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回
作者:小忆如斯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75

鄙人宏拓,哲昀大王近身。”哲昀起身,答得客气。点头抱拳,尺素拉他坐下:“凌渡不必客气,都不是外人。许久未见,倒是怪挂念的,听宫里人夸赞初楼的生意做得如何了不得,尺素不知多高兴。”伸手拈了块儿糕点放进嘴里,尺素吮了吮手指:“你家的点心还是这么好吃,今日倒是要搬一些回去,让霁湘解解馋!”张凌渡看着尺素,兄长般的宠溺让人看着舒心。

“凌渡,都是自己,我便开门见山说话了。平日里锁在深宫,自是不比往日的逍遥自在,今日还是宏拓进宫央求,皇上才允我出宫!你也晓得,没事儿求你,我不会拿出哥哥的腰牌…”尺素放下手中的糕点,有些怅然:“不说这些了。宏拓是来带信弦公主归夷的!所以,要从你这儿把人领出去。”

张陵渡闻言,敛了敛眉眼:“尺素,按说我也觉着她该是信弦公主才对!当日北夷救起她,便觉着像,幼时跟着侯爷学本事,也没少见公主,虽说女大十八变,还是可以认出来的!她起先是不愿开口,后来渐渐有了话语,却闭口不提自己的身世来历。我一路南下,她便央着要跟来,我逼着问她是不是公主,她也是摇头说不是!江家有恩于我,既然她不想说,我也不能再刁难她,何况她有身孕…虽说知晓她已是北夷的王妃,看她伤得那么重,也只好带她入京了。进了初楼,话就更少了,日日对着烛台出神,间或我去看她只是笑笑,刀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神却总是没起色。”张陵渡说着摇头叹息。

“她…王妃现在何处?”哲起身,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宏拓!切莫着急!”尺素示意哲昀坐下,对张陵渡笑道:“凌渡带我前去,我想会会她!”凌渡点头,尺素对哲昀发话:“在这里等我!”说着便随张陵渡出去了。哲想跟出去想起尺素在初楼外吩咐过听她安排,只得耐着性子坐好。

张陵渡带着尺素去了后堂,在一处厢房外停下着里面唤了声“姑娘”,门被丫鬟打开,见是张凌渡,行礼道:“姑娘请楼主进去!”张陵渡看向尺素素示意张陵渡在外面候着便进了房。

窗帏珠帘是放来的,外面的光亮透进来的不多,才进屋的尺素有些许的不适应,一时看不清眼前的陈设。张陵渡倒是用了心,房里一应都是上好的布置,床褥和香薰更显得雅致。尺素立在门口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她看着立在书案前的女子时不能相信她便是那个指着自己鼻子大骂的信弦公主!鹅黄的绸褂、浅粉的裙衫,脂粉不施的面颊比先前更白皙致的五官早已没了桀骜,说不出的温婉。老实说样的韵味才配得上她墨莲般的面容,只是将她唤作“信弦公主”,怎么都叫不出口。不是不像,而是判若两人。

水凝视了尺素一会儿,过脸望着案边的盆竹,尺素看着她的侧脸,见她垂睫不语,更是不能相信眼前人是信弦。若真是信弦,她该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扯着嗓子啐她不知廉耻,或者用比这更恶毒的话击她才是…

“水!”定了定息,尺素唤了声。水没有动弹,停顿了一番才转头:“你是在叫我么?定然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水。”“无事我也不会亲自前来,原是皇上要自己来,我便抢着来了。

”尺素一直在观察着水的神色,而她丝毫未动。

“北夷来了消息,哲昀前日子负了伤,伤得太重,一直不见好,前夜西去了。”尺素说得凝重,“西去”二字一出,泪意喷薄,继而泪眼涟涟。

“哲昀他…他…”水挺肚子。艰难地挪着步子。在尺素面前站定。像是要从尺素口中确实方才尺素说得均是谎话。然看着尺素哀伤地神情。她不得不信了。

“哲留了话。定要我和皇上帮着找你。他说这一生欠你地…”尺素看着再也无法镇定自若地水。丝毫不乱阵脚。“怎么会…怎么会…哲昀…”水扶着腰。三步并作两步艰难地迈出屋子。看见张陵渡她带着哭腔:“张陵渡。我要回去。我要见哲昀…我要见哲…”说着便自顾自朝外面去了。张陵渡看了看尺素。尺素点头。他慌忙跟了上去。尺素也出了屋子朝水前去地方向走去。不远处地水像是中

一般。碎碎念地扶着廊柱向前挪移。死活不要旁人

张陵渡跟在不远处却不敢上前。这些天他还是多少摸透了一些这个公主地脾性。虽然比先前好了很多。那种孤傲却随时透散出来。不是随着时间可以改变地。水脑中一下子空了起来。她只是想到哲那略显苍白地神色和他微皱地眉头。死了。他死了…他再也无法出现在她地等待里…

因为走得太急。腹中一阵疼痛。水得不倚着廊柱喘气。汗滴濡湿了衣衫。也濡湿了她地心。缓了一缓复又向前走。张陵渡和尺素在身后她也浑然不觉。步子越来越急。她第一次觉着肚子里地孩儿是如此累赘。一心朝着外面走。路过议事厅。她自然没朝着里面看一眼。

哲昀本是不解。尺素让自己坐在这里。是何用意。过了这么一会儿了。还不见人影。他朝着厅口看。等待着尺素进来告诉他水愿意跟着他回去了。然而。等来地却不是尺素。而是他那焦急前行地王妃。她看上去那么焦急。却走得那么辛劳。

“水…”身后的低呼让水顿了脚步。是错觉么?一定是自己太心急,才会有这样的错误。他死了,如何还能再这样唤她…再次抬步,她不敢回头。

“水…”声音近了些,她这才回头。她看见了,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男子就站在自己不远处,好似南苑大婚那日,他立在大蓝帐子前,看着一脸不置信的自己。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她揉了揉朦胧的泪眼,他却依然立在那里。水笑着,却比哭好看不到哪儿去。

她朝哲昀走去,短短十几路好似落了雪的断桥,怎么走都走不到相遇的尽头。

“哲昀…”她哑着,伸手摸着他消瘦的面颊。设想过千万种的重逢,单单漏了这一场。他的面颊比她的手还是热一些的,这让她安心。哲住了她放在自己面颊上的手,抹着她的泪。

“水,不管你我以怎样的方式相,你都是我哲昀的女人!”哲红了眼眶,心里想了千万句的话语出了口单单剩了这一句。水抱着他,没有回应。怨过,恨过,却被和他关联的消息一句就打散。能看见他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尺素和张陵渡立在厅的拐角处,看着久别重逢的人儿,不忍上前。这样的哲令人心安,正如他此时背负着的爱,不似过往的空泛。这一次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她送了他一世姻缘,偏生有些弄巧成拙。

水终于不再执,任由哲昀牵着,脸上挂着久违的笑意。张凌渡上前对发愣的尺素说话,尺素这才回了神,同张凌渡向哲昀他们走去。即便心下思绪纷乱,尺素面颊上还是带着笑意。这些年的宫+>生活,她学得最恰当的,便是隐匿自己的喜怒。

“水…”哲昀唤了声倚着自己的水,手握着她略凉的手。“恩?”水答得有些慵懒,往他怀里缩了缩。“你的皇帝哥哥留你,为何不多留几日?”哲昀有些惑。“我回京时,母亲刚好殡天,那一日,我听着初楼里的丫鬟们议论,恨不得立即回朝凤殿,即便母亲的手已经不再温热。一直怨她,怨她竟然为了皇家的面子将我推到北夷去了,肚子里有了骨肉,才有些懂了。看着自己的孩儿远走,甚至一生都无法再看见,那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出宫的那一夜,我毫无睡意,听到她的脚步声装着已睡熟,她就摸着我的头,像儿时一般。看着国丧的皓白铺满天地,才回过了神儿,一切都晚了,阖眼时,她定然还是会念着水吧。虽说对炽哥哥极其不舍,却不想徒增伤悲。咱们的孩儿就要出世了,我要他来到这尘世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辽阔的草原和锐利的雄鹰。这样,他才配是你哲的子嗣!”笑得释怀,眼里的光晕恬淡清浅。

哲昀望着水,无法接话。“方才在皇陵,谢谢你。”水抹掉了颊上的泪珠,哲有些不好意思:“你对阿伽雅说的,我只是照着重复罢了。你是我哲的女人,自然要对着你母亲许诺,此生,独爱水。”

“那…”水咬了咬唇,没再说话。她怕自己说出来,倒是显得不合时宜,让自己也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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