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王小妹就顾着分发资料，打印校正文件，还时不时得被指使去干别的活儿。行政工作就是这样，忙起来团团转，不忙的时候闲的都能长毛。
王小妹站在复印机前呆呆的看着一张张白纸被机器吸进去，经过墨盒的轴轮碾压，再吐出来印满黑色字体的纸张，如此循环，周而复始。
“嘿，想什么呢，第一天上班就走神了啊”。
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下，王小妹吓了一跳，侧过身看见是陈晨。
“吓着你了啊”，陈晨笑着说，捧着一摞文件，“这些也要复印哦，何姐等着要的，麻烦你了”。
王小妹接过文件，“嗯，好的，我来吧，一会儿拿过去”。
“好好干”，陈晨冲她眨眨眼，“加油”。
……
“何姐，都复印好了”。
“谢了，你把这些资料直接给刘总送去吧，我得出去一趟，客户那边催的紧”，何露露拿起大衣和包包就要走，抬头瞧见杵在原地的王小妹，安抚道，“没事的，你交给他就行，刘总挺好说话的，我走了啊，辛苦你了”。
王小妹赶忙道，“不不不，不辛苦，您有事就先忙”。
何露露满意的点点头，踩着高跟鞋走了。
王小妹在办公室门外深呼了口气，听见里面穿出一个低沉的男声“进来”。
“刘……刘总，这是你要的资料，”王小妹环顾四周，顿时松了口气的，又难掩稍许失落。
刘志燮看着她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珠，“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出去谈合作了，这么迫不及待争分夺秒的想见他？”
王小妹被人戳中了心思，还这么赤裸裸的剖析了出来，面上有点儿挂不住，恼羞成怒道，“没有，你别瞎说”。
“哎，有你这么和老板说话的么，啊”，刘志燮屈起食中二指敲了敲桌面，转而问道，“最近，她怎么样？”
这个“她”指谁，王小妹心里自然清楚，但介于刘志燮之前的种种不良记录，王小妹打算装傻充愣，一脸茫然的说，“她？刘总指的是哪个她？”
“嗨，你装傻是不是？”刘志燮啧了声，半晌好似不情愿道，“就李乐乐，她最近怎么样？”
王小妹拉长调子“哦”了声，在刘志燮满怀期待的眼神中，丢下铿锵有力仨字，“不知道”。
刘志燮抓狂了，磨牙道，“王小妹，你变坏了啊，从前那个很傻很天真的小姑娘去哪了，我要掘地三尺把她找出来”。
王小妹眨巴着眼无辜道，“刘总，现在是上班时间，要是没有其他事情交代我就先出去了”。
话毕装作看不见七窍生烟的刘志燮，内心唱着胜利的高歌，昂着脖子转身，手刚握住门把，背后的人叹了口气，“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王小妹一愣，这话里有不甘，懊悔，无奈，甚至饱含许多相思之意，她想不到那个平时吊儿郎当颐指气使的刘志燮会用这般的语气。
“我只想知道，她……还好么？”
王小妹听见打火机“啪”的一声，转过身来像看个外星人一样盯着刘志燮看。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咎由自取？”刘志燮自嘲的笑了笑。
王小妹木木的摇了摇头。
刘志燮吐了个烟圈，躺在老板椅里，挥手赶人，“行了行了，跟你这种小屁孩讨论什么，去去去，上班去，别想偷奸耍滑”。
王小妹气呼呼道，“嘿，你这人……”，为方才动了那点恻隐之心懊悔无比，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孤独终老，呃……好像有点恶毒。
“她放假回家了，一个人回去的”，王小妹白了他一眼，看见对方的表情上一秒还要死要活的一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眼眸闪烁的那叫一个光芒万丈，用生龙活虎来形容都不过分，心中不断感叹，这人学的是川普变脸吧。
王小妹叹了口气，当真正遇见了那个他或她，谁又能拒绝得了呢？
下班的时候，王小妹接到了陆亦阳的电话，说在公司楼下。
王小妹虚捂住听筒，小声叮嘱，“那你开远点儿，别让人认出来了”。
“……我见不得人？拿不出手？”陆亦阳咬牙。
哪能啊，你就是太拿得出手，太对的起广大群众。
王小妹忙解释，“不是，好多同事呢，不说了啊，我进电梯了，没信号”。
陆亦阳看着挂断的电话，片刻失笑，这丫头片子最近胆子渐肥啊……
王小妹左看看右瞄瞄，确定周围没有熟人，裹着寒气一溜烟蹿上了车。
陆亦阳在车里打老远就瞧见她鬼鬼祟祟，又是好笑又是生气，给王小妹肉嘟嘟的脸上掐出红印才解了口恶气。
“别，别掐……疼”，王小妹嘶了下，拍开做坏的手，委屈道，“我不是怕给你添麻烦么，弄的影响多不好，你还掐我……”
“哟，我还错怪你了哈”，陆亦阳作势又要上手，王小妹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吓的赶紧往后躲。
陆亦阳失笑，“给你揉揉，不准瞎躲”。
“那你保证别掐，可疼了，都给你掐红了”，王小妹心有余悸道。
“嘿，还学会讨价还价了不是，最近你脾气渐长啊，电话都敢撂”，陆亦阳恶狠狠来回蹂躏王小妹的脸蛋，挤的五官都走了样，红嘟嘟的小嘴成了鸭子嘴。
王小妹口齿不清的求饶，“唔……没……没有……唔……我……不敢了……唔……”，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陆亦阳心里稀罕的不行，凑上去就啃了一口，还不忘夸了句，“宝贝儿，真软乎”，烫的王小妹头顶直冒烟。
俩人上外头吃了一顿饭，陆亦阳定的地儿，不整那些西不西，洋不洋的，就中国菜。
王小妹抬头看牌匾“西江月”，进门由穿着唐装的服务员领着上楼，通往楼梯口的一条小径由鹅软石子铺路，人造的高山流水，异常逼真，一汪泉池里游荡着五彩缤纷的观赏鱼，什么种类的王小妹认不全乎，只觉着漂亮……
大厅里有人拨弦抚音，低吟婉转的筝琴伴着清亮悠远的笛声，倒是相辅相成，不由让忙碌浮躁的身心松懈下来，静享这一刻的安逸舒缓。
之前就打过电话预定了包厢，屏风一挡，隔开外围的视线。
“怎么样？喜欢这儿么？”陆亦阳问。
王小妹点头说，“嗯，喜欢……吧”
陆亦阳乐了，“啥叫喜欢吧，没说实话，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王小妹想了会，“挺喜欢的，就是吧……”
“特不适应是吧”，陆亦阳随意说，翻开菜单递给她，“看看喜欢吃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一桌下来怎么着也得四位数。
王小妹眉心一跳，心里直犯嘀咕，不带这么糟蹋钱的，压着声问，“咱真要在这吃啊？”说完又瞅了眼服务员，人还是笑容可掬的在旁侯着，挑不出一点儿错。
陆亦阳也学她，小声回着，“没事儿，你可劲儿点，咱不差钱”，末了还不忘拍拍裤兜。
王小妹被逗乐了，也不作过多推辞，点了自己喜欢的，完后把菜单推给陆亦阳，他没看，随口报了几个菜系，服务员笑着说“好的，请两位稍等”退了出去。
“怎么来这吃饭啊？”王小妹问。
“之前一直太忙，也没和你好好吃顿饭”，陆亦阳抿了口茶，“这地儿不错，味道还行，待会儿你尝尝。”
“嗯”，王小妹点点头。
“是不是不习惯，要是不习惯咱以后就不来了”，陆亦阳握住她放在桌面的手，皱着眉问，“怎么这么凉？”
王小妹摇摇头，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这是？”
“不冷，你握着就不冷”，王小妹顿了顿，特认真的说，“偶尔来次也成，得习惯，就是忒贵了”。
陆亦阳先是一愣，而后乐的眼睛都没了缝。
“好吃么？”陆亦阳看着对面吃的抬不起头的那位，明知故问道，“还心疼不？”
王小妹啃完一根排骨，咂咂嘴，“心疼，心疼死了”。
“那你多吃点，吃进肚里长成咱自己的肉，就不心疼了”，陆亦阳乐了，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手，养闺女儿似的，又往她碗里夹了块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