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刮胡子
作者:花曲      更新:2020-02-24 08:12      字数:3448

第348章刮胡子

她问得恳切,使得楚兮竟也失去了拒绝的理由,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以后,只能就此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弯了弯唇角,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味道:“我都依你。”

一面说着,他不觉也有些好笑:分明是自己中了毒,她却像是她中毒了一般,对于这件事比自己还要更为看重,使得他若是不就此答应下来,便更像是不知好歹了。

不过,这样被人放在心中的感觉,的确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良好。

盛浅予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服他,未曾想这一次楚兮却是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当即不免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答应了?”

“傻子。”楚兮忍俊不禁地笑骂了一句,望着她那张懵懂的面庞只是微笑地摇了摇头,“你要坚持,我便随着你一起坚持便是了,反正出发前我们便已经说过了的,无论是黄泉还是人间,我总是要好好陪着你走的。”

虽然话音中尚存着几分揶揄的笑意,然而盛浅予心中却很清楚地明白,他如今口中所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有了他的的支持,盛浅予总算也觉得更有底气了许多,当即只呼出一口气,对着楚兮笑将出来,“好,我们一起走。”

她自从来到幽蝶谷中以后,便甚少再笑得这般灿烂明媚过,恰似四月的阳光,暖融而充满着勃勃生机,无形之中带动着楚兮也不由自主地牵动起嘴角来,“好。”

一处心结终于打开,盛浅予也轻松了不少,窝在他怀中抬起脸来时正见楚兮的下巴,上头已然冒出了好长一截青黑的胡茬,望过去好似一片荒芜的杂草地,不觉伸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下巴一把:“都长成这样了,难怪方才凑近的时候刮得疼。”

京邑中并没有强制男儿蓄须的要求,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坏,然而若是想要修理,也没有人在旁侧盯着管着。楚兮少年时因而不喜旁人说他面相女气,才特地蓄了一截,然而放到他的面上却并没有增添多少阳刚之气,反而显得有些怪异,好似人特地女扮男装一般,这才又剃了去,从此以后便再也没特意蓄过。既然楚王爷楚王妃都不介意,其余人自然没有说话的份。

到达幽蝶谷后的这段时间里他本就负伤卧床,便没有时间再顾及过,如今乍然一看,才发觉原来已经留了这么长了,稀稀疏疏的,看上去使得他本就因病而清瘦的面孔更显得有些凌乱颓唐。

盛浅予皱着眉蹭了那硬硬的胡茬,又认真地端详了一下他的面孔,就此很是笃定地下了结论:“你蓄果真一点也不好看。”

楚兮满脸委屈:“这里没有用得顺手的刀子,便没来得及修。更何况我这会儿还受着伤呢,哪儿有时间去管的事情?也怕万一我端着手臂牵扯到伤口,手一抖,剐蹭到自己喉咙去了怎么办?”

盛浅予见着他那一副委屈的模样,不自觉“噗嗤”笑出声来,一时之间也来了劲儿,只从榻上坐直了身子,就此跳下了地,眼睛亮亮地望着他:“那……要不然我给你修?”

“你会?”楚兮挑了挑眉,在瞥见她眼底那毫不掩饰的逗趣意味时,只慌忙捂住了自己的下巴,一面适时地警告道,“我告诉你啊,谋杀亲夫也是要被拉去杀头的啊!”

他正说话间,已然见得盛浅予自袖中摸出了一把锃亮的匕首来,听得此话只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的模样,然而眼底那狡黠的微光却已然将她的小心思暴露无遗,嘴上偏生生还笑着说道,“不怕不怕,要相信你娘子的技术还是过关的。这把刀我也是用得趁手的,从前杀人的时候……”

她顿了顿,这才好似发现失言一般捂住了嘴巴,眼中却依旧带着笑意,显然是故意而为:“啊不,以前也没用来杀过人,就是趁手而已。”

“弑夫罪名可是很重的!”楚兮翻了一个白眼,还在垂死挣扎。

这一回盛浅予却是了嘴巴来,好似一副被看轻了的模样,竟就此生起气来:“你这是什么话,我好心好意想自家夫君修个面,还?嗯?”

楚兮虽然看穿她不过是佯装发火,然而见得她跳脚,却到底还是只能选择妥协,然而以眼角的余光瞥着那泛着凛凛寒光的匕首时,心中还是有些发怵,不禁又问了一句:“你从前真的没有帮人剃过?”

盛浅予抬起脑袋来想了想,随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人有杀过,倒是真的没有剃过,不过倒是有见过人绞面,我琢磨着应该也能够上手。这匕首锋利,吹发即断,不信我给你演示一遍……”

说着,她已然随意地揪下一根头发来,朝着手中的匕首吹去,果然那娟细的发丝乘着风而去,几乎是在刚刚触碰到刃的一瞬间便已然断开,分成两截在空中纷纷扬扬而下。

看到这里,盛浅予才满意地眯起了眼睛来,转而兴致勃勃地望向楚兮:“怎么样?你方才望见了没有,没看清楚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演示一遍……”

眼看着盛浅予作势又要拔,楚兮连忙慌慌张张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下一步的举动,“别,为夫相信,为夫相信,为夫怎么可能不相信自家娘子……还有自家娘子的刀。”

“这便是了,”盛浅予弯起眉目来,眼角眉梢都流转着得逞的快意,语气却故意端着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既然如此,那还废话什么,坐下坐下,我要开始了。”

眼见得盛浅予如今俨然是铁了心思要对自己的动手了,楚兮难免觉得有些头痛,只强自笑着还欲往后拖延:“要不然咱们还是选一个黄道吉日?毕竟这是娘子第一次为为夫修面,总应该选一个好日子,焚香沐浴以后才好,这样以后回忆起来也比较有意义,你说是不是?”

纵然是一副端着正经模样的盛浅予在听得这个鬼扯出来的理由时,都险些破了功,只慌忙咳嗽了两声,好让自己不至于被他逗笑,从而失去了主导权,只清了清嗓子且当做掩饰后,很快便开腔反驳道,“乖乖坐下,修个面还需要挑什么日子的,反正咱们以后一起过的日子还那么长,总会有机会进行下一次的。也许经过这么一次以后,发现技术有所精进了,从此以后你的就交给我承包了,岂不是美哉……”

见着楚兮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话,盛浅予已然抢先一步眯起了眼睛来,就此斩断了楚兮的后路,“你该不会是还是不信任我吧?”

最后一句话,分明字字句句中都隐约藏匿着威胁的意味,使得那原本想要点头的楚兮都忍不住打了个颤,只能哭丧着一张脸不敢动作。

他倒是想要说是,只是怕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今晚他便是彻彻底底地上不了床了。

跟脸上不小心被划几条横横竖竖的血道子比起来,还是自家娘子要重要得多。楚兮兀自在心中衡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痛定思痛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与此同时也在心中暗自决定:以后哪怕是冒出点胡茬都要第一时间自己处理了,千万不能够被自家娘子瞧见一袭,否则诸如今天一般的惊吓,也不知道他在往后的日子里头还要经历几回。

单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便已然足够使得楚兮汗毛倒竖,还没等盛浅予动手,便已经感觉到下颔处的疼意了。

那头的盛浅予以眼风觑着面色发白的楚兮,在心中已然不住偷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从前杀鸡宰鸭的也不在话下,更何况跟前你也算是个大活人,总不可能要比鸡鸭那些还要不老实吧,你说是不是,嗯?”

一面问着,她还以指节敲了敲匕身,发出一声清亮的铮响,配合上她那笑眯眯的面庞,看上去很是邪气。

楚兮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禁不住已然缩了缩身子,又有些头疼地喊道:“眼前是你夫君,可不是那些鸭鸭的啊!更何况,修面能跟宰杀一样么?”

面对楚兮的哀嚎,盛浅予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道理还是那么个道理的,总不过便是拔了毛宰了,只不过省了宰了这个过程而已,也算简单,也算简单。”

楚兮还欲再挣扎一番,已然听得盛浅予乍然而来的一声清喝,“好了,坐下,头朝上半躺着!”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兮已然乖乖地坐在了床侧,在反应过来他究竟都下意识地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不觉只想对没有骨气的自己摇头叹气:怎么就这么习惯被自家娘子奴役了,连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然而很快,他便在心中安抚自己道:没有也好,没有也好,在自家娘子的跟前还要什么脸面,那些要脸的男人都是讨不着老婆的。

万般不情愿之下,他也就只能干脆闭住了眼睛仰着头,等待着这一次堪称惩罚的浩劫。

盛浅予虽然此前嘴上玩笑,然而毕竟此前也是吓唬他的,如今真到了要动刀子的时候,她也到底是收敛了几分此前不正经的态度来,毕竟跟前的男人说什么也是自己的夫君,若是真的划花了他的漂亮脸蛋,第一个心疼的绝对是她才对。

捧着他的脸端详了一会儿以后,才将手中匕首往旁侧的烛火上过了一遍,朝着他下巴那片稀疏的须根探去。

“啊——”一声惨叫就此响彻于室内,扑簌簌地惊落窗外枝头的雀鸟三两只。

而正走到门前的那个人影,也在听得这声动静以后微微皱了皱眉头,暂时顿住了自己的脚步,似乎是在犹豫此时此刻究竟要不要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