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瞳不喜欢你，你滚远点。”淡漠的语气，和夜瞳如出一辙。
“我……没有父母！我宁愿相信，自己是孤儿，我宁愿相信，自己的父母，是迫于无奈才遗弃我，而不是……而不是为了不要我……才生下我。”
一只手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她转过身，淡淡地开口，“老爹，我不会恨你，如果……我连你也恨的话，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轻轻的嘲讽，撞击着冷洌辰的心，这一刻，他真的确定，自己爱上了这个女孩。
坷她总是这样，明明很受伤，明明很痛很痛，但是，她总是冷淡的故作坚强，而他就是这样沉沦了，沉沦在她防卫她的伪装之下……
心很冷，但是习惯了就会麻痹，麻痹了就不会痛。
那股温暖是什么？
腧从背后传来的温暖熟悉，却又有点陌生，他的气味，阳刚且好闻，他的声音，低沉沙嘎，那是哽咽的语调，“夜瞳，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再放开你了，我……”
夜瞳被他用力地从背后拥在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泪水就这么浸湿了她黑色的衣裙。
覆上攀在自己腰腹上的手背，她淡淡地扯唇，十分小声，是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你哭了吗？我都没哭呢，冷洌辰，不好可怜我，我不可怜的！”
“傻瓜！夜瞳，你是我见过最大的傻瓜！”
西西里的秋天，其实很温暖，很湿润。
她讨厌这个男人，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却被他一句话惹了出来，她讨厌死了这个男人了！
扳不开男人紧锁的手，夜瞳不再挣扎。
她的发香，跟着浓郁的秋风，萦绕鼻尖，正当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融化她用冰筑起的心墙时，却听到夜瞳冷漠，而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冷洌辰，你知道吗？我被他们骗得好惨，所以，不要说爱我之类的话，这让我的付出，显得没有丝毫价值，所以……所以，当做我求你，不要在我换回安心妍的命之后，说爱我，因为，就算不是为刺血而救她，至少，还可以是为了你……否则，我就真的太傻了。”
“你本来就很傻，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商量，为什么不会来告诉我一切？”冷洌辰因为她的话，而失声低吼。
夜瞳突然笑出声，仿佛听到最有趣的话般，“找你商量吗？然后，听你亲自开口，要我打掉孩子，去救生命垂危的安心妍？冷洌辰，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这样做……所以，还是不要为难你了罢。”
薄唇张了张，想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
就在男人呆愣的时候，她轻轻拉开冷洌辰的手，“算了，这不怪你……”
见怀里的空荡荡的，他一心急，用力扯回夜瞳，却不想伤到了她正在流血的伤口，眼底寒芒毕现，暴戾的阴霾，让琥珀色浓浊不堪。
“不管你同不同意，回到我的身边，我冷洌辰都将和安心妍解除婚约，至于我们之间……不会那么轻易就完了的！”
“冷洌辰！”步纪彦第一个反应过来，不赞同地皱眉他沉声提醒着，“那我们的布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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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彦，看来这回，要我们自己去搞定一个婚礼了！”北堂拓人别有意味地开腔，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冷洌辰，你不要我了吗？”安心妍挣开妮雅的牵扯，呆呆地走向僵持着的男女，她看不到夜瞳，眼中带着惊慌直直地看着冷洌辰。
冷洌辰垂眸，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夜瞳受伤了，先让她处理伤口，我们的事……到时再说。”
用力拉着倔强的夜瞳，他以一种决然的姿态，带着她穿过人群。
当黑裙与白裙擦身的那一瞬，他看到了夜瞳眼中的卑微，心中微微地叹息着，为这个傻女孩……傻到让人心酸的女孩。
“夜瞳，夜瞳……”刺血掩着脸，见夜瞳随着冷洌辰漠然地离开，她哭得泣不成声，“夜瞳……”
“布朗叔叔，我想你，还是让夜瞳留在这里，我叫人将湖光花园收拾一下，你让黑刹的人，搬进去吧，那是个适合疗伤休养的好地方。”
寒着眼的布朗扫了一眼冷掣森，随即颔首，低声和维雅交代了几句，便沉默地带着手下跟着管家离开。
“不行，我要去看夜瞳……”刺血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踉跄着步伐，想跟上已经走远的夜瞳和冷洌辰。
“冯冯……唰。”一道黑衣如鬼魅般，轻盈而疾驰地扫过众人，定定地立在刺血跟前，夜萱双手环胸，直直地挡住了女人的道。
“让开，女娃娃！”刺血咬牙切齿地死瞪着夜萱，却惹来夜萱更盛的笑意，轻柔软糯的甜嗓，缓缓吐出好听的音调，“刺血啊刺血？你是不是拖夜瞳的福，好日子过的太久了，都忘了原本那个世界的残酷险恶。呵呵……”
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胸前的发，夜萱天真的表情，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啧啧啧，你知不知道关于【零壹】的传说啊？”
阴冷的寒气渗进每个人的肌肤，只有一旁的维雅看得欢。
“你说什么？你不要拦着我妈咪，我妈咪要去找夜瞳……咳咳咳……”站在刺血旁边的安妮雅双手叉腰，大声叫嚣着，因为这样，会比较不害怕，只是突然的窒息，让她说不出话，才发现自己的颈子，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地掐住。
“放开她！”
夜萱不看表情挣扎的安妮雅，亦不理会眼放红光的同时夫妇，她只是低头闷笑，收紧力道再次换来安妮雅痛苦的挣扎。
“夜萱，你在干什么？放开她。”
“呵呵呵……”又是这种近似于小女孩的天真嬉笑，她甜甜地开嗓，“诶哟，你们夜尊的男人……还真懂怜香惜玉嘛。只是呢……只是人家手痒痒，突然想找人试刀……”
说着一个狠劲撂开腿，踢向正前面的刺血，只是被她一闪，这一踢落了空……
夜萱就这样单手掐住安妮雅，一边和刺血打了起来，蝴蝶刀出鞘，寒气直逼安妮雅的脸，“唰”！
血花四溅，但安妮雅的脸蛋美艳如初，夜萱倒退几步后，半跪着落定，手中的刀，依旧滴着刚刚染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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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夕！”
“妈咪！”
“妈咪！”刺血的左手，被划出好大一个口子，这让一直呆愣的安心妍都瞬间警醒。
“夜萱！你到底在干什么！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步纪彦狠狠地开口，沉眸，他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指责意味。
“噗嗤，夜萱，我先走了，还得去置办夜瞳所需要的药物和仪器……哦，对了，记得替我补、上、两、刀。”维雅阴测测地回瞪阿彦，然后，率领剩余的黑刹手下离开。
“嘻嘻，连维雅都讨厌你们呢。”夜萱嘟着嘴，将刀锋上的血，抹在自己的袖口上，然后，淡淡启眸，泛着嗜血的红光，“刺血，让我来告诉你关于【零壹】的传说好了！
传说，【零壹】是自刺血之后，唯一一个不怕天网追杀的杀手。
传说，【零壹】是个阴狠的男人。
呵呵，但是呢，刺血，你知道吗？其实【零壹】，就是指我和夜瞳。
刺血，现在让你吃刀的，可是最棒的杀手，你应该感到荣幸……”
“你闭嘴，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就那么喜欢杀人吗？你就那么得意自己的残忍吗？”夜萱闻言，微微一僵，因为那个熟悉的声音，因为曾经的温柔，换为今天的责难。
“步纪彦！”五十岚泽看见了夜萱眼中，闪现的脆弱和难过，他的心头，微微一滞，出声制止阿彦的冲动。
“呵呵，爱德华，你讨厌这样的杀伐吗？你们都很讨厌吧？呵呵……其实，连我们自己也很讨厌这样的血腥味呢，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
站起身，她依旧步步逼近受伤的刺血，和护着她的安氏父女。
“很好笑，你们真的很好笑，明明这个女人，也是杀手，明明，她比我们更残忍，可是你们，却还是这样保护她。怎么？我只是轻轻掐下安妮雅，你们就心痛啦？啧啧啧，曾经，我和夜瞳饿着肚子，被关进笼子里，和一头美洲豹呆了好几天，至于是几天嘛，我就记不清了，呵呵，反正我们活着出来啦，可是那头豹子被我们给拆了，现在想来，真是刺激啊……对了，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们几岁啊，十二岁……不可置信吧，才十二岁呢！”
无意间撇过阿彦的蓝眸，里面的悔意，差点干扰到她的心，转过眼，夜萱仍旧笑，“刺血，带着你的女儿走吧，不要奢望夜瞳的原谅，她不会的。”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你有不是她！”焦急地低吼，刺血摇首。
“你就当她死了吧！就像……她宁愿自己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毕竟，这也算是种迫不得已的分离，而不是……生她下来，就是为了将她遗弃。”
淡笑着摇头，夜萱懒得女人争辩，“这一刀，是替夜瞳还给你的，至于，你们是走是留……这不是我的地盘，我做不了主，但你们若敢踏进湖光花园，那么你们会得到见血的代价。”
最后，她浅笑着离开，她不敢再看阿彦，生怕会再见到刚才的那种让人不堪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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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萱。”步纪彦想说什么来挽留，却得不到她半点回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气温有点凉，古堡的主建筑和后面的湖光花园，有一座困墙阻隔，出围墙还要经过哨站，哨站上布置的都是黑刹的人。
花园里湖水翠绿清澈、波光粼粼，另一头是幽静的树林，外头雾茫茫的一片，里面，青绿的树木正在吐露芬芳……
夜萱刚从安置夜瞳的房间里出来，一抹高瘦的男性身影，背着光影从昏暗的哨站出拐出来，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男人微微一滞。
然后，灭掉修长的指间，那还剩一大半的烟蒂，吐出云绕的白烟，阿泽紧抿的唇，若有似无地勾出一抹淡笑，却在夜萱的冷眉冷眼中，渐渐消失。
最后，恢复成原有的紧绷线条，他的黑眸闪过一丝狼狈。
两人相对沉默许久，五十岚泽终于打破缄默：“黑泽樱寻小产之后发生……血崩，再加上所受的刺激太大……她患上了重度抑郁症，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我爷爷带她到瑞士休养……总之，对不起，夜萱……我没有杀她替你报仇。”
见她仍旧不语，甚至连习惯性的笑容都没有，五十岚泽开始紧张，漆黑的瞳闪了闪，“夜萱，你和阿彦……其实，他刚才是无心的，她还是杀手时，和布朗一样于我们的父辈有恩，我想他，也是出于情急……夜萱，我是想说……他不是那样看你的！而且，就算嗜杀，那也不是你的错。”
最后，五十岚泽在夜萱的无动于衷下，颓丧地轻叹一口气，笑出深深的自嘲，“还是那么不想理会我么……那我先走了。”
随着话音的结尾，他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活该，我不会后悔自己所作的一切。我说过，你杀不杀她与我无关，不要假惺惺地说，是为我报仇。”
她睁大眼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曾经他就是留下这样的背影，离开自己的世界！
呵呵，可笑的曾经。
“夜萱。”五十岚泽转身，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慌乱，他粗嘎地低语，“我，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平野由衣，因为，你没有报对仇，对不起沙织，因为你伤害过她，还是对不起那个……被你亲手杀了的孩子？”
嘲弄的笑意憋在胸腔，漫不经心的对上他沉重的脸色，撇撇嘴，“算了，你的歉意，我收到了，你可以滚了……”
“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爱你。”暴躁着低吼，强硬地打断夜萱的冷讥。
夜萱神情一滞，说到一半的话，连同那抹肆意的笑僵在嘴边。
“我说我爱你，夜萱。对，没错，北堂拓人让我别再招惹你，阿彦说，他不会轻易放开你，我知道，自己伤害过你……但是，夜萱，算我自私，我就是爱上你了……有时候，我甚至希望你永远失忆，永远不要记起我对你的伤害……我很自私，对吧？”
颤抖的声线，传到夜萱的耳中，撞击着她的耳膜、心脏生生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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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私？呵呵……呵呵，五十岚泽，你很……好笑，我……觉得，觉得你是不是太过天真啦？”轻轻地发出疑问，漆黑的眼，迷茫地看着这个神色复杂的男人。
微张着唇，五十岚泽想反驳，却听到夜萱淡淡地开口，“五十岚泽，三年前，你让我见识到了，一个男人翻脸不认人时的冷酷无情，三年前，你让我知道了，自己付出的爱情，是多么的卑微下贱，三年前……呵呵，不说也罢，但是，三年后，你中了什么邪？竟然转身说爱我？”
迈开步子，她漠然地走向他、越过他……这回留下背影的是她。
“夜萱……夜萱……”她的背影越来越小，她离自己的世界越来越远……
缓缓地蹲下高大的身子，捂住自己的胸口，这种撕裂感，就是她当年看着自己，决然离开时的心痛吧……
爱情这种事，也是一报还一报吗？
真的爱惨了这个女人吧，这种痛，连由衣都不曾给予……
温润的泪滑落，夜萱，你怎么没看到，我为你流的泪就这样离开？
心神恍惚，突然撞进一个的胸怀——
“你不知道，低着头走路很危险吗？”一个低沉的男音出声警告，抬起失焦的眼寻找声源，对上那抹深沉的蓝。
夜萱突然敏感退后一大步，警觉地看着步纪彦，“哟，我说是谁，原来是彦少爷，啧啧啧……对不起，刚才不小心撞到您了喂，夜萱身上杀气重，惹了彦爷一身腥，对不住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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