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44 章
作者:溯辞      更新:2019-12-30 18:39      字数:2261

南望和北顾在除夕之前赶回了凌苍城。远远望见高耸的城墙,南望便叹了口气。

身旁的北顾笑道:“怎么,在外边野惯了,不想回来?”

“若不是接到了我哥哥的信,催着我们回来过年,我才不跑这趟。”南望懒懒道。

“我们在外面这么长时间,这边堆着的麻烦事应该也不少了,不回来也不是个办法。”北顾安慰她,“待这些事情都了了,大可再寻些借口出去。”

两匹马行到城门边上,就见攸宁在白玉桥前候着。或许因为攸宁是叶萧懿的人,又曾传话拆散过他们两个,如今北顾一见到攸宁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南望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在攸宁面前勒马,奇道:“怎么是你?我哥哥呢?又和焰离到处去玩了?”

攸宁一下被南望问住了,迟疑片刻,只说:“陛下吩咐属下在此恭候大将军,还请大将军即刻随属下前往宫里觐见。”

不等南望说话,北顾就问:“只要大将军去?”

“国君只传了大将军一人,大国师您可以回府了。”攸宁恭恭敬敬地答。

“恐怕是要我去认罚。”南望这语气听起来很是轻松,说罢又转头对北顾笑道:“你先回去也无妨,正好问问府里的人,焰离和我哥哥又跑哪儿去了。”

北顾皱眉,“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大国师这话说的,好像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攸宁道。

北顾冷冷地瞥他一眼,“是不是个吃人的地方,你自己心里没数?”这眼神又吓得攸宁噤了声。

“好了,”南望赶紧打圆场,“你回去罢,我晚些再去寻你。”

“那大将军快请,陛下早就命人备下了茶点等着您呢。”攸宁迫不及待想离开北顾的视线。

叶萧懿等南望的地方还是在未央宫。现下是冬日,院中的花枝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几棵松树还在寒风中挺立。

南望踩着落雪来到后院,叶萧懿正坐在凉亭中泡茶。原先从凉亭四周垂下的花藤早已枯败,防风保暖的貂皮被挂了上去。亭子角落里搁了一个火盆,盆中的炭火烧得正旺。叶萧懿用烧开的水仔细清洗着茶具,眼中满是温柔。

南望的脚步在亭子边顿住,“陛下。”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叶萧懿抬头看向她,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可算是回来了。天气冷,别在外边站着,快进来。”

南望走进去坐下,接过叶萧懿给她递的茶,捧在手里暖着,问:“陛下急着召臣入宫,可是有何要事?”

“南望,”叶萧懿放下茶勺,“为何你非要与我这样生疏?”

“为何,”南望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汤,轻啜一口,“难道陛下心里没数?”

叶萧懿也不恼,耐心道:“其实这次找你来,我还是想问你可愿回宫。无论是当公主,还是……都无妨。”

“还是什么?”南望提了这一句。

叶萧懿不语,但她也能猜出个七八分,硬是忍着没将茶泼到叶萧懿脸上。

她把杯子放下,道:“年初陛下也是在这里问了臣类似的问题,即便时隔大半年,臣的想法依然与当初无二。”

叶萧懿闻言笑了,“你当初说,保家卫国是你的职责。既然你坚持如此,我便成全你。”

“臣自十五岁就上了战场,何须陛下成全?”南望听得有些懵。

见她一头雾水,叶萧懿便拿出那封密函,让南望展开看了。在她看信之余,叶萧懿还将他自己在云华台上的那番见解同她再说了一遍。

南望气得将那封信撕了,一把扔进火盆烧成了青烟,她自己却说不出话。

“若你留在宫里,我便应战,大不了与他们同归于尽。”叶萧懿轻描淡写。

“同归于尽?”南望怒视着叶萧懿,“是你与他们同归于尽,还是整个东源?”

“那只好将你嫁去北溟,照我说的那样做。”叶萧懿道。

南望沉默不语。

“你一直心系天下万民,可若你接受了我,整个东源便都是你的,还须费什么劲谈这保家卫国?”叶萧懿又开口劝她。

南望气笑了,“你还真是糊涂过头了。”

叶萧懿只得叹口气,“你今日想必有些奇怪,为何你哥哥和焰离早让你们回来,却没到城外接你们。”

南望抬眼看向叶萧懿,又听他道:“攸宁擅长仿人笔迹,叶舟写过许多奏书,要仿他一封信并不难。是我让你们回来的,不是他。”

南望皱眉,“那他现在在哪?”

“他和焰离不同意将你许给朔光王,这也就罢了,还以下犯上,可我的脾气却没从前那么好了,便让他们先去思过园住着。”叶萧懿气定神闲。

南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萧懿,“你竟会把他们关进思过园?”

“他们自己挺乐意进去的,你这样说可就有些冤枉我了。”

南望气得想拔剑把他给捅了,“那可是历代关押罪臣的地方,你怎能把他们送进去?”

“二选一。”叶萧懿不想再多说,“若是不选,他们只能继续在里边住着。那里倒是有不少他们从前的对头,时间长了,我也想不到会出什么事。”

南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睫毛却直颤。她用力捏了捏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静,“北溟。”

“什么?”叶萧懿似乎不敢相信。

“北溟。”南望又重复了一遍,“我嫁就是了。你把我哥哥和焰离放了。”

叶萧懿的眼眶蓦地一片温热,却强撑着道:“好,好……”

好着好着,他突然笑了,“倒真是意外。我得不到的,没想到叶北顾也没有得到。我们二人在你心中,是不是都比不过这个东源?”

一提到叶北顾,南望的心就像被巨石狠砸了一下,疼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豆大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又缓了缓,才站起身,道:“方才你问我,为何非要与你这样生疏。我想来确实如此,除了一声陛下,我对你再无别的称呼。”

“是。”这是叶萧懿郁闷了多年的问题,“这个我心里的确没数。”

“因为,论当兄长,你不及叶舟。”南望的声音像这大雪天一般冷,“论国君,你也始终当不上这‘一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