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势不两立
作者:月下冬眠      更新:2020-01-11 09:32      字数:3647

苏瑾瑶推开冷宫的门,房间里冰冷无光,激的她汗毛都竖了起来,若瑾蜷缩着坐在一把旧椅子上,听到开门声,缓缓的抬起了头。

苏瑾瑶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缓缓说道:“皇上好容易才允许我自由行动,听说你想见我,如今我来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若瑾从椅子上下来,木然的跪倒在苏瑾瑶的跟前,“姐姐,我错了,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我从此不再兴风作浪。”

苏瑾瑶低头看向她,昔日娇艳的脸庞带了一丝憔悴,眼底的乌青显示她这几天没有安眠,提醒吊胆的日子并不好过。

苏瑾瑶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淡淡说道:“我一早就没想把你的家人怎么样,只因为我一直对你心存希望,觉得你总不至于泯灭了良心,可谁知,我早已是引狼入室。当初找到你的家人,不过想多一重保障,若你日后行差踏错,不至于牵连到王府,谁知道,你没有牵连,而是直接下手了。”

若瑾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会有这一天,却一直作壁上观,枉我还将你当成姐姐。”

苏瑾瑶睃了她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将我当成姐姐?亏你还说的出口,昔日你勾引慕容冲,后又勾引我的夫君,我都没有揭穿你,就是希望你能自重自爱,可你呢?不但不知悔改,还借机勾引皇上,这也是我能左右的了得么?”

若瑾身子瘫坐在地上,自嘲的道:“我还以为我真的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原来,不过是一场笑话。我不比你,我出身贫苦人家,还有一个不争气的哥哥,为了自己的富贵荣华,能将自己的亲妹妹卖到青楼。自从遇到你,我就想着能借你攀上高枝,改善我家中的境况,却没想到,最终还是空欢喜一场。”

苏瑾瑶叹息一声,“你若真的只是想过好日子,想要寻一个两心相悦的良人,我又怎会不成全你?这也是我当初救你的初衷,可是你呢?你总是不肯安分,一心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为此残害无辜。”

若瑾讶然,“你都知道了?”

苏瑾瑶冷哼,“我当然知道,在宫里这些天,你的所作所为,我早已耳闻。你以为皇上表面温和,对你无尽宠爱,其实他早有自己的私心,你的私心与他不谋而合,又能讨的他的欢心,他自然会宠你,可是一旦你的私心冲撞到他,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撇开,就像现在,你身处冷宫,他可有一丝怜惜?”

若瑾的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来,枉她自作聪明,还以为能左右宇文瑄,却没想到,从头到尾被利用的只有她,她得到的,不过是他的施舍,他从来都是一个薄情的人,表面温和,骨子里却冷酷至极。

苏瑾瑶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阵感慨,帝王的情爱,哪里就能长久了,不过是得不到的才日夜想念,一旦得手,又能花红几日?

“你放心,他虽然将你打入冷宫,到底还留了你的性命,若他日我能脱身,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让你和家人团聚。”

苏瑾瑶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冷宫,她如今自身难保,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若上天眷顾,就是若瑾的幸运,否则,也只能是她的命。

崇明殿,宇文瑄正在榻上假寐,张德海走了进来,一脸的焦急之色,“皇上,事情不好了,宁王带着项世安强闯宫门,说是来接王妃,可是却带着大批人马,看起来不妙啊!”

宇文瑄懒懒的坐起了身子,“怎么?他是要造反么?”

张德海噎住,这样的话他一个奴才可是万万不敢说的,可是看架势,的确有这个嫌疑。

“行了,你去请宁王进来,就说朕有事要与他相商,让他先把人马给朕撤回去,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见他的王妃。”

张德海应声,“是。”

宇文灏来到崇明殿的时候,宇文瑄正坐在棋盘前等着他,看到他进来,宇文瑄招了招手,“七弟,朕有一棋局不解,七弟可能解惑?”

宇文灏狐疑的走过去,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下棋?

棋盘上黑白子连起来的,赫然是一个“反”字,宇文灏皱了皱眉,“皇兄,臣弟不解,还请皇兄赐教。”

宇文瑄笑笑,一手敲在棋盘上,“这样的棋局,朕见到多次了,七弟是否也想摆上一局,让朕来破解呢?”

宇文灏咬了咬牙,忍着怒意道:“臣弟不才,自问没有这样的才能,臣弟会做的,不过是照着规矩,各归原位罢了。”

宇文瑄拈起一枚棋子在指尖把玩,口中说道:“七弟,你可知你的王妃是东海国的公主么?”

“公主?”宇文灏诧异,“怎么会?不知是哪里的空穴来风,竟也值得皇上上心,皇上可以明察,瑾瑶和东海国素无瓜葛。”

“哦?”宇文瑄轻笑,眸中的厉色一闪而过,“朕已经派探子去东海打探过了,东海国的确新封了一位柔仪公主,皇族赐名花瑾,是昔日花氏王朝的后人,而这个人,恰好就是你的宁王妃,你要如何解释?”

宇文灏一时震惊,他从未听苏瑾瑶提起过,可是听宇文瑄的语气,这件事已经证实了,他是帝王,自然不会信口开河。

一时语塞,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臣弟不知此事,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王妃断然不会隐瞒如此重要的事情,更何况,那位柔仪公主是花氏的后人,王妃是富商苏沐之女,人尽皆知,怎么可能与花氏扯上关系呢?”

宇文瑄将手中的棋子扔在棋盘上,发出一连串的响动,他弹了弹手指,言语别有深意,“你知道花氏后人意味着什么,你的妻子是花氏的后人,还隐瞒实情不报,七弟,你想造反么?”

“臣弟不敢!”宇文灏重重的跪在地上,辩解道:“臣弟虽然莽撞,但也只是顾念王妃和她腹中的孩子,皇兄若真要将这样的帽子扣在臣弟头上,臣弟实不敢受。”

“大胆!”宇文瑄愠怒,一手指向门外,“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你别告诉朕,你是只身前来的。宫外的兵马算什么?还有项世安,朕封了他定远将军,不是让他带兵围攻城门的,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顿了顿,宇文瑄疲累的用手支住了额头,沉声道:“朕不想跟你计较这么多,今日的事,朕不会记在心里,但是你的王妃,朕不会放她走,朕不会让她威胁朕的江山。”

宇文灏闻声抬起了头,“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即便她真的是花氏后人,她身为臣弟的妻子,也断然不会不顾臣弟而威胁到你,你……”

宇文瑄冷声打断了他,“你拿什么保证?就凭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朕又如何信你?她是花氏后人,迟早会夺回东海国,朕不会让那一天到来,所以,朕要送走她,将她送出大昭,和亲到匈奴,让她永远没有威胁大昭的机会。”

宇文灏站起了身子,一双眸子瞬间结冰,“皇兄,你敢!”

“宇文灏,你放肆!”宇文瑄冷眼对上他,“你敢跟朕这样说话?”

“敢又如何?”

宇文灏丝毫没有惧意,径自走上前,两双冰冷的眸子对视在一起,空气都凝结住,温度降到了冰点,周围的宫人闭紧了嘴巴,关上了耳朵,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都给朕滚出去!”宇文瑄怒吼一声。

宫人如临大赦,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将屋门紧紧的关上,生怕一个冰刀穿过来,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宇文灏,你疯了么?为了一个女人,要动摇朕的江山,你可对得起列祖列宗?你可对得起父皇?”

“父皇?列祖列宗?宇文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江山社稷,你不过是打着江山社稷的幌子,成全自己的私心,你想要的江山我已经完完全全的替你守住,你却欲壑难填,因为你内心的空虚,你就想得到这世间的一切,可是这一切,原本就不属于你。”

“你胡说!朕是天子,这世间的一切,只有朕不想要的,没有朕得不到的。”

宇文灏冷笑,“天子?若没有太后当年的手段,你会成为天子?你对你的出身耿耿于怀,所以才想将太后和宇文泓除之而后快,而现在,你终于忍不住,要对我下手了,我不是宇文泓,不会任你宰割。”

宇文瑄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宇文灏的话句句戳中了他的心窝,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隐而不发,宇文灏,断不能留了。

宇文瑄忍下心里的怒意,恢复了以往和煦的笑容,语气也软了下来,“七弟,朕知道这么多年你都在守护朕的江山,你也该知道,朕不是个昏君,也不会任意妄为,朕苦心造诣,也是为了守护父皇留下的基业,难道你要将它毁于一旦么?”

宇文灏目光有些动摇,眼下的局面他心知肚明,如果大昭再起内乱,其他几国定然会迎势而起,毫不犹豫的将大昭撕扯瓜分,他不是没有过野心,可是,他也不想大昭的基业毁在他和宇文瑄的手里。

最重要的是,苏瑾瑶还在宇文瑄的手里,即便要兵戎相见,也要保她万全,想到此,他语气也不再强硬,“皇兄,臣弟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还望皇兄恕罪,只是,臣弟的妻子不能有任何闪失,她是臣弟的命,若她有任何闪失,臣弟都不会苟活在这世上。”

这话说的委婉,却是*裸的威胁,宇文瑄不想在此时翻脸,宇文灏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如果他反戈,宇文瑄没有必胜的把握,若想万无一失,他还需从长计议,眼下,先把他劝回去再说。

“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再此之前,朕不会动你的王妃一根汗毛,你大可放心。”

宇文灏终于松口,“有皇兄这句话,臣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臣弟今日告退,明日一早,臣弟会亲自来迎接王妃,还请皇上允准。”

宇文瑄颔首,“好啊!朕明日给你答复。”

宇文灏才出了崇明殿,宇文瑄就将张德海召了进来。

“宣戴宁即刻进宫,朕有要事吩咐他去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