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鬼门小堂主（八）
我俩像烂泥似地瘫软在地上，想一想没法子，只能起来继续走吧，这次毕竟有了火把。
“走吧！”我站起身来。
“等会。”胖子嘟囔。
“干嘛？”我问。
“带几块木头。”说完，胖子就准备寻找点什么应手的家伙，还真巧了，竟然发现了先前被我俩遗弃的金锤和青铜刀了，我知道他小子看见什么都是宝贝，赶紧抢先一步捡起我的刀，他白了我一眼，捡起一个金锤，另外一个压在了石头下面，石头太大，他废了半天的力气也没弄出来。最后骂了一声，拿着一个金锤砸棺材去了。砸了几个棺材，他还连呼过瘾，我就趁着这个机会问了他几个问题。他一边分解棺材一边回答。
原来胖子也是一个苦命的娃，他真的是一个盗墓贼，而且干了不少年了，他的父亲是一个发丘中郎将说白了就是发丘门弟子，生前是盗墓界小有名气的一个人，虽然发丘门近年来在江湖上传言已经绝迹，可是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不但没有绝迹，而且是发扬光大了，只不过名字变了而已，现在流行叫抓控手，很多门派里都有这样的人物，只不过抓空手的武功有先天缺陷，所以练习的人少罢了。
说到武功，是跟他娘学的，他爹叫黄铁柱，他娘叫轩辕倩。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插了一句，怎么听起来一个像屠夫一个像贵族，他说没错，他娘当姑娘的时候确实是豪门望族，书香门第，就听这娇嫩的小名字就知道了。
这里有我一个白眼！
后来落魄了，而且是很落魄，好像是被抄家了，而他爹呢，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盗墓贼，她们俩认识也算是机缘巧合，反正也是在一次盗墓中认识的，但是具体他也不是很清楚，后来他爹就跟他娘结婚有了他，不过他三岁那年，原本已经金盆洗手的黄铁柱收到邀请，说是一个铁哥们发现一个肥斗，多次求他帮活，而且答应很高的报酬，最后拧不过去面子和金钱的诱惑，就跟了去，然而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原本应该煽情的小故事，让他轻描淡写的就给说过去了，再往后就是她娘怎么辛苦，怎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他小的时候如何淘气，如何报复地主老财，怎么把一个大号的木凿子给塞进地主家母牛的**里，后来还发现那不是***如何如何。
我说你挑重点的说。
他又开始说他的武功，他娘本来不想让他学习武功，而让他去学文，可是胖子小的时候是一看书本就睡觉，而且惹的老师多次退了他的课，他娘没办法，看他总打架，而且认定他长大了也不是一块省油的灯，迟早要吃大亏，他娘本来是绝对不想让他走上他爹的老路，可是时局动荡，生活艰苦，为了不让人欺负，就开始教授小黄轩辕内功，可是她母亲的内功连一段都不是，只是知道修炼的方法还是黄轩辕他爹教给她的，没想到的是，小黄轩辕却是一个学武的奇才，竟然一学就会，而且在十二岁那年就已经生成了第一段的内力，当一段内力在体内生出的时候小黄轩辕还害怕了好几天，最后她母亲以为他是病了，就带着他四处求医，大夫都说这孩子没病还是去找道士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邪病，于是他娘就带他去了一家道观，道观的名字记不清了，反正后来道观里有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道给他把了脉，问了一些感受，然后就说没事，说这是黄轩辕内功小有所成，然后老道还说要不是自己年纪大了一定会认他为爹。
我说你能要点脸不？
他嘿嘿一笑，继续说当时觉得那老道人很不错，教会了他怎么运用这股内力和几手配合内力的外功，学会以后他就发现自己双手双臂力量大的出奇，本来他就是孩子头，带着孩子们跟小流氓打架，而有了这股内力以后他就可以跟成年的大流氓打架了，而且是胜多负少，在当地小有名气。为此没少挨他娘的打和骂，把他娘气哭过好几次，还有几次人家找上门来堵他们家门口骂了好几天，他被他娘绑在凳子上差点没气昏过去，不过他很想念他娘，因为他娘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去世前还念叨没给他说个媳妇，对不起他，叮嘱他以后走正路，力气大可以去财主家里打个长工什么的，说道这里胖子还抹了抹眼睛，视乎是有几滴伤心泪。
说道这里我感同身受，但是我对我母亲的印象好像锁定在了她的画像里，而她真人的音容笑貌已经很模糊了，说到这里我甚至羡慕胖子，母亲一直陪伴了他十六年。
说道这里，我又问他，那你为什么只有中上路穴位才能运真气。
说道这里他气愤的好悬跳起来，他骂那个老道士他娘地不是人，耽误他修成正果，本来他娘交给他的是很全面的内功，是正宗的发丘内功，而那个该死的老道士却在教他运用内力的时候做了手脚。说道这里我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他说老道要认他当爹了，原来是他打心眼里恨死这个老道。
我说你爹不就是发丘门的人吗，他们的内功或许本身就有这个缺陷，胖子连忙纠正我，说发丘门最早出现于曹魏时期，而那个时候发丘中郎将属于官人儿，是他们的后人渐渐脱离朝廷，成立了门派，再后来散了伙，分为发丘门和卸岭力士，卸岭力士确实是只会中上盘内功，好处是相对容易练成，而上盘对盗墓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坏处就是下盘基本算是废了。而老发丘门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打算改变这个现实，所以才起了争执，而要坚持原来内功的人就自立门派叫卸岭力士，而发丘门的内功也就在那个时候得到了改进，所以那以后发丘门已经是有一半人在突破第一层内功的时候就上中下三盘都打通了，另外一部分人还保持中上路，当然门内可以自由选择，而那个该死的老道，只教会了他中上盘，而且还吓唬他不要打通下盘，结果，他二十二岁的时候突破了二段，这样一来就锁定了中上盘的内功，这个时候再想打通下盘的穴位，都不可能了。说到这里他是顿足摧胸，在前几年他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个墓里他们发生了争执，最后他带的人被另外一伙人打败，而他被那伙人抓走而且逮到了发丘门，到了发丘门以后，一个堂主身份的人问他的武功跟谁学的，一开始他赌气不说，后来堂主说如果你不说，我就废掉你的内功，因为黄轩辕用的是他们发丘门的内功，如果他说不清楚就要替发丘祖师爷收回他的内功，也就是废了他，于是他就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跟堂主说了学习武功的经过，堂主当得知他是黄铁柱的后人时，是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管他叫贤侄，说自己原来是他爹的铁哥们，而黄轩辕对他爹的铁哥们害死他爹很是不爽，所以本来抱有敌意，但是听那人说当初不是他找的黄铁柱而是另外一个人，他们一起去一个地方然后都没有回来云云，也就那个时候，他知道他练习的内功是被人做了手脚，虽然中上盘是纯正的发丘内功，但是在胖子的运用下，却很像一个卸岭力士。
我说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了，眼下我也已经是二段了，所以我所练习的红黑神教的内功也已经锁定了，想改也改不掉了。
他羡慕的说：“斗仔，虽然呢你们红黑神教的名声也不算怎么太好，但是说道神教的武功那可是响当当的，你们神教的总门主任天命那可是当前数一数二的大老板，不过已经几十年没出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挂啦，再说就算他现在还或者，也一百多岁了呀。”
我看我想问的基本也算是说透了，他具体是什么时候、怎么搀和到盗墓团伙中去的我并不关心，只要知道他原本的身份，或者说他把我当朋友，能如实的告诉我就行，这样相处下来大家别心里藏私，我就喜欢互相之间没有秘密的好哥们。而胖子却不怎么同意我的观点，他说就算是知音好友，自己有自己的秘密也不算什么，另外保守秘密可是作为朋友的最基本准则，到什么时候也不能背叛朋友，他给我画了这样一个道，我也点头称是。另外他还说，不要随意向别人透露自己的秘密去换取他人的秘密，那样容易热脸贴个冷屁股，不但你得不到别人的秘密而且还容易被人泄密，甚至拿你的秘密做文章，最起码让人嘲笑你、耍弄你也犯不上。
我俩算是聊了个透彻，或许这些本来就是我想知道而一直没有机会问的，因为平时很少有跟他单独这么长时间的，再说就算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穆青青鲍大象就蹦出来了，这么私密的谈话也很难这么容易打听的到。眼下我们最棘手的问题还是怎么出去，胖子挠了挠大脑袋，收拾收拾木头，然后背在身上，让我拿着火把，继续出发。
这次我们开始在洞壁上做记号，每到一个岔洞口，就在我们走的方向画上一个符号，就这样，我们是一顿神游，由于岔洞口太多，我们好几次走了转圈的路，甚至如果没有这些记号，我们还有可能走回原来的大洞中去，就这样，我们转来转去，最后我们两个都躺在地上不走了。
“来，吃一块！”胖子说道。
“什么？”我问。
“干粮。”胖子。
“干粮？哪来的？”我问
胖子道：“你们啊，嗨，说你点啥好，以前老子下墓，啥不准备好几天的，哪像现在。”
我质疑加不耐烦的眼神。
胖子：“额！是这么回事，平时啊吃饭的时候我就特意把一些你们吃不完的能做成干粮的东西都留下来，然后放到一个小盘子里，先给它们压扁了，然后放到太阳底下晒两天，成了干儿以后我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当然啦，这也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到什么时候咱也不能饿肚子，你说是不是。”
“水呢？”我不容置疑的问道，我猜想，他既然能带着干粮，水肯定也会带，只不过我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他那么胖，身上藏点什么东西也不容易被发现。
“我靠！小看你啦，学习的挺快嘛，小毛驴儿悟性不错啊！”他一边说一边开始往身上摸，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水袋子，递给了我。
“别废话，给我。”真渴死我了，我不相信他流那么多汗他一口没喝，只不过一直没被我看到罢了，这老小子看上去憨乎乎的，心眼实在是多的很。我喝了一口问道：“我离你这么近，你从哪里拿的水袋，我怎么没看清楚，这还热呼呼的，你贴身带的啊？”
“裤裆里！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他煞无其事的说道。
我差点没一口水喷他脸上，不过眼下这水比什么都珍贵，我含在嘴里的水还是想象成美酒，咽了下去。
胖子懒懒的说道：“斗子，嘿，你说你胖哥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事没遇见过，什么人没遇见过，可是如今遇见你小子，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
“怎么讲？”我问道。
胖子继续道：“你别打断我，让我一口气说完，我怕我我说不完就要死在这里了，你不知道啊，我进入江湖，哦不，进入盗墓这一行以后，我把人心啊看的是透透的，总结来说，没他娘的一个好人。”
他瞅了我一眼。
我不说话。
他继续道：“但是我这个想法自从看见你们就彻底改变了，当我被你们打倒，你们竟然没杀我，青青小姐还给我钱，活菩萨呀！当时我就觉得人生有意义了，我就跟定你们这个队伍干了，不过一开始我还有有点不敢相信，毕竟青青姑娘不是很碰见那个事了嘛，我知道以后甚至怀疑她看透人生，不想活了，毕竟那个时候她情绪很低落，表情很沮伤，心态很糟糕！所以在死前大发慈悲给自己积阴德也说不定。而且在路上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你们，发现其实你们并不是一路人，而是通过一些机缘巧合才走到了一起，所以我又开始增加了一些戒心，在路上我就逐个观察你们，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你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里面你最有正义感，心最纯净，虽然有点小色心，不过那也正常吗，男人嘛，窈窕大胸女，我的好逑嘛，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包括青青姑娘。”
说道这里他又看了看我。
我不说话。
他继续道：“不过，等我看见你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非要背着我往外走，我就真的放心了，这次我没看错人。你小子，够朋友。虽然这句话我以前经常说，但是这一次我是认真的。你用你的真情打动了我胖胖的心。”
我实在忍不住了。“别恶心我，说重点。”
他继续道：“以上可以说是幸运，但说道倒霉，我就发现跟你在一起，就没他娘的一件好事，你就说这事，纯属吃力不讨好的事，下这么大一个家族墓，不对，应该说群体家族墓，这么多棺材，都他娘的穷鬼，就弄到这一对宝贝，现在还成了残品了，单飞燕儿了！”
我道：“我认为，你说这么多废话一句也没用，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出去。”
他道：“这就是更倒霉的事啦，你胖爷我是彻底走不动啦，交待在这里啦。”
“别他娘的耍熊，还想让老子背你不成？”我骂道。说着，我的眼睛瞅向了他的脚，“哎呀我去，胖子，你的脚！怎么肿成这个样子啦？不会是骨折了吧，你什么时候受的这么重的伤。”
胖子苦笑道：“这都是让我的这门子功夫给害的，手上还没感觉怎么回事，脚就不听使唤了，你还记得我说让你出去报答我的事吗？”
我突然明白了：“难不成是你轮大棺材板子打小堂主的时候？”
胖子咬牙动了动腿，说道：“对喽，就是那个时候，我看你小子被他掐的直翻白眼儿，我想你也是因为我才落得这个下场，如果我不管你，当时你就死定了，所以我就只能用身边最牛逼的武器打她了，要是平时，那么重的东西我是不会去拿的，我轮她第一下的时候我就听见脚底下咯噔一声，那声音就好像在耳边似的，也不知道这个脚断了怎么还会在耳朵边听到声音。”
我突然感动了，说道：“胖子，我明白了，你明知道你拿起那个大青铜板腿脚肯定会出问题，可是你还是拿起了那个板子对吗？”
胖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俩沉默了很久，我在沉默的时候除了感受到一股暖流不时的冲击我的泪腺以外，就是在回忆胖子断了脚骨以后还轮着那个青铜棺盖，左一下右一下的打，如果是我，我或许未必做得到，这个胖子到底是什么样个人，看来我又要好好认识认识他了。
我说道：“胖子，或许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胖子睡眼婆娑的问道：“什么事？你把青青小妮子给睡了?”
“不是！”我郑重的说道。
胖子感觉到我的异样，突然来了精神：“什么事！”
我说：“那就是老子我最大的本领。”
胖子：“别他娘的卖关子。”
“我基本可以却定，我已经找到出去的路了。”我严肃的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因为凭借我的记忆，我在脑子里已经基本勾画出了这个山洞里我们走过的所有洞穴的路线图，而我刚才沉默的时候，突然发现我们好像只有两条路还没走过，其他的都走过了。”
胖子大笑道：“对呀，我怎么忘了你是个聪明的小毛驴儿，来来来别磨叽了，赶紧走。啊……”一声惨叫。
胖子刚才就是越走越慢，越走越瘸，可是不停的走，疼痛或者已经耐受了，现在突然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刚开始走路就感觉很不适应，我看他真的是很费劲，干脆，我还是背着他，他拿着火把，问我还有多远，我说你再留两根火把就够了。他几乎是骑在我的背上，高呼：“战士！出发吧，胜利在前方，胜利属于你。”
我差点没把他扔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