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one从日本娃娃到机器猫

初见你时，我还留着童花头。没有广告的

我不知道19岁还留着童花头是否真的如此可笑。我是彻头彻尾的乖小孩，妈妈说学生应该穿校服，那好，我十年如一日规规矩矩穿着那些深蓝浅蓝，带领结，格子裙的套装校服；学生怎么有时间打理长头发？我乖乖地坐上理发店的椅子，任凭理发师的在我头上的剪刀飞舞。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发型叫做童花头。西瓜皮，包菜头，这些名字又有什么所谓，一个发型而已，我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直至遇到了你。

拿到英语的4级证书后，妈妈就开始筹备我出国的事，她帮我报了麓山国际学院，“在国内再学两年英语翻译和口语，咱们就去英国。”她总是把一切都安排得合情合理，我没有辩词，或者，我早就失去了争辩的能力。出国，那就出吧，哪个国家又有什么所谓呢。

04年的夏天热得足以把整个森林的老虎溶化成黄油，我踩着小白皮鞋来到麓山国际——很出名的国际中介，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你可以在这选择一切你想要去的地方。

英语班的人不是很多，我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男生女生在底下窃窃私语，“唷，来了个日本娃娃。”有人阴阳怪气。

有些人就是喜欢这么自以为是，只要看到齐耳的短发就想起了日本卡通片里女孩。现实生活中的日本女孩比想象中要时髦一百倍，她们烫各式各样的卷发，带各种各样夸张的项链和闪亮的耳环。我在外国语学院学了6年的日语，每天碰面的外教让我更清楚地了解怎么样才算是真正的日本女孩。

我没有告诉妈妈，我最想去的国家是日本。学语言的最高境界就是热爱说那个语言的国家，学了6年日语让我更加憧憬向往那个盛开樱花树的国家，优雅的和服，美味的鱼生，那才是我要的生活，我没有说出口，没有胆量打破她心里高贵的英国梦。

上课的时候我开起了小差，一只两只三只……窗外有蝴蝶翩翩飞过，麓山是有钱的学府，连学校都建在湖边，葱葱的绿树和微醉的花香比枯燥的课堂更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那个，机器猫，老师盯着你呢。”

你突然回头，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弧线优美的尖下巴，薄薄的嘴唇，你好看的脸和窗外的风景一起，让我的心意乱情迷。

“什么？”我努力把每个字咬清楚。

“你不觉得你的发型很像机器猫吗？”你的薄嘴唇弯成一个很漂亮的弧度，然后侧过身去，留给我一个很写意的背影。

Parttwo你说你最想去的国家是印度

在麓山想要不知道你，很难。

每个班都有女生拿你当话题，帅气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当然，还有殷实的家底，都是你可以拿出来显摆的优势。麓山的学生都是有钱人不错，但是外交官的儿子又另作别论，我们是来这考出国，你是来选国家的，就像在商场挑件衣服那么随便洒脱。vision，女生们暧昧地叫着你的英文名，上课帮你占座，下课一群人邀你一起去吃饭，连逛街都叫上你一起。你像只忙碌的花蝴蝶流连在众多女生之中，谈笑风生。也许是天生的浪子，我心里叹口气，努力收起刚刚萌芽的爱恋，告诉自己这个大众男朋友一样的男子必定和我不是一国的。

可是我存心想要避开你，你却处处刁难。

——机器猫，你难道没想过准备换个发型吗？

——机器猫，对了，以前有人说过你像机器猫吗？

——你知道哪种动物最有爱心吗？不知道吧，就是你啊，机器猫最喜欢伸出圆（援）手啦……

我本不是能言善辩的女孩，每次被你捉弄必然哑口无言。本以为这样会让你收敛你的恶行，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开始以捉弄我为乐。我的发型便成了罪魁祸首，你每次必定拿我的发型取笑，仿佛一个19岁的女孩子留着童花头是个天大的笑话，而你只是顺便在这个笑话中找到了乐趣，然后很自然地笑笑。

你总是很轻松地可以帮自己找到合适的借口，我没有你会说，也说不过你，所以除了沉默我能怎么样呢？

上语法课的时候，你又不自觉地转过身来骚扰身后的我。

——喂，你最想去哪个国家，机器猫？

还没等我回答，你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最想去的国家是印度呢，知不知道为什么？

你突然把嘴巴凑到我耳朵边上，你嘴里呼出的热气让我的两颊发烫。没有广告的可是你还来不及开口，眼尖的语法老师就看到了我们的动作。

“whatareyoudoing，MonicaandVision？”

当众被点名，你毫不在意地转过身去，我却烧红了耳朵。

Partthree请允许我自以为是地认为我们很合拍

下午的课本来就容易让人昏昏欲睡，教口语的美国小老头Keith提议去体育场打场篮球，让所有人兴奋万分。

分组的时候我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单薄瘦弱是你们对我的全部评价，没有队长愿意挑我做队员，仿佛我脸上就写着拖后腿三个字。我垂下眼睛不看你们，忽略我吧，反正一直都是这样。

“机器猫，”你轻快地跑过来拍一下我的头，“我们一组吧。”

我们？出乎我意料你居然来邀请我，不顾后面那群女生阴阳怪气的话语。“她和我们一组不是拖后腿么，vision你有没有搞错。”她们着急地提意见，生怕你的眼神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

“我厉害不就够了，你们都只要负责加油，输了我请你们全体喝奶茶。”你手指灵活地顶起篮球，然后偷偷朝我眨眨眼，把她们的欢呼声丢在后面。

我漫不精心地撇撇嘴，心里暗暗高兴却不敢让你发现。Vision，你不知道我多想给你惊喜。

抢篮板，过人，得分。你几乎一气呵成，上半场仿佛就是你一个人的表演。对手很快发现我们的弱势发起反攻。你被几个人围堵，着急碰不到球。可是没有人注意到我，最不起眼的我。上场这么久我连球都没有碰过，没有人觉得我是个威胁。这是个机会，当对手经过我身边时我突然伸手截球，趁她没反应过来球已经稳稳当当到了我手里，转身做出要上篮的架势，果然他们被我骗到了，统统上前仿守，我侧身传球，没防守的你再一个漂亮的三分，我们意外地合拍，连眼神都来不及交流。

下场的时候你追上来说机器猫没看出来啊，你有两把刷子。我抿着嘴不作声，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我初中时就是篮球队队员，教练说我瘦瘦高高是个好苗子，所以我一练就是三年；再比如说我喜欢你。

——所以你请我喝奶茶吧。我给你这么好的表现机会。

你总是喜欢自作主张，明明就是我帮了你的忙让你免请全体女生喝奶茶，现在却变成了你给我表现机会了。可是奶茶店的小妹都帮着你，我还没开口她就主动递了两杯奶茶。看来长得帅还是很有优势的，谁都来帮衬你。结果你咕嘟咕嘟喝完你手上的奶茶然后不怀好意地盯上了我手上这杯：“我还是口渴。”“那就再买一杯……”我话还没说完你的头就凑过来了，狠狠嘬了口我手上的奶茶。

我恼怒地蹬你，你也不收敛，“喂机器猫，我们间接接吻了哦。”你那么大声惹得所有人回头看，我的脸一直红到耳根。

关于默契的话你一句也没有提，可是我坚信有一种默契我们不说破。

Partfour我需要一个拥抱让眼泪长出翅膀飞离我脸庞

04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可是我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站在红绿灯下瑟瑟发抖。

我还是忍不住和妈妈摊牌了。在周末全家人一起商议到底去英国哪个大学比较好时我忍不住了，“我要去日本。”我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吐得格外清晰。这无疑是给这次谈话丢下一枚威力无敌的炸弹。“你说什么？”妈妈首先反应过来，“不是决定了去英国吗？我们继续……”她习惯性地拢拢头发，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然后继续她的话题。她自以为十分了解她的女儿，从小到大女儿都没有违逆过她任何事，她以为这次也一样。“我说我要去日本，不去英国。”我再次重申，“是你喜欢英国，不是我喜欢。你从来都不问我喜欢什么，你总是一个人作决定！我一点也不喜欢英国，我学了6年日语，我喜欢的地方是日本，我要去日本！”我有点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出来，却感觉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到我脸上。“你给我滚……”眼前那个突然变得面目狰狞的女人让我觉得很陌生，旁边所有人都在帮着附和，没有人关注我的感受。屋内沉闷的空气压地我有点透不过气，我站起来就往外冲，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上。

出了门才发现糟糕，单薄的毛衣根本不能抵御初冬的寒冷。瑟瑟的冷风一股脑往衣服里钻，我脚下拖着家居的毛拖鞋，脚趾头都要冻僵了。手机没带出来，我拽着口袋里最后5块钱去给你打电话。

13个数字在我脑海里盘旋，然后组成了我最熟悉不过的你的电话号码。这么漆黑的夜里，我冻得缩成一团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你。

第一次觉得通话的嘟嘟声是那么漫长，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有多么欢欣雀跃，我想象着你像supeiman一样着急地赶来拯救无家可归的我。

可是电话那头好热闹，有人在大声唱歌，有人在划拳干杯，你的声音好久以后才传过来，你极不耐烦地说了声谁啊，我窘窘地不知道怎么回，好半天才小声说：“Vision你现在能过来下吗，我……”“我现在有事下次说吧。”你打断了我接下来要说的流落街头，粗暴地挂掉了电话，也让我唯一的希望挂掉了。

我抱着膝盖坐在街道的花坛旁边，手脚冰凉，连心也是凉的。谁，我是你的谁呢，又凭什么叫你丢下朋友和热闹的场面跑来陪我这个谁呢？

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我需要一个温暖拥抱让眼泪长出翅膀飞离我脸庞，可是vision你没有来。

Partfive暧昧，从一开始到现在

叛逆的结果换了一次重感冒，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返校。遇到你时你仿佛已经忘记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了，你高兴地跑过来拍拍我的头说丫头怎么生病了呢，要注意身体呢。

你把我生病的原因就这么一笔带过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有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对你的“关心”照单全收。

你依然像只花蝴蝶在众多女生之间徘徊。可是你却开始给我发一些的暧昧短信，晚上叫我出去散步，有时候不怀好意说些荤段子，看着我不好意思地低头你便哈哈大笑。你还陪我一起去看很老的日剧《东京爱情故事》，莉香走的时候我哭得稀里哗啦，你揉揉我的头笑我是个孩子。我们一起去放烟花，看流星，我们大声许愿。你的愿望还是想去印度，你拉着我的手大声宣布：“印度多好啊，可以一夫多妻制，怎么样，带你一起去吧，我们一起去印度……”

我飞快地缩回手，不敢看你的眼睛，你真是不要脸，这个算是表白吗，谁要和你一起去印度，谁稀罕那该死的一夫多妻制！

十二月的圣诞节冷得要命，感冒流出的鼻涕都可以被冻成小冰柱。麓山和往年一样举行了圣诞的假面舞会，Mr。Keith扮成可爱的圣诞老人在门口发礼物，经过的每个人都开心地互道merryChristmas。

虽然大家都带上了面具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那么好看的眉眼，让我看一眼之后就记得。戴上面具的你让我想起了名侦探柯南里的怪盗基德，他总喜欢戴个面具出现以表示神秘感。可是即使熟悉那么好看眉眼，我也依旧摸不透你的心，可见有些神秘和面具无关。

这是个多么欢快的夜晚，我点了一杯柳橙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你有点high过头了，和整场人都干了一杯后醉醺醺地坐到了我旁边。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后，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回家。没有人记得角落里喝醉的你和呆坐着的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你扶了出去，在的士上的时候，我红着脸对司机说去七天，说完马上低下头，怕他回过头看我涨红的脸。可是我想多了，他对这种事绝对已经司空见惯，嗯一声后就直接开车了。我记得的宾馆的名字不多，七天是室友提起过说环境不错的一家，我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住进去，而且那个对象是你。

我费力地把你拖上床，脱掉你的运动鞋和臭袜子，正准备转身，你却伸手抱住了我。你用手解我衣服扣子的时候我没有反抗，你的动作是那么纯熟，飞快地掀掉了我的毛衣和牛仔裤，直到我的肌肤清晰地感受你手指的冰凉。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你的那句话：“一夫多妻制的印度……我们一起去印度吧……”

我的心和我的身体一起开始一点一点下沉，一直沉到最深的湖底看不见。

PartsixVision，有一些事是你不知道的，比如机器猫要离开

05年的的樱花节，我已经在日本。

我不知道那个清晨醒来之后，你有没有找过我，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回过麓山。从小到大第一次做叛逆的事情是我清晰告诉妈妈我要去的国家是日本不是英国。生病半个月的代价也就是帮我完成了心愿。妈妈到底还是不忍心，决定年初就帮我办好签证让我离开。

班机起飞时伴随着点点雨滴。

淅淅呖呖的小雨，真让人讨厌。就像我对你的喜欢，一直不能表现得明显。

在飞机上时我想又到了你那个关于印度的诺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突然想大笑，我们大家一起去印度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古代财主搬家时，浩浩荡荡一大家子妻妾。你所讲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生活吧。一起去印度。可是我从来就不是那一群女生中的一个，你却强把我加进去，打乱了我的生活。

这本就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暧昧。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有世界上最好看的脸庞。你有世界上最迷人的笑脸。

让我来不及忘记。

忘记你。

书上说，年轻的男孩子捉弄自己喜欢的女生，因为他们找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只能靠捉弄引起对方的注意。

可是vision你是吗？我只能说你的心太宽太大了，里面分成许许多多的小房间，每个房间都装着一个你喜欢的女孩。你像极了金庸笔下的段誉，每一个妹妹你都喜欢。

可是年轻的爱恋是多么轻，风一吹我们就忘了。因为我们那么年轻地前行，不准备为路边的风景停留。

我已经不准备为你停留了，vision。你不知道，在那个漆黑冰冷的夜里，我一个人坐在路边时连脚趾头都冻僵了，所以我的心也跟着冻死掉了。

后来在《东京爱情故事》时，你不是说莉香真傻，为什么要坐提前的班车在3点33分离开呢。我笑笑没有作声。

现在我告诉你吧。因为她也已经不再介意她和里美谁才是完治心里的最爱了。因为那个犹犹豫豫的完治给不起她要的爱，那是百分之百的爱，就像她爱完治那么纯粹的爱。

同理，你也给不了这份爱。

你只道喜欢，从不言爱。

所以机器猫决定离开，连百宝袋都找不到你全部的爱，那么我就只能离开。

至于我是不是那个最，已经都不重要了。

End有一些事是我不知道的

07年的麓山校庆时，我已经回来了。

碰到当年的同学，她们高兴地邀我一起参加。到现场时，很意外没有碰到你，原来连你也会缺席这么热闹的场合，这完全不是你的作风吧。

接下来的谈话却更加令我意外。

“当年你怎么说走就走呢？”女生们叽叽喳喳。

“一直都想去日本，就去了呗。”我故作轻松。

“你不知道当年vision发了疯似的找你，原来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呢！之前我们聚会喝酒时他就说要追你，我们怂恿他打你电话表白你又一直关机。结果他心情不好一直喝酒，谁和他说话他呛谁，谁打电话来他都一律回什么有事下次再说……”

“是啊是啊那小子心里有事，”旁边有人附和，“那天打电话给他真是倒霉，无缘无故被顶撞……”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的心突然像被谁纠住了似的疼起来。Vision，Vision。就在那一寸柔软的角落里，这个名字反反复复，密密麻麻，再一次铺天盖地。

我想起刚到日本的那些日子，喝水的时候茶杯里是你，逛街时橱窗里是你，看书的时候书里也出现你……即使我逃到一个没有你的国度，却还是走不出你的影子。

那时的我多么想有一块橡皮擦，可以擦去脑海中全部关于你的回忆。

现在却多么想让你在我心里保留久一些，再久一些。因为我们还要很多话没说，我们也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不知不觉我们竟然错过了那么多。

还好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后来我知道，你最后还是去了印度，没有浩浩荡荡的声势，你一个人一个行李包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你就这么去了，再后来你爱上了一个漂亮的印度姑娘，你和所有的兄弟说你要一生一世对她好。你把所有三妻四妾的鬼怪念头都抛弃了，你专情地说只对一个人好了。这些都是他们告诉我的，可是我想我能想象你幸福的模样，简单的没心没肺的笑，就和当初一个样。

所以如果你能幸福，机器猫也会祝福。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