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终老、死亡，她都要在那座黄墙红瓦的皇宫中，没有退路。

程晚如让程相在雅轩阁大堂稍候，她要换身衣裳，总不能穿着成普通百姓回宫，这样岂不是更让人落了话柄？

换好衣裳，她开门要出去，谁知门外正正站立着一个玄衣男子，程晚如不禁一怔，手搭在门边顿住了，"教主……"

"原来你在这里。"有琴涟定定站着看她，神情依旧毫无波澜，只是眼底浮动着难以言喻的光。

心底涌上来五味杂陈，程晚如唇畔牵出一抹苦涩，又担心让父亲的人看到，便轻声道："教主请进来说话。"

有琴涟"嗯"了一声，似知她的意思，迈脚便进了里面去，程晚如随手关上门，走上前行礼，道："教主有何吩咐？"

有琴涟默默看她，不语，找她并不好找，他亲自跟踪了沈三公子身边的人，几经转折才找来了这里，原本他是想进皇宫去找她，但宫里面守卫比之从前更加森严，好不容易进了宫去了柔婉殿，才发现她已经逃离出宫，那个时候，他心中涌出一种情绪，轻松地情绪，是呵，她鼓起勇气出了宫，那他……是否也该鼓起勇气做一些事情呢？

程晚如直了身子，微微看他，也沉默着，隐隐无形中仿佛有一张密网在朝她覆盖而来，感觉到胸口的紧搐，她低眉。回想那日他一身红衣的耀眼，心隐隐作痛着，镜儿，可好？

只听有琴涟低沉的声音平静问道："为何要出宫？"为何要出宫，这是他见到她的第一个疑问。

"教主认为呢？"程晚如静静开口，目光清如一泓泉水。

有琴涟皱眉，眉宇间隐隐夹带愠怒，"他对你不好？"

程晚如苦笑，摇头，轻声道："很好，只是宫里日子沉闷，便想出来走一走了。"赫连青羽对她很好，她承认。

"真的？"他炯炯盯着她，看不出她的表情变化，心底却有些自嘲。

程晚如点头，问道："教主缘何而来？又如何知道属下在此？"

有琴涟颀长的身子站立不动，看着她的眸子多了些柔光，却平平说道："听说沈三公子曾送了幅画给你？"

程晚如温顺颔首，有些意外，他并不是如此好奇之人，于是道："也是机缘巧合，沈三公子是见属下对那幅画爱不释手这才相赠罢了，莫非这幅画有何不妥？"

有琴涟沉吟了一下，还是对她道："那幅画事关本教机密，若画在你手上，你便将它拿来吧。"

程晚如轻轻蹙起眉，道："沈三公子虽是个商人，但并不像对江湖之事不闻不问的人，若画真的事关我天祁教，沈三公子又缘何故送给了属下？"

有琴涟摇摇头，负手，道："我不知……"回想沈三公子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他犹豫着道："若说给你的那幅画是假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程晚如刚要回答，门外顿时有声音响起，"娘娘，相爷外面催您了。"

有琴涟面无表情，淡淡道："去吧。"

程晚如点点头，轻声回道："属下回宫以后会想办法将画送出来，无论是真是假，教主定夺就是了。"

她转身欲要开门而走，有琴涟突然唤道："晚如……"

程晚如错愕地回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教主还有事情？"

有琴涟欲言又止，在她的眸光注视中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带起一丝笑，淡道："回宫要注意些，宫里的日子虽然沉闷，但若自己有所消遣也不会那么难熬了。"

程晚如扯了扯嘴角，点一点头，转身便走。

她神色平静无澜，稳稳走在长廊上，脚步不紧不慢，跟在她身边的侍卫们都不敢说话，皆是一行护拥着去了大堂。

程相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程晚如来了，便皱眉道："我们要快些回宫去向皇上请罪，免得皇上什么时候怒起牵累了程家。"

程晚如安静应了一声，跟着程相出了客栈，外头连马车都备好了，她站在马车旁，忍不住回身朝客栈里头看去，隐隐地仿佛能看到他一身玄衣冰冷的身影，心里让苦涩填得满满的，不再多想，旋身便上了马车。

这一次回宫，她不知会面对什么，伸手抚摸平坦的腹部，不管如何，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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