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初入贾府
作者:花火清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26

无论心中如何忐忑,蓝冰清(如今应称之为黛玉了)终究离岸登船。望着岸上父亲愈来愈远的瘦削身影,这几日来,黛玉与他日日相处,感动于他的宽怀与善良,敬佩于他的才略与大气。想到这一别后,再见面之时,将是其离世之际,心中酸楚万分。

舟行渐处,杨柳依依。正是烟花三月好时节。黛玉体质太弱,晚间咳嗽甚多,隐隐已有肺结核的前兆。蓝冰清幼时身体也不好,故而她的祖母经常对她进行食补,而她久而久之,对食疗也知之甚多。从而造就了蓝冰清长大后颇为健康的身体。如今到黛玉这个身子,蓝冰清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将身体调理好起来。想到食疗,不禁想到自己的祖母,然而她三年前已过世,如今只剩自己孤独的怀念。

窗外湖面如镜,景色怡人。如今的黛玉不知曾经的黛玉离开扬州是什么心情,想来无助是肯定的,还有寂寞?贾府,那样的深宅大院,究竟这一去,又生出多少故事?

门口的帘子动了动,雪雁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药碗:“姑娘,该吃药了。”

“放茶几上吧。你和王嬷嬷先去用饭,这里不用伺候了。”黛玉柔声说道。

“是。”雪雁柔顺地依言而行。

待门帘再度放下后,黛玉端起药碗,将那黑色药汁倒入湖水中,继而无影。

第二日一早,贾府的婆子来报说是船即将登岸了,于是唤来雪雁伺候。

白玉簪挽起一头青丝,缀几朵玉雕小兰花,淡扫娥眉,轻点樱唇。身穿梅花点点粉红小袄,外罩银白银边蚕丝褂,下着月白梅花边洋绉裙,镜中人如同仙子,亦真亦幻。

弃舟登岸时,便有荣国府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自上了轿,进入城中,黛玉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只见街市繁华,人烟阜盛,和扬州又大不相同。如果说扬州是那“小家碧玉”,温润可人,那这京城便是“大家闺秀”,柔美大气了。黛玉见路边琳琅满目各种小玩意,喜得真想下轿去买,想想忍住了,不然一个大家小姐下轿去路边买东西,不知有多么惊世骇俗。又走了半日,看到三间兽头大门,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子,豪迈至极。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这便是贾赦府上。又往西行一段路,也是三间大门,才是荣国府了。一路上且不多说。到了之后,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黛玉扶着婆子的手,款款而行,路过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她们来了,便忙笑迎上来,叽叽喳喳地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林姑娘到了。”

黛玉刚迈入房间,就见两个丫头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迎上来,黛玉纳罕:怎么和自己已故的祖母如此相像,一时呆了。贾母一见黛玉,一把搂入怀中,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我的心肝。外祖母总算见到你了!”当下旁边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黛玉触景伤情,也抱着外祖母哭个不住。一时众人慢慢解劝住了,黛玉方拜见了外祖母。贾母爱怜地看着黛玉,喜不自禁。黛玉看着贾母,只觉得亲切如祖母,心里十分开心。

当下贾母一一向黛玉介绍众人:“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见过,不动声色地打量。那邢夫人,容长脸面,面貌普通,身量中等,微微发福。其面色平静,看似不苟言笑,颧骨微高,似乎难以接近。王夫人,椭圆脸,丹凤眼,保养得当,面色和蔼。看似温柔可亲,实则心有沟壑。而李纨,二十上下年纪,容貌秀美,性情温和,看来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贾母又说:“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姐妹来了。果然如书中所述,一个个眉目如画,见之忘俗。迎春端庄秀丽,惜春娇小可人,探春最为出众,俊眼修眉,神采奕奕。黛玉对这“三春”姐妹印象极好。互相厮认过后,丫鬟们斟上茶来,便继续聊些琐事。

没过多久,只听后院中传来一阵女子的爽朗笑声:“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心知是王熙凤登场。随即飘来一阵香风,一个红衣女子立在眼前。一打量,果真是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美得果然霸气,黛玉心下暗叹。蓝冰清看红楼梦时,也颇喜欢这果敢干练的王熙凤,因此决定和她处好关系。

贾母朝黛玉笑道:“你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探春机灵,忙告诉她道:“这是琏嫂子”。黛玉弯腰施礼:“见过嫂嫂。”

这王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仍送到贾母身边坐下,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志人物,我今日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像个嫡亲的孙女儿,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刻不忘。”黛玉听得她絮絮叨叨念的和书中一摸一样,不禁想笑,只得忍了。随即听得王熙凤又说道:“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着便用手帕拭泪。那眼泪真是收放自如,说的黛玉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倒是贾母见如此,忙打住了话头。此间种种略过不谈。

言谈间可以看出王熙凤八面玲珑和雷厉风行。黛玉十分欣赏这样的女人,独立,干练,若是到了现代,绝对是独挡一面的女中干将。

趁众人都在,黛玉按照早就想好的套路,从衣袖里拿出一叠银票,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交给贾母,说道:“外祖母,黛玉今次过来,带来父亲交给我的两万两银票,以作黛玉在府上的用度。”

贾母一见,忙止住,说道:“玉儿不可如此。难道我府里还养不起你一个小小女娃儿不成,快收回去吧!”一面环顾众人,众人皆说是。凤姐也忙说道:“林姑爷也太见外了,玉儿过来,不必如此客气的。难道我们贾府还会亏待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不成?不说别人,我可舍不得。”贾母笑着拍她:“就你嘴乖。”

“外祖母。”黛玉依然将银票按在贾母手中,正色道:“玉儿此次并非一个人来,还有雪雁和王嬷嬷,一应用度都是要花银子的,林家这些银子还是出得起的,也不想让人小瞧了去,外祖母不要推辞才好,玉儿也心安了。”说完轻轻按了按贾母的手。

贾母深知其意,只好接过,对众人说道:“如此,我就收下了了。这银票我就替玉儿保管着,今后玉儿一应用度,从这里扣吧。既都知玉儿不是投靠了来,若听到有下人嚼舌根子不尊重,一应打出去。”又对凤姐说道:“以后玉儿需用的银钱,来我这里拿吧。”凤姐忙应了。黛玉见众人神色各异,心知这深宅大院人心叵测之理。表面平静如水,实则暗涛翻涌。

依贾母之意,随邢夫人去过宁府后,如心中所料并未见到大舅舅贾赦。坐谈一会子过后又随着众嬷嬷到了荣府,那王夫人拉黛玉坐在身边,婉转说道:“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再见罢。只是有一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偶一顽笑,都有尽让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了。你只以后不要睬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黛玉心知肚明,微笑答道:“舅母说的,可是衔玉所生的这位哥哥?在家时亦曾听见母亲常说,这位哥哥在姊妹情中极好的。不过舅母嘱咐了,黛玉定当听从舅母便是。”王夫人见黛玉如此说,便罢了。

只见一个丫鬟来回:“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王夫人忙携黛玉而去。

一时饭毕。若没有熟读红楼,那繁琐的用茶程序真可能出错。黛玉不禁庆幸自己,虽为现代人,却有古典魂。贾母问黛玉念何书,黛玉道:“没读什么书,些许认得几个字。父亲常说,女子女工品性最为要紧。”贾母听罢,面露赞许神色。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笑道:“宝玉来了!”黛玉心中也十分好奇:“这个宝玉,不知是怎样一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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