉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现在情况危急,他立刻停止催动脚下的魍噬,对着接踵而来的弟子和老祖们喝道,“大家停下!上面也有尸蟞,不过已经有人在清理它们了!我们快点结阵,挡住下面追来的尸蟞,让他们快点解决上面的尸蟞!”

蚩尸谷的弟子们尚未反应过来,但是听到上头也有尸蟞,顿时乱了阵脚,而其中一个被潮水一般的尸蟞吓破胆的弟子,不顾莫魏贤的话,夺路就要向着上面冲去,可是这时候,莫魏贤身后的红雷道尸突然出现在那个弟子的身后,一只手搭住他的肩膀,一股酸臭的腐烂气味弥漫开来,那个弟子大声惨叫,半只胳膊已经腐烂殆尽!连同衣袖一块落入到洞穴下面涌动的尸蟞中去,顿时被吞噬得一干二净!红雷道尸的尸毒何其厉害,眨眼间,那个弟子已经一命呜呼,落入到黑暗中的尸蟞中去,仿佛落入到绞肉机中,瞬间被涌上来的尸蟞咬成碎片!

蚩尸谷的弟子们心中一凛,纷纷镇定了一些,如果这时候还要擅自行动,只怕不用尸蟞,莫魏贤就会先杀了他们!顿时,蚩尸谷的弟子结成一个巨大的防御法阵,而莫魏贤和七位老祖毫不迟疑,充当法阵的阵眼。只见这时候,洞穴下面的尸蟞像是黑色潮水一样涌出,伴随着尖锐刺耳的蜂鸣,山壁抖动,翅膀震动的嗡嗡声震耳欲聋!莫魏贤脸色一沉,顿时祭出血红的魍噬,只见红色的残影杀入到尸蟞中,顿时被黑色的涌流吞没,但无数被洞穿的尸蟞纷纷落入深不可测的地底!而那七位老祖,同样祭出各自的极道兵器,催动法器杀入到尸蟞当中!

兵器洞穿尸蟞的声音清脆可闻,如同冰雹砸落得声响一般,在漆黑的洞穴里响起。从地底涌上来的尸蟞,被蚩尸谷弟子结成的防御法阵挡住,只要有尸蟞靠近,就被莫魏贤和各位老祖的极道兵器斩杀,而这时,莫魏贤也让那具红雷道尸参加战斗,只见红雷道尸冲入尸蟞当中,一手捏爆一只尸蟞,两只手上都是腥臭的汁液,如果不是尸毒都尸蟞毫无作用,只怕一具红雷道尸就足以挡住无边无际的尸蟞了!

但那些黑黝黝的尸蟞就像是从地底涌出的泉水一般,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无论莫魏贤他们斩杀多少尸蟞,杀出的豁口都会在瞬间被填满,他们在下面厮杀了一个多时辰,都不曾见到这些尸蟞的数量减少过!现在,从地底飞来的尸蟞越来越多,莫魏贤瞧着黑压压一片的尸蟞,皱起眉头,但依旧不留余力地斩杀尸蟞!可是那群尸蟞离他们也越来越近,几乎已经是贴近法阵了!如果不是莫魏贤手段狠辣,只怕法阵边缘的弟子早已经御器逃跑了!

而这时,莫魏贤突然灵机一动,他对着阵眼里的七位老祖说道,“各位老祖,快把锁天绳拿出来,在这里给这些畜生结成一张网,看看它们还能不能嚣张!”蚩尸谷的七位老祖听到莫魏贤的话,老眼顿时一亮,从怀里将银白色的锁天绳祭出,把它们织成一张银白的巨网!八根银白的绳子如同黑暗中灵活的毒蛇,交错缠绕,瞬间成了一张蛛网般的屏障,如若不是锁天绳长度有限,莫魏贤恨不得完全堵住这个洞穴!

那张巨网虽然不能完全挡住源源不断的尸蟞,但至少减缓了尸蟞们袭来的速度,这足以让莫魏贤他们松一口气了!碧蓉瞧见莫魏贤想出这个办法,顿时流露出赞叹之意。而此时,碧蓉他们面临的压力丝毫不小,从头而降的尸蟞越来越多,虽然他们实力极强,几乎眨眼间就能扫清一片尸蟞,但随之而来的尸蟞更加汹涌!

韩渐离和韩傅鹿两人身轻如燕,剑如掂花,只见冰蓝的剑身残影不断,利剑发出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只要太仪双股剑劈落,四面八方的尸蟞都如遭重击,顿时被砍成两截!铉闻的九环金杖亦是不弱,只见佛光普照之处,尸蟞急忙退去,如若迟了一步,顿时化成腥臭的脓液,而九环金杖砸落,一股威严顿时降下,将那些尸蟞碾得吱吱作响,纷纷爆裂!而那南域的八个魔头,只是龟缩一隅,凡是向他们而去的尸蟞,都在他们的合力之下化成灰烬。

而在赫澜阙这边,只见那柄剑鞘里的青剑悬于空中,上面游离的电弧噼啪作响,只要尸蟞靠近,那柄青剑顿时射出一道夹杂雷电的剑气,将尸蟞劈成灰烬!成百上千只尸蟞同时向着赫澜阙袭去,只见赫澜阙一声低吼,那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青剑,顿时发出一声清啸,无数的雷电突然炸裂,瞬间将密密麻麻的尸蟞们劈死!从头至尾,赫澜阙都不曾出手过,还将小樊和碧羽护在身后。

莫魏贤看见碧蓉等人实力不凡后,心里非但没有半点欣喜,反而心事重重。这些人的实力几乎都能与莫魏贤自己分庭抗礼,如果蚩尸谷的弟子中有如此多的高手,那他莫魏贤还能安稳地将谷主之位坐到今日?

此时,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了,碧蓉等人尽是混入到蚩尸谷中的奸细,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莫魏贤他们千辛万苦进入到帝墓中后,抢夺佛魇帝经!想到这里,莫魏贤的目光顿时冰冻三尺,心中盘算着此时是否借以尸蟞之手,将这些隐藏的后患一网打尽!

就在莫魏贤犹豫不决时,洞穴上面的山壁突然一震,沉闷的响声震得小樊胸口窒闷。而碧蓉等人和莫魏贤他们,皆是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