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远处楼宇间偶尔传来一声狗吠。
路灯光晕外,陈牧慢步走进这杂乱无章的老式小区,眨眼四处观瞧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这院子四通八达,流动人口鱼龙混杂,称得上是藏污纳垢,适合犯罪分子大隐隐于市的绝佳之地。
他边走边看,脚下步履蹒跚,就像宿醉归来的痴汉,借着月色好好观察了一番。
忽然,陈牧眼前一亮,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辆新款的江淮面包车上。
视线下移,仔细辨认过车牌,确认无误后,他瞥向车旁的单元门,又仰起头向楼上看了两眼。
“尾巴都不知道擦干净,充其量是几个不入流的东西。”
陈牧冷笑嘀咕了一句,举起一瓶尚未启封的啤酒,狠狠砸向前方的地面。
砰地一声,啤酒瓶应声爆裂!
玻璃碴混杂啤酒沫四下迸溅,在这寂静夏夜里,声音传遍了整个小区。
“谁呀?大半夜的,还他妈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日嫩姐!你个龟孙,弄啥哩?”
“傻逼酒蒙子,可劲作吧,早晚喝死你!”
几秒后,寂静彻底被打破,五湖四海的口音相继传来,对他表达着最真切的问候。
甚至还有妇女拉开纱窗,向下泼了一盆洗脚水,还好陈牧躲闪的快,才没被淋成落汤鸡。
他对这些问候置若罔闻,眯眼观察单元门上方左右住户,瞬间发现了问题。
四楼那家灯光闪亮的住户,窗子被人打开,壮汉探身朝外看了看,很快又撤了回去。
即便这样,短暂的一霎那,陈牧还是借着灯光注意到了他满臂的纹身。
“大胸妹!你天天绷着脸……不就是瞧不起老子吃软饭吗?”
“嗝……等老子出人头地,睡你那胸小的闺蜜,也不睡你!”
看见窗子被关上,陈牧原地打晃,好似撒酒疯一样扯脖子喊了几句。
倘若许盈盈在场,一定会对号入座,恨他恨到牙痒痒。
如果夏雪在,更是会拔出配枪,让他知道亵渎了警花的下场。
这货表明身份后,和她说得好好的,抓住了这几个罪犯,功劳都算在她头上。
可眼下看来,陈牧这抓捕方法与警队的惯有方案相悖,或许会引发这几人二次犯罪。
不过,此刻的陈牧,懒得去考虑夏雪的想法。
二次犯罪?
呵呵,不存在的,他这叫艺高人胆大,反其道而行!
至于让夏雪顾忌的身份,只是为了进入市局监控中心,顺口胡诌的罢了。
“嗝……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房子给你点了?”
陈牧举起手中剩下这瓶啤酒,慢步走向面包车,宛若醉汉般破口大骂着。
这番完美的特种侦察演技,借助于天时地利,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楼上,四层住户家中。
内饰装潢高档的客厅内,电视中正播放着不可描述的画面,周围烟气弥漫。
“大哥,放心吧!”
“就是一个酒蒙子,喝多了,在底下耍酒疯呢。”
满臂纹身那壮汉,嬉皮笑脸走回来,搓着手道:“赶紧让我溜两口,一会叫两个妹子过来……”
刚伸向茶几的手,被沙发上的中年男子拍开,这壮汉不由一怔。
中年一把推开简易冰壶,皱眉道,“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找妹子?”说到这,他把身旁的手枪拿了起来,“彪子怎么交代的?这把事儿我们没办明白!”
“呵,大哥,你是不是溜岔道了?”
壮汉不屑地撇了撇嘴,拍了拍大腿:“你忘了我们怎么回来的?这点事儿警方至于兴师动众吗?”
“三哥这话没毛病,我们中途换车,车牌也换了两次呢!”
“说的是啊,排查走访撤离群众,就算抓捕,我们早跑出去了!”
听着另两人的附和,中年皱紧了浓眉,即使内心还不安稳,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四兄弟做梦都想不到,这次他们的对手,并不是金陵警方。
楼下的陈牧正是出于这种想法,又为了给何小鱼出气,才换位思考,设身处地的为他们考虑。
哗啦!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碎响,楼下面包车警报声大作,四兄弟集体愣了愣。
“卧槽!我们的车……”
中年最先反应过来,几步蹿到窗边,刚好看到陈牧晃悠悠的影子,不由得恨恨地一拳砸上了窗沿。
“妈的,这酒蒙子就是欠收拾,我下去看看!”
纹身壮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完刚走向房门,不觉又顿了顿。
回身拿起中年放在茶几上的手枪,别在后腰,才意气风发的向外走去。
中年见状皱了皱眉,喝问道:“老三!你拿它干什么?”
“啧……”壮汉砸了砸嘴,顿住身形猛地转身,斜眼道,“还能干什么?崩了他!你信吗?我看你就是岔道了。”
说完他摇头笑了笑,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推开了房门:“和一个酒蒙子动枪,我至于吗……”
话音未落,刚走出门的他,只看到眼前黑影闪过,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但觉眼前一黑,直到被陈牧劈昏,他也没想明白,对他下手的人是何方神圣?
本就眼皮连跳的中年,察觉到门外异样,瞪大眼睛一脸吃惊,连连给另外两人使眼色。
“呵呵,都在哈?”
另外两人还没等抄家伙,便看到房门被推开,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伸了进来。
当看到四兄弟中体格最为壮硕的老三,被陈牧单手拎着挡在身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朋友,混哪儿的?”
“你走错地儿了吧?我们好像没见过……”
中年看了看沙发缝里另一把枪,感觉距离太远,说话的功夫,手掌不留痕迹伸向了窗边。
陈牧早看出了他的打算,目光环顾全场,笑了笑道:“想跳楼?没事儿,你跳吧……”
“……”中年一愣,额头浮现了紧张的汗珠。
“跳啊,四楼又不高,要是摔不死你,我再补一枪!”
陈牧眼看着中年手掌顿住,对其扬了扬枪口,挑眉道:“不敢了?既然不敢了,就别绷着了,过来抱头蹲好!”
说着话,他走进来推开壮汉,扭头爆喝道:“说你们呢!别愣着了……”
眼见壮汉被推倒,借着这当口的机会,另两人很有默契,作势就要拼死一搏。
因为这清醒的三兄弟都看出来了,陈牧来者不善,不像是警察,倒像是奔着取他们狗命来的!
哗……
然而,三兄弟都没料到,陈牧会抓起鞋柜上无盖的饮料瓶,套在枪口上再次遥指着他们。
两人拔刀在手,距离陈牧仅有两三步之遥,被饮料泼了一脸,却没人敢动弹分毫。
着实是被陈牧吓到了,能随手拿起饮料瓶,充当劣质消音器,证明来人有良好的战术功底,与其硬碰硬,将必死无疑。
“呵呵,不打算拼个鱼死网破吗?”
“就你们这几个怂货,也配做亡命徒?做个不入流的杀手?”
陈牧不屑冷笑,再次扬了扬枪口,逼问道:“不想死就抱头蹲好,说说吧,顺手牵羊那玉佩呢?”
“玉……玉佩?”
中年又是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陈牧,很是摸不着头脑。
“炸了房子,毁了遗照……”
“连一块祖传玉佩都不放过,一句不入流算是抬举你们了!”
陈牧表情骤然变冷,眼中杀意盎然,冷冷道:“不想说是吗?可以!老子今晚就让你们尝尝,什么是审讯的终极奥义!”
“你……”中年大惊失色,猜到了陈牧来意,目光闪烁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不知道没关系……”陈牧眯眼冷笑,眼底的杀意冰冷到了极点。
在中年疑惑的目光中,迅猛上前连踢两脚,把抱头蹲好的另两人击昏。
“朋友……”刚蹲下的中年,见状更为紧张,额头汗珠密布。
“嘘!”陈牧竖起食指,遥望着窗外远方死寂的工地,状似疯癫道,“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