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八章
作者:巴盟三丫头      更新:2020-02-26 18:32      字数:3918

那天上午儿子气呼呼的走了,但是中午还是回来吃午饭了,何梅以为儿子屈服了、让步了。打消了娶那个乡下丫头王玉玲的念头,没想到儿子却在吃午饭的时候问他爸爸第一次到老丈人家应该拿些什么东西。没等丈夫回答,何梅把手上的米饭碗往桌子上一撂,同时横眉竖眼火冒三丈的说:“你乘早给我死了娶那个野丫头的心!我坚决不同意!”何梅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就冒出“野丫头”三个字。

然而儿子也很生气,也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人家怎么就成了野丫头?”转而又补充说:“野丫头我也喜欢,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不管你怎么看她,今生今世我非她不娶”说着话把手上的筷子重重在拍在桌面上,同时也把米饭碗重重的撂在桌面上。从椅子上弹起来,烦躁的把椅子踢开,一转身大步流星的跨到出入门边,同时嘴里嘟嘟哝哝的说着:“大不了我以后不进你这个家门,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接着门被重重的甩上。门瞬间发出一阵震颤。

在门的震颤中何梅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丈夫却火上浇油似的。像躲避瘟神般,端起饭碗自己到客厅的茶几边去了。反了!都反了!以前言听计从的丈夫,自从那个乡下丫头进了刘家的大门,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到那个野丫头的背影都会眉开眼笑,而对她何梅的话,就像对放出的一个屁一样的反感。屋外的铁大门同样被哗啦的重重的甩上,接着是儿子摩托车排气筒发出的嗡嗡的爆响……而儿子居然没给她挂上大门,直到一条流浪狗跑进院子狂叫,她才发现大门是半开着的。

儿子以前只是偶尔中午不回家,即便是中午偶尔不回家也会打电话告诉她。而晚上从来不会夜不归宿。而那天中午饭都没吃几口就甩门而去。晚上彻夜未归,而何梅早已经养成一种习惯,儿子晚上没回来之前她睡不着。此时何梅躺在炕上辗转反侧,感到越睡越清醒,越睡越烦躁,她唉声叹气坐起来,转而又躺下。却是如躺针毡般不舒服,听着身旁丈夫均匀的呼吸声,也听着窗外小短风尖锐的叫嚣声。她又摸黑挪下炕。脚摸到拖鞋伸进去站起来。手摸到羽绒服披上肩。感到头昏脑胀,一手扶着墙。一手捏掐着眉宇间,头重脚轻的走出卧室。打开客厅的顶灯,明知道儿子还没回来,可还是走过去开了西卧的顶灯,看了看儿子在不在。明知道儿子现在还没回来,那个野丫头就一定还没回来,可还是急匆匆去了屋外。到那个野丫头租住的凉房门旁摸了摸锁头。

屋外的小短风带着尖锐的叫嚣声从何梅身上刮过;仿佛嚣张的想把何梅卷走似的,何梅缩着脖子小跑进家门,跑进家门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客厅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已经凌晨两点多,窗外的小短风还在不停的呜呜的叫嚣。何梅感到心慌意乱。丝毫没有睡意,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往玉石烟嘴里塞进一根纸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随着自己一声长长的叹息。把烟雾吐出去。都凌晨两点多了;两个冤家却都还没有回来,一定是两个人在外面去过夜了,二十岁不到,就和一个认识才几个月的男人一起过夜,睡在一起。这样不知道自重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分开。不择手段也要把他们分开。何梅吧嗒吧嗒狠狠的吸着嘴上的香烟,这样想着。

分开,怎么分开?何梅绞尽脑汁,想了一大堆把儿子和那个野丫头分开的办法。最终她想出一个办法。儿子那天无意间不是说要出去进货吗。她准备就在儿子进货走人之后,展开自己的行动。

第二天,在刘立志还没进货走人之前,何梅就紧锣密鼓开始做前期的铺垫工作,她把儿子刘立志九岁时候的照片和二十四岁时候的照片;和一个女人的相片花高价让照相馆拼洗到了一起。她当然没有实话实说,她装着一副忧伤的样子说:她的儿媳妇早年跟人跑了。可她想让自己的孙子看到一张全家福。

照相馆的人为了赚何梅那一份搞价费,才懒得去追究她的话是真是假,给她个顺水人情就把钱赚了。就把她要拼凑在一起的人给拼凑在了一个照片里。

刘立志前脚刚走,何梅就请假瞒着丈夫开始实施她的计划。她到一个她偶然光顾过的小理发店。请理发店的小老板周亮帮忙。她拿出儿子的“全家福”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说:“已婚的儿子被不知廉耻的狐狸精勾引了。闹着要离婚,大人离了就离。可大人离了婚孩子太受罪了。她不想让她的孙子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她请周亮出面帮她个忙,赶走王玉玲那个狐狸精。

周亮二十五六岁,中等身材,长脸小眼睛,最近因为头上起了许多小疙瘩。剃了个光头。加上脖子上纹了一条龙,横看竖看都不像个好人。

周亮恰好是父亲另有新欢,**离家出走,他跟着****长大的“受伤人”他对勾引男人的女人特别的仇恨。在加上何梅赛给他的五百元钱……周亮给人理一颗头才收一元多。除去开销也许才赚几毛钱……现在帮一个老人挽救一个家庭,是行善积德。他又能大赚一笔,这不就一举两得吗,何乐而不为,不为傻呀!他满口答应帮忙。

这一老一少狼狈为奸,交头接耳把行动计划如此这般安排好了之后。就各就各位。分头行动。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按照何梅的指点装扮成两个角色的周亮粉墨登场,周亮头戴鸭舌帽,上身穿黄色的旧棉袄,下身穿皱巴巴的蓝色裤子,脚穿黑圆口平底布鞋。肩上斜挂个黄色的旧书包,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东张西望的进了刘立志的装潢门市部。刘立志的两个徒弟以为是要刻章的乡下人。其中一个不冷不热的说:“你刻公章还是私章?”

周亮弓着腰,眼瞅着柜台玻璃橱窗里的公章私章样品说:“王玉玲在不在?”

两个徒弟以为是老板娘乡下的亲戚,不敢怠慢,态度也瞬间一个八十度的大转变,十分热情的站起来,不约而同的把手往套间一指说:“我王姐在里面。”

周亮进了套间就巧舌如簧,谎称他也是河套光明公社的。今天到河套市医院看病:“我和你爹一早坐同一趟班车来河套市,没想到班车在半路上出了车祸。你爹的伤势比较严重;已经被医院的救护车拉去了医院,你爹让我给河套市鞋厂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我给鞋厂打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今天你没上班,让我到这儿的装潢门市部来找你。你赶紧收拾东西走吧,你爹没人照看,恐怕医生不会先抢救他,万一你爹有个三长两短,你后悔都来不急。”

王玉玲虽然不认识周亮,可她确实写信给父亲说过她在鞋厂上班,而她和刘立志的恋爱关系,鞋厂已经是人人皆知了。她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变故,她做梦也没想到别人会下个套儿让她钻。在周亮说她的父亲出了车祸,伤势比较严重的那一刻,她已经慌乱的六神无主。不知道能不能把刘立志放下的三万元钱取出来先给父亲看病,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先去刘家把自己换洗的衣服拿上几件,她因为过度紧张双腿发抖,双手打颤。她哆嗦着把刘立志最近才给她买的人造革黑包包斜挎在肩膀上,焦虑的眼泪汪汪的;声音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似的,嘴唇哆嗦着弱弱的说:“我爹在哪个医院,你现在就带我去一趟行不行?”

周亮嘴角扫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冷笑说行,紧接着却突然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扶着墙有气无力的说:“呀呀呀……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头昏的不行。你扶着我行不行。”

王玉玲心里惦记着医院的父亲,早忘了男女有别,不可随便勾肩搭背,搂搂抱抱授受不亲。在周亮把一只胳膊搭上她肩膀的时候她没有反对。就那样任他搂着自己的脖子把身体歪歪斜斜的挂在她的脖子上,拖着他走出套间,经过门市部的柜台;也经过两个小徒弟的面前,逗留片刻,没头没尾的说:“我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不会来了,你们下班锁好门”接着走出她心爱的男人的门市部。

周亮踏出刘立志的门市部故意停下来,把头歪在王玉玲的肩上,说他头昏脑胀的分不清方向了。而王玉玲因为脖子被周亮压的实在有些受不了。她的一只胳膊已经在不经意间搭在了周亮的后腰里。“我们还是叫辆人力黄包车去医院吧。”王玉玲说着话搂着周亮的腰朝左边的人力三轮车走去,并且举手向黄包车招手。

周亮搂着王玉玲的脖子,以及停在门口都是演给刘立志的俩个徒弟看的。而俩个徒弟果然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十分气愤:“老板都说她是老板娘了,她咋还和这个男人搂搂抱抱。也太不检点、太不要脸了!还说什么出去一趟,晚上不会来了。晚上不回来了几个意思啊?又在外面和别人住啊。”

周亮被王玉玲费劲巴拉的扶上人力黄包车坐好。他有气无力的告诉黄包车车夫,到北大滩的北街口。接着装模作样的双手抱头,好像他疼痛的马上就要死掉似的。王玉玲并不知道父亲到底在那个医院,她以为北大滩的北街口是医院附近。可是到目的地,却是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周亮给了黄包车车夫车费,让车夫走人,让王玉玲下车等一会儿,他到他姐姐家去取个东西,然后让他姐夫送他们去医院。接着转身走了。

王玉玲傻巴拉唧的在僻静的小巷子里等着,寒风像冰凉的刀子似的,割在她的脸上,让她感到脸蛋儿生疼,手脚被冻得麻木而疼痛,为了缓解寒冷,她在三四步之内来回走着。踱来踱去,越等心里越焦虑。在她心急火燎。不知所措的时候,周亮终于现身,不过他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一身体面的蓝色西服,虽然西服是旧的,但是和刚才那个病病歪歪的乡下人已经判若两人。他阴沉着脸,猝不及防的把王玉玲拽到一个屋后,猛的把她推了一把,王玉玲踉踉跄跄朝后退去,一直退到一堵土墙根下,跌坐到地上。

突发的状况使王玉玲完全给懵圈儿,她的大脑就像一台突然断电的机器,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愣愣的看着周亮一边取下头上的鸭舌帽呲牙咧嘴的挠了挠他光秃秃的脑袋。一边蹲在她面前。

小时候父亲瞪一眼就会委屈的哭鼻子的王玉玲,哪见过这阵仗。早被突如其来状况吓的魂不附体。她完全被吓傻了,惊恐的望着周亮;本能的慢慢往后挪动着自己跌坐在地上的屁股,可是只挪了两下,后脊背就靠到了冰凉的墙壁上,瞧着周亮的光头,瞧着他脖子上露出的蓝色的龙头的纹迹。怎么看他都像电视里见过的黑社会,也有些像电视里见过的犯人,王玉玲的身体不由的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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