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节邪恶
作者:牙仔      更新:2020-02-25 15:53      字数:4365

“疼不疼?”

一个淡漠的声音问起。

萧天呲牙咧嘴,脸蛋被人扭着,高高鼓起一块,难受得他嘴角直抽冷气,连忙回道:“疼。”

他那原本白皙的小脸蛋上,此时变得红肿难看,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然而,这般惩罚却这不是因为萧天做错了什么,相反,他什么也没有做,之所以会受这罪,全都是每天必须接受的。

每一天里,他除了被虐,被虐,还是他.妈的,被虐。

拧他脸蛋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名义上的师傅冰幺儿。

冰幺儿是个姣好婀娜的女子,虽然姿色卓绝,但下手向来狠辣,伸出的葱指搭在萧天脸颊的软肉上,狠狠的夹住,拧了拧,又问了一遍:“疼不疼?”

萧天嘴角一抽,“疼。”

冰幺儿又拧了拧,淡淡的问道:“疼你怎么不喊哭呢?”

萧天:“哭了你又不松手,我干哭有什么用?”

“好。你不哭,我接着拧。”

萧天颤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般对我?”

冰幺儿怔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隐晦的神色,继而将脸蛋凑近萧天,仔细看了半天,没有回应他的疑问,却诡异的狡辩道:“要感谢给予你痛苦的人,是他们磨砺你的身体,强韧你的精神,让你在面对任何困难与绝境,有力量活下去。”

她这般说着,同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扭的萧天脸蛋一阵剧烈的抽搐,几乎和触电了没什么两样。

就在师徒亲切接触的时候,同一座院子里,在距离两人不远处,有间小小的殿庙,门楣上有匾额,依稀可辨认出玄都观的字样,殿门开着,里面一黑衣白老者,躺坐在躺椅上,老眼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

冰幺儿若有察觉,美眸冷冷的一转,见到是老者在注视着自己,脸色才稍微柔和下来,却道:“爹,他不哭。”

黑衣白老者依旧眯着眼睛,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黄泽斑斑的老牙,参差不齐,牙排里还有几颗老掉的,露出个个的洞,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然而,这老者却忽然说了一句,滑稽的气氛立刻被打破了:“嘿嘿嘿,女娃子就是没用,心太软,早知道这样,老子当年就再生个儿子好了。”

冰幺儿一窒,缓缓收回眸子,转而望着萧天,什么话都没说,但脸上的神色却愈冷漠,拧着萧天脸蛋的手,却渐渐紧绷起来。

萧天沉默了。

这尼玛要是心软,那他.妈的心狠起来是什么样的?

…………

晚上。

萧天用颤抖的手,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自己肿起来的脸蛋,每接触一下,嘴角便忍不住剧烈的抽搐一次。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踉跄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哐当!”

房门被他粗暴的撞开。他顾不上关门,便跌跌撞撞的来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被虐了一天,实在是难受极了,连动一动都懒得费力。

但好在屋里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子,也就是他的丫鬟。丫鬟是冰幺儿给他的,模样么自然是不难看,个子也比他高,名叫做菲儿。

菲儿十七岁。萧天十三岁。

从到这里的第一天起,菲儿就知道,对方是主,自己是奴。如今主人受了一天罪回来,她立刻端出早就准备好的洗脚盆。

盆里有热水,给他把鞋脱了,泡脚。等片刻后萧天神色稍微恢复了,菲儿才去了外面一趟,继而端过来一碗满满的饭。

饭菜很淡,就是青菜加白米,几乎没有什么油水,萧天正在长身体的年纪,看了一眼碗里,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责怪菲儿什么,毕竟身处的地方特殊,他所在的这个小院子虽然不起眼,但却是建在大名鼎鼎的天音寺后面,两者仅有一墙之隔。

按理来说,像天音寺这等存在,是不会允许寺庙边上盖起别的建筑的,但奇怪的是,这所小小的宅子偏偏就建在这里了,而且还没有人反对。

天音寺里都是僧人,吃斋念佛。每月里,寺里会派人送来的米和菜,这也是院里人的食物来源。但可想而知,僧人送来的东西,是不会有肉吃的。

事实上,就算是有肉他也吃不下,因为脸都肿了,嘴角动一动,就一片火辣辣的剧痛。

萧天沉默了片刻,把碗重新递给菲儿,手伸到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翠绿如玉的小盒子。

小盒三寸长,两指宽,摸起来感觉凉凉的,打开盒盖后,露出里面一些晶莹的药膏。药膏并没有什么香味,但却冒着丝丝寒气。

这盒北原灵玉膏是冰幺儿给他的,冰幺儿每天会虐他,但也会给他一些祛伤止痛的东西。这般做法很矛盾,但在萧天看来,那个坏女人纯粹就是为了虐自己,之所以给这药膏,只怕是自己死了就没有虐待的对象了吧。

“哼!”

萧天愤愤的哼了一声,却不小心牵动痛处,立刻疼得抽搐不止,急忙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刮了一点药膏,轻轻的,涂抹在伤口上。

他没有镜子,看不到伤肿处,只能涂个大概,菲儿看在眼里,上前一步接过药膏,柔声道:“主人,我来吧。”

萧天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菲儿拢了拢鬓角的头,用手指轻轻蘸了蘸药膏,慢慢的探到他脸颊上,在伤肿处均匀的涂了起来,一边抹着,一边仔细看着,眸子里盈光闪闪,柔声问道:“疼吗?疼不疼?”

萧天身子一抖,听到这句疼不疼,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立刻联想起白天那些可怕的回忆,身子竟不由自主的缩了一缩。

菲儿一怔:“怎么了?”

萧天没有回话,就那么沉默着,片刻后,表情忽然渐渐变化起来,眸子里一片深邃的漆黑,眼神幽幽的望着她。

屋子里的气氛,为之一滞。

几个呼吸停顿后。

他忽的伸出手,抚摸在菲儿的脸上,柳儿茫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扭住了她微微泛起红晕的脸颊,用力一拧!

菲儿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懵了,一时间呆在那里。

萧天问道:“疼不疼?”

菲儿眼泪差点疼出来,她向来柔弱,哪里受过这等遭遇,连忙回道:“疼”

萧天面无表情,依旧冷冷的扭着她的脸颊,拧了一拧,又问了一遍,“疼不疼?”

菲儿嘴角一抽:“疼。”

萧天又拧了拧,淡淡的问道:“疼你怎么不喊哭呢……呃。”

话没说完,菲儿脸上,泪珠便如断线的珍珠似的,一颗颗落了下来。

泪珠嗒嗒的滴在萧天的手上,萧天手一抖,飞快的缩了回去,仿佛是被这凉凉的感觉惊到了,眸子里的异样幽黑悄然褪去,继而恢复了本来的瞳孔颜色,愣愣的望着菲儿。

菲儿眼泪如珠,抽抽嗒嗒的,嘴上没有说,但心里却愤愤不平的叫屈:“你自己受了气,为什么要撒在我身上?”

萧天不懂得怎么安慰女孩,有些心慌,踌躇了片刻后,他再次抬起手,试着去摸菲儿的脸蛋。

菲儿别过脸去,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语气里不加掩饰的鄙弃:“没出息的家伙,只会拿自己的女人撒气!”

萧天一顿,缓缓收回手,低下头沉默着,手掌却悄无声息的攥紧了。

手臂上,青筋暴起!

…………

第二日,又是一个凉爽的天气,但在某些人看来,却隐隐有些阴沉。

冰幺儿从自己的闺房里出来,伸个懒腰,妙曼的身子立刻凸显,该凸的凸,该俏的俏,尤其是那柔嫩的小蛮腰,仅仅是一个伸筋活动而已,竟弯成个夸张的弧度,衣襟里隐隐露出的雪白肤色,几欲令人鼻血喷张。

懒腰伸完,她脸上闪过一丝俏皮的神色,但旋即隐去,摆出一副傲气的模样,冷然道:“小鬼头,过来。”

萧天默默的走到她近前。

冰幺儿拍了拍他的脸颊,“昨晚睡得好么?”

萧天回道:“好。”

抹上药膏之后,经过一夜的时间,他的脸颊已然复原,丝毫看不出昨天臃肿的模样,但纵然如此,被拍了两下,仍感觉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抖了一抖。

冰幺儿嗤笑了一声,旋即面色渐渐转冷,“那我开始了哦。”她轻拍着萧天脸颊的手,忽的一变,立刻扭住他脸蛋上的嫩肉,用力施加着痛苦。

她问:“疼不疼?”

萧天颤抖了一下。

昨晚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菲儿的话一遍遍回响:“没出息的家伙……没出息的家伙……”

冰幺儿有些意外,问了一遍竟然没有回应,这令她稍感差异,她扭着萧天的脸蛋仔细看了两眼,没有觉得哪里与往常不一样,便加大了力道,又问了一次:“疼不疼?”

被疼痛猛地刺激了一下,萧天陡然回过神来,抬头默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却慢慢的抬起手来,够到冰幺儿的脸颊上,轻轻摸了摸。

冰幺儿愣了。

从虐待开始,这小子一直老老实实的忍受着,这样的举动,却是头一次做出,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天蓦然用力,手上一紧,在冰幺儿的脸颊上狠狠的扭了一把!

嘶!

四周不知是哪里的角落,传出来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似乎也被他这大胆的举动吓到了。

冰幺儿呆了那么一个片刻,旋即反应过来,厉声叫道:“啊!”

高度的尖叫声满含怒意,令人双耳隐隐刺痛,一股寒冷的戾气从她身上爆,头上束的玉簪啪的一声炸碎,满头秀立刻披散开来,肆意张扬,仿佛女魔头对这片天地宣泄着内心的狂怒,周围骤然冰凉了许多。就连地面,也悄无声息的结起了一层薄冰。

萧天心里一沉。

冰幺儿现在只想一巴掌扇死他。

便在这时,忽然有声音传来。

“咳咳……”

玄都观里的那个黑衣白老者,依旧笑眯眯的在躺椅上看热闹,见到自己的女儿要飙,竟假意的咳嗽了起来。这苍老的声音颇有几分戏谑的意味,而那股戾气却随着咳嗽声音的响起,悄然退散。

冰幺儿一窒,扬起的巴掌没能落到萧天脸上,便硬生生止住,她狠狠的瞪了老者一眼,转过来看着萧天,恨不得生吃了他,她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有种!”

萧天的手依然扭在她脸上,听到这句算不上称赞的话,眉尖一挑,没有回话却加猛地大了手上的力道,用力又扭了一把,无声的回应了这个女子。

冰幺儿这一气可非同小可,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怒极反笑,冷冷道:“好,好,好!”

话音未落,她扬起的巴掌狠狠一挥,袖子向外甩出,一股狂风横扫出去,院子里离二人不远处有两块并列的大青石,每一块少说都有二百斤之重,在这袖子一拂之下,竟齐齐腾起,向外平移了两丈远。

院子中心处,有一株梧桐树,两块青石轰然落下,落在树荫里。

冰幺儿二话不说,扭着萧天的脸蛋牵着他走了过去。萧天却不肯松手,依旧扭着她的脸颊,两人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怪异和滑稽,但终究是冰幺儿内劲深厚,竟将扭着萧天的脸将他提了起来。

要说不疼,那是不可能的。

萧天眼角一个劲的抽,一嘴牙差点咬碎了,强忍住没垂下泪。

…………

天音寺里,有一座金刚浮屠塔,塔高十三层,檐上挂着八百金铃,风儿一吹如凤鸣。在塔的第十二层高处,一位老和尚在塔檐上盘膝打坐,听着金铃响声,静默参禅。

风儿吹过他的袈裟,吹过他的长长的眉毛,吹过他的灰白胡子,他巍然不动,脸上皱纹横生,仿佛历经久远岁月的树皮,干巴巴的。

在其身旁,有一位年轻的和尚,皮肤白净,目光明亮,一身月白袈裟,看去让人感觉有些瘦弱,却无论如何没有轻视之心。同样在闭目参禅,忽然,年轻和尚眉头皱了一下,陡然睁开了双目,远远的眺望着看向寺外北边。

他的瞳孔边缘处,隐隐有金色的光泽。片刻后,他收回目光,面上有些不忍,更多的则是迷惑,喃喃念道:“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