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莎莉之死
作者:等待良人      更新:2020-03-15 06:53      字数:3182

克鲁姆洛夫镇是科夫塔公国位于魔法森林东侧入口的一个边疆小镇,全镇流动人口超过三万,其中百分之八十是各地聚集在此的商队,佣兵团,个人冒险者,以及猎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虽然毗邻魔物出没极度危险的魔法森林,但在这生活的人大多靠森林谋生。

猎人捕猎野兽获得皮肉,冒险者猎杀魔物取得晶核,逐利的商人就过会来收购货物。自然的佣兵团就会有商队出钱雇佣,保护商队的财物免遭强盗的洗劫。这是依附克鲁姆洛夫发展出的一条谋生链,克鲁姆洛夫的本地人在镇里开设酒馆,旅馆等消费场所,结果就是形成一座繁荣的边陲小镇。

只是现在,往日的繁荣不再。大批军队进驻克鲁姆洛夫,这些士兵盔甲各异,很明显来自多个不同国家。

最早科夫塔公国的军队进驻,宣布克鲁姆洛夫现在是临时前线战场,命令所有人立即离开克鲁姆洛夫,阻止所有进入克鲁姆洛夫的人。

接下来半个月,大批各国军队越过科夫塔国境线,要不是所有部队的胸铠边缘的的圣光十字纹代表的同盟关系,科夫塔的国民还以为被别国入侵了。

克鲁姆洛夫镇内的源源不断有军队进驻,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克鲁姆洛夫。

虽然具体数目不明,但有心人经过计算,克鲁姆洛夫聚集的多国军队不少于十五万,这么多军队聚集在这到底想干什么?

克鲁姆洛夫仅和魔法森林接边,组织这么庞大的军队进入魔法森林要做什么?

世人把目光投到这个小镇,圣光同盟二十国每国都派出军队在这集合,联想到教宗两个月前突然召集所有信仰教会的同盟国到国都秘密商议,这才过了两个月突然各国聚兵于此集结,显然是会后各国第一时间集结兵力立即开赴克鲁姆洛夫。

不少有人心怀疑是否魔法森林有不为人知的事情,一时间暗地下暗流涌动,各方组织势力开始行动,潜入克鲁姆洛夫或是绕道别处进入魔法森林,毕竟圣光同盟突然弄这么大的动静,任谁都不能无视。

很快,圣光同盟的盟国几乎同时发出公告,本次派兵只是盟国之间的普通的秋季演练。

这话根本没人相信,大费周章调动十几万人组成的军团跑到一个没人关注的小镇演练。

最后一支由教会派出的白衣圣卫军进入克鲁姆洛夫后,军团停止了继续聚集兵力。

实际上这里聚集的兵力远超外界所想,整个军团实际兵力达到二十万级别。

贞德是白衣圣卫军的统帅,也是这次行动的军团指挥官。

贞德给人的最深的映像永远是那双锐利有神的双眼,覆面头盔下那饱含热情、坚毅、果敢与冷静的眼神,总能给人刻下深刻的印象。

胆怯的士兵看到这双眼顿生勇气,敌人看到这双眼睛只会感受到无尽的肃杀。比起贞德的容貌,贞德的眼神给人印像更加深刻。

她本名并不叫贞德,贞德是教会给她起的名字。她的本名叫沙莉,出身在一个清苦的佃农家庭。

沙莉的父亲靠给乡下的贵族老爷种两亩田营生。父亲一年的幸苦劳作,扣除苛税一家人只能勉强够吃饭,一年都吃不上一次肉,衣服只能缝缝补补将就着穿。遇上灾年,要交给贵族老爷的赋税照样分文不少,一家人一贫如洗。

沙莉的母亲再也受不了着清苦的日子,有几分姿色的母亲跑去当了贵族老爷的情妇,沙莉的父亲受不了打击,一下子倒地吐血,没钱抢救死掉。

父亲死了,母亲又抛弃了她,年幼的沙莉再无亲人。为了活下去,沙莉只能去偷东西。

一开始她只偷吃的。渐渐的,她迷恋上偷窃的快感,开始越偷越大。是啊,偷窃很刺激,还养活自己,既然这样就能衣食无忧,那又何必像父亲那么幸苦的劳作却落得如此下场呢?

从那开始,只要是东西莎莉都想偷。面包店橱窗的面包,肉铺案台上的肉,裁缝店的衣服,铁匠打造的锋利精美的匕首,别人家里的钱。

沙莉迷恋这种快感,这种感觉一旦被打断沙莉就会莫名急躁发狂。回顾这段记忆,心如止水的贞德对那份狂躁感已经模糊,只能想起那是种热血涌动,想要不顾一切的愤怒,以及内心深处不时传来隐隐的痛。

每当想起自己最深的罪恶,贞德总会忏悔不已,那是她永远洗刷不掉的罪恶,贞德都不明白,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样才做的出如此恶心下作的事。

那段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很多细节她再也想不起来,一切在脑海的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记忆和声音,她只记得那天很冷,很多具体的细节还是裁判长后来告诉她的。

那是寒冬的某一日,莎莉潜入一户有钱人家偷窃屋子内贵重的物品。正行窃时,大门突然打开,回家的是一位老奶奶,莎莉被抓住现行。

“孩子,你要做什么?”老奶奶颤颤巍巍的手扶着桌角,望着正在翻箱倒柜的莎莉。“别做坏事,孩子。如果你饿了我可以给你点钱,赶紧离开这里。”

不知为何,被撞到行窃的莎莉觉得内心一阵狂躁,就像自己被人看个精光,又看到老妇人身上华贵的衣裳,莎莉只觉得血直冲脑门,莫名狂躁让她浑身颤抖,怒意蒙蔽了自己所有的知觉。

“该死的老太婆!”莎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都怪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一切都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的错!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光你们!”

莎莉双目赤红,像只发狠的豹子。咆哮着,脖子青筋暴起,双目圆睁,充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的盯着老奶奶,就像盯着猎物,面容扭曲的莎莉露出病态的狞笑,拔出别在腰间偷窃来的匕首扑向老奶奶。老奶奶来不及挣扎,莎莉抓着匕首,刀子捅进老奶奶的身体,发狂咆哮着一刀接着一刀。

血溅的到处都是。

地板上,缝隙间,墙壁上的挂画,桌子上的鲜花,身体的每一处,连双眼眼都被飞溅而出的鲜血浸红,眼里的世界只剩一片血红。

接着是莫名的快感,就像某种东西宣泄而出,想要放声大笑,肆意放纵自己的情绪。

“奶奶!”一道刺耳的尖叫,莎莉抬头,一个年纪和莎莉相仿的少年,跌倒在门边失声尖叫,脸上满是惊恐。

快感戛然而止,突然被抓了现行,看到少年惊恐的面容,莎莉的狂躁更盛。此刻莎莉浑身浴血,金色的头发被血肉糊成红色,拔出匕首怒吼着扑向少年。

少年尖叫着转身想要逃跑,莎莉一脚踢倒少年,接着又是一脚猛的踩下,踩塌少年的鼻梁。匕首一下刺穿少年的心脏。

莎莉已经完全疯癫。拔出匕首,再一次刺入。再拔出,再刺入,再拔出,再刺入......

莎莉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个动作,她癫狂的笑着,笑得无比的开心,像是得到了某种解脱。

动静惊动了周围的邻居。冲进来的士兵被这一幕吓呆了。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到处都是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以及如同魔鬼般吃吃的笑着,机械的重复刺入拔出动作的莎莉。

这不是人,这是魔鬼。

士兵想要击杀莎莉,但被教会的修士阻止了。

修士说,罪孽深重之人,只有神才能审判。

当地教堂的圣卫想拎鸡一样夹着莎莉回到教堂。

在那里,莎莉见到审判长。

“罪恶深重之人,即是死也无法解脱你所犯下的恶。”审判长望着底下缩作一团,毫无生机的莎莉。

莎莉没有被审判。

“我们审判罪人,我们审判恶魔,但我们不审判野兽。”审判长说道:“她的眼神告诉我,她的灵魂早就死了,占据她身体的是野兽,她不用审判了。”

“洗涤她的灵魂,杀死那只占据她灵魂的野兽。”

接下来的记忆,再次变的模糊而混沌。贞德记不起过程,只直到这过程痛苦无比,这只控制她身体的野兽在垂死挣扎,直到她的记忆重新变的清晰,她成了现在的贞德。

她再一次见到审判长,贞德的眼神迷茫而不安。

“你曾经犯下无可饶恕的罪行。”审判长如是说到。

“你的心灵已被净化,现在纯净的你应该以身作则,引导世人向善,铲除世界罪恶,你虽罪无可恕,但这样你才能向无辜的死者求得原谅。”

贞德跪倒在审判长面前,审判长粗糙的手掌按在她的头发上,“昨日之你已死,今日之你新生。于此,吾赐汝名贞德,昨日与你再无纠葛,愿你铭记。”

贞德不再迷茫,她的眼神变的坚定,锐利。

莎莉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贞德。

而我贞德,会背负起莎莉的罪恶继续活下去。

我将称奸除恶,保卫世人,斩除一切邪恶。

为此,我将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