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台下欢呼声响起。他们中大部分人不认识华非，但却看过《空巢》这部电视剧，对主题曲更是耳熟能详。

眼见观众们如此热情，华非拿出十二分精神来表演，当即唱道：“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

动人的歌声飘荡在广场上空，刚开始大家还只是静静聆听，很快就被代入那种忧伤和遗憾的情绪中。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华非唱到高潮时，突然举起手轻轻挥舞。

这姿势就像有魔力，两万多石油行业观众，齐刷刷地跟着举起手来，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挥动，劳保手套汇集成一片白色海洋。

普通工人还好说，大部分是本地人。而那些科技研究人员，则有好多是外地来工作的，平常很少有时间回家看看，他们甚至连逢年过节都在忙。

听着听着，就有人感觉心中酸楚，下意识地抬手抹眼泪。

华非直接把人给唱哭了！

这次慰问演出的现场，布置得很有意思。

舞台两方分别停着一辆油田起重机，机器悬臂上挂着氢气球，拖起两条红色的巨大庆祝条幅。

舞台背景也充满了行业色彩，都跟石油开采、加工有关。就连心连心艺术团的伴舞演员，也全穿着工人制服，头顶安全帽、戴着白手套。

唯一有瑕疵的地方，就是在华非唱歌的时候，歌曲和舞蹈搭配不和谐。

原本导演安排的是一首石油工人赞歌，因为歌手临时生病需要住院，才让华非前来救场。时间太急了，根本就没法重新编舞，只能凑合着用。

歌曲气氛十分伤感，伴舞却精神抖擞的跑来跑去，甚至偶萧还从华非面前穿过。

导演胡海星此时就坐在台下，这小老太太嘀咕：“糟糕，昨天事情太忙，居然忘了撤伴舞。”她招来一个人吩咐道：“小杜，让摄影师少用远镜头，尽量给歌手拍特写。”

心连心艺术团的演出，可不是演完就结束，还要录下来拿去央视音乐频道播放，有时甚至要精选剪辑成唱片发售，对画面的要求非常高。

华非显然也意识到歌舞不搭的情况，他灵机一动，唱着唱着突然走下台。趁着歌曲ab段中间的演唱间隙，随便找个上了年纪的观众握手说：“师傅，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老工人颇为激动地站起来握手。

“时间都去哪儿了……”华非边唱边往前走，一路和过道两边的工人互动。

现场气氛更加热烈，华非所到之处，观众们纷纷跟他握手，甚至还有人主动起身拥抱。

胡海星忍不住赞赏：“这年轻人不错，脑子转得快。”

她的正职是中央电视台晚会导演，官至央视文艺部副主任，论行政级别相当于正处级。胡海星现在已经很少亲自导演晚会了，这回若非是心连心艺术团的任务，她才不会跑这么远来操劳。

陈馨儿就坐她旁边不远，笑着回应：“哈哈，胡老师，我推荐的歌手当然优秀。”

胡海星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对陈馨儿说：“小戴，这首《时间都去哪儿了》，很适合春晚的气氛。你说让他去唱春晚怎么样？”

“别介，”陈馨儿连忙说，“这首歌我已经预订了，就在春晚上唱。”

“哦，那就算了。”胡海星也只是顺口一提。

陈馨儿有心帮忙，说道：“胡老师，您还不知道吧，这小子好歌多着呢。”

胡海星说：“好歌多没用，要看适不适合春晚。”

陈馨儿打包票道：“绝对适合。他那首《我的华国心》就不错，写的是海外华人对祖国的热爱之情。”

胡海星没听过《我的华国心》，不过她相信陈馨儿的眼光，点头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倒是可以代表海外华人登台，回头我跟小王打个招呼。”

胡海星口中的“小王”，正是这一届春晚总导演张毅牟。

春晚的节目安排很麻烦，全国许多单位都巴望着往里面送人露脸，还有各种领导打招呼，就连导演都没法自己做主，只能尽量平衡各方关系。

当然，普通人还是有机会登台的。

因为春晚是面相全球华人，所以港台两地的明星，以及海外华人都有一定表演名额。还有民间草根艺人，每年也必须请，主要是为了亲民和弘扬传统艺术文化。

华非在歌曲快结束时，才提前折身返回舞台，唱完最后一句，他鞠躬道：“谢谢，谢谢大家！”

男主持人李翰扬见气氛不错，也临场自由发挥，把正要下台的华非喊住：“小华等等！”

“主持人好。”华非停下脚步，走回舞台中央。

李翰扬笑问：“以前有没有来过咱大庆？”

“第一次来，”华非非常聪明地说，“我感觉这里的观众非常热情，而且特别有精气神！”

“那是，”李翰扬指着远处的王进喜雕像说，“这是铁人广场，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会受到铁人精神的鼓舞。你知道什么是铁人精神吗？”

“不清楚。”华非实话实说，他灵魂中那段记忆，只是稍微对王进喜有点印象。

全场气氛骤冷，特别是本地官员和油田领导，对华非的观感瞬间跌到了底。

铁人王进喜啊，小学课本里就有，初中历史书上也有，怎么能不知道铁人精神呢？

无数工人观众心想：现在的年轻歌手，真是太没文化了，完全比不上老艺术家。

李翰扬本来只是为了串场，因为下一个就是歌颂王进喜的节目。就算是不知道铁人精神，也应该随便说两句，哪有华非这样直接说不清楚的！

就在李翰扬整理措辞准备圆场时，华非看气氛不对，连忙补充道：“很抱歉，我从小生活在国外，3个月前刚刚来华国。我很喜欢华国的文化和风土人情，也希望了解更多的华国伟大人物。”

听华非这么一说，台下的观众终于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