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梦殇
作者:紫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819

“叮当,叮当……”银铃相互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少女边跳边唱,粉手里握一枝微微绽放的荷花。没有广告的

“娘亲,荷花开啦!”她等待一季的荷花终于绽开,怎么不打心眼儿里高兴呢?

“涟儿,你若爱这花,要你爹划兰舟摘。若你不小心……”少女不等母亲说完,急忙解释:“涟儿知道!娘亲,涟儿知道!”她仰起白嫩嫩的脸,把荷花递给母亲。

她的母亲——蒲柳。一个妖而不艳,素而不俗的女子:一头秀发盘成朝天髻,几缕青丝垂在左肩,发间漫不经心地插着一支珠花,穿着一袭绿色的纱衣而她的脸庞,则如一朵凝露的桂花,素雅至极。

蒲柳蹬下身子,用纤纤玉指拿起女儿递来的粉荷,一缕幽香扑面而来。她爱怜地理着女儿柔软的细发,用月下西湖般美丽朦胧的声音说:“涟儿,你爹打猎快回来了。我们去等他吧!”

“哦……爹要回来了!”少女欢快地叫着。蒲柳站起来牵起女儿胖墩墩的小手。

这儿很美。东边是陡峭深幽的悬崖,三边是密密匝匝烟雾缭绕的竹林,荷花满池的水塘在悬崖下荡起层层涟漪,水雾飘渺。十步之遥又一个木屋子,木屋后面种着四季的果蔬,前面则是四季的花草。若再抬眼,有一个垂着碧罗纱的亭子——沧浪亭,它像一个在风中抛扬水袖的女子。一排排爬满藤条的篱笆,默默地守护这里的一切。曲曲折折的小路从木屋这头绵延到竹林那边,在花丛的簇拥中,仿佛一条泥色的带子,飘飘扬扬。花丛间有一条爬满紫藤的秋千,正与清风相拥而舞。这儿很美,因为它是梦落源。

蒲柳和女儿坐在秋千上,轻轻的哼着歌:“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鱼戏莲叶中……”

少女突然转过头来,用充满向往的杏眼问:“娘亲,涟儿什么时候可以去江南采莲呀?”

蒲柳的思绪顿了顿,然后吧女儿紧紧地拥入怀,用呓语的声音戚戚地说:“涟儿会去的!涟儿会去的!会的!……”

“柳儿,小涟儿,我回来了!”只见一个相貌俊朗的男子,手提布袋,肩背弓箭,大步跨来。

“爹,你回来啦!”少女挣脱母亲的怀抱,奔跑过来,在男子身上磨蹭。男子爱怜的抱起女儿,在她脸上轻轻一吻,问道:“小涟儿,听娘的话吗?”

“涟儿听话,涟儿很听话,不信你问娘亲!”说着,她指向缓缓走来的蒲柳。她满脸花颜轻绽,如随风飘摇的柳条,妩媚,素雅,温暖。

“我又安全地回来了!”男子放下布袋,握住红酥手,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蒲柳清澈透明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丈夫,轻轻地说:“你累了吧!”她抽出一只手,用散发桂花清香的手绢,慢慢地擦拭丈夫额上的细汗。

“不累!”他拉下蒲柳的手,又紧紧地握在手里。

“爹,我们回家吧!”少女不满地叫道。她才不要父母把她纳在一边呢!

“涟儿,下来。我们回家。”蒲柳抱下赖在丈夫身上的女儿。

一家三口,手牵着手,在夕阳斜照下,那么温馨,那么美丽。

可是,我相信夕阳定格了一瞬,却不能定格永远。

月明,星稀,风轻。

一个男子正在沧浪亭里对月沉思。萧寒堡,一个曾在江湖令人闻风丧胆、咬牙切齿的邪恶城堡。萧寒堡凭借唐门毒功、波音功、剑法控制江湖人士,为我所用。堡主萧雨歇有三位公子,而在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萧寒堡三公子,萧水夜的名号。萧水夜就像被丢弃在笼中的金丝雀,在漫长的岁月中孤寂的成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葬花派席卷江湖,吞噬这个强大的力量时,也给了那只金丝雀自由。

“夜,怎么了?”蒲柳哄睡女儿后,望见丈夫独自在亭子里赏月,她想他太寂寞了。

“柳儿,小涟儿睡了么?”他牵起那双柔荑,在石凳上坐下。他想掩藏眼底的情愫,转移了话题。

“睡了。夜,你怎么了?为什么眉目深锁?”她举起纤纤玉指,试图抚平丈夫的忧愁。“自从我们隐居梦落源,你不是一直很开心吗?现在怎么了?”她认真的望着丈夫,观察他情绪的任何变化。

“柳儿,你知道吗?小涟儿会长大,外面的世界太朦胧,天真善良的她,怎么能看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不知道是否要教她武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蒲柳揽进怀里。他处在那么一个武林之家,加上他聪慧的天资,让他掌握了萧寒堡的主要武功,不是萧雨歇不曾发现,只是他不追究。“可是,我不想她涉足武林。葬花派实力强大,它要消灭不为它所用的武林人士。何况,萧紫露还是萧寒堡的人。”是的,有时候你想放手,别人却不允许你放手,江湖上便有了剪不断的杀戮。谁主宰谁。

“夜,我们难道不可以让涟儿永远留在我们身边吗?为什么要让她涉足那样的人世?我们都不愿意融入那样的人世,你为什么要她去?你那么爱她,你忍心她孤独伤心吗?”蒲柳两眸含满泪水,挣脱温暖而宽广的怀抱,哀求地望着丈夫。

“柳儿,”他把她再次揽进怀里:“柳儿,不要哭。我们会逝去,我们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你要她在梦落源由青丝换白发吗?况且依小涟儿的性格,等她长大,她会想去看竹林外的世界,不是吗?柳儿,我们愿意这样老去。但是,小涟儿有她的选择,她的人生路,我们不应该按我们的意志为她选择。柳儿,你知道吗?”

蒲柳闭上眼,泪无声的落下。她知道,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怕。她怕她的女儿受伤,怕她哭泣,怕她伤痕累累。“夜,我怕!”她喃喃低语。

“别怕。”他紧紧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小涟儿有一个幸福港湾,叫梦落源。知道吗?”他在她的额角轻轻吻了一下,想给与她勇气。他爱女儿,却更希望她幸福快乐。

蒲柳点了点头。她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女儿不是梦落源的菡萏,她头上的天空那么辽阔,她怎么会局限在一个小小的梦落源呢?她怕,却无可奈何。

“夜。”她用双手紧紧的拥着她的依靠,想让自己放心。

他知道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他也知道现在她答应了。他连忙转移话题,他怕她流泪。

“柳儿,我们来‘萧筝合璧’,好吗?”

她抬起头,看见泻地的月华像一个圣洁的女子在静静的仰望天空,满耳的蛙鸣又像一个好奇的少女在诉说着对竹林外的向往。她想他是对的,因为他也爱涟儿。

她缓缓地离开丈夫的胸怀,让紧闭的容颜慢慢绽放。那末微笑,尽管含着悲伤,却像雨打梧叶那样好听。“好呀,难得你有如此雅兴。你悄悄地去拿萧和古筝吧!”

他注视着她的脸,看见闪烁星光的泪痕,心疼的拿起她的手绢,轻轻地为她擦去泪迹。“柳儿,对不起,让你哭泣了!”他曾告诉自己,要让她快乐。可是,她却哭了!

蒲柳拿起手绢,微微一笑,娇嗔道:“好啦!快去拿萧和古筝吧!”她推着他,不想让他为她担心。

天山的月儿正圆,嫦娥腾云驾雾地让光明洁白的花瓣漫天飞舞,我相信夜是美丽的,因为它满载这故事。蒲柳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嫦娥仙子,请你照顾涟儿,让她幸福!”

她听到脚步声,张眼看见丈夫抱着古筝,拿着萧,满脸笑容地走来。“柳儿,开始吧!”萧水夜放置好古筝,牵着蒲柳的手坐下,在丈夫的笑意里,蒲柳收起了思绪,一双柔荑放在琴弦上,对这丈夫轻轻一笑。

于是满载着情思的曲子就这样悠悠扬扬地飘起,洗尽了红尘的铅华古事。我想所谓的幸福也不过如此吧!

时间如屋檐下的风铃,我还来不及把它的音符谱写成曲,它已经磨损了往日的风韵。十载岁月,匆匆过客,又是一年花开日。

涟儿正痴迷在萧水夜的剑法里,在池塘边舞剑。满园的紫薇花又开了,蒲柳提着竹篮采集花瓣,心情悠闲地哼着小调儿,屋檐下的风铃合着她的调儿也在轻吟。穿梭在花丛里的她,显得更加素雅。缭绕的烟雾朦胧如幻,梦落源若绿纱素女,载梦摇曳于红尘之外。远离了人世,是否会有一方净土让我栽种一株妖莲?

“柳儿,此情此景真是‘紫薇花对紫薇郎’呀!”萧水夜从池塘边走来,看见了采花的蒲柳,他悄悄抱起蒲柳的纤纤细腰,将她拉入怀里。

蒲柳用手指轻轻点了他的额头,娇嗔道:“傻瓜,我不要做紫薇花,它会很快凋谢。”蒲柳依偎在他的怀里,她贪恋在他的怀抱,她似梦呓语般道:“夜,好想这样老下去。”

萧水夜无言的抱紧她,他何尝不希望如此,一缕辛酸与愁苦飞上心头。十二年,十二年啦,他们一家三口就这样生活十二年了。这是敌人的仁慈,让他们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只是他不敢保证,从开始到现在他都不敢保证,这个梦他可以做多久?或许明天,或许现在,他阻止不了别人打碎他的梦,他只是希望:这个日子,越迟越好!

突然,蒲柳仰起脸问:“夜,我不知道为什么涟儿那么痴迷于刀剑。没有广告的”她有着担忧,那个江湖注定了血雨腥风,注定了尔虞我诈,那根本是一条不归路。

萧水夜低下头轻轻吻一下蒲柳的头,他知道她的担忧。说句实在话,他也很惊讶女儿对刀剑的痴迷,他也很怕女儿卷入纷纷扰扰的斗争;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事谁也阻止不了,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无力于命运的绳索知道自己的力不从心,所以选择顺其自然。

“柳儿,别担心。上苍是慈悲的,我们的涟儿会幸福的!”他有了太多的力不从心,感到自己的软弱无力。抱着怀里的女子,他感觉有了依靠,这么多年,他们不就是这样相依相靠的走过来的吗?

太阳温暖的铺洒一地的明亮,明天的路程还有很远。绵延到生命尽头的未知,是我不能预料的风雨,只有我魂牵梦萦的眼睛,守望着花开花落。

萧水夜抬起头,蓦地,他的脸上显出了惊愕地表情。缭绕竹林的烟雾散了,他也闻到了淡淡的花香,一种令他胆寒的花香——菊花香——葬花派的菊花香。他的梦要碎了。他迅速拉起怀里的女子:

“柳儿,”他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思想拼命地转动。蒲柳不解的看着丈夫,她看到他眼底的恐惧、不安、似乎还有轻松!

“柳儿,小涟儿不是很想到江南去采莲吗?快,快,现在你快带她去。”这是他唯一的理由,他必须让妻女离开。

“夜,怎么了?……”

“柳儿,你听我说。你带小涟儿从地道里走,立刻走,马上走。”他快速而坚定的喊着,他慌了,他乱了,他很怕。可是,他要这两个女子活着。

蒲柳从丈夫反常的情态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聪明如她。她握住在自己肩头颤抖的手,坚定地说:“夜,我马上就去。”她两眼深深的望着他的黑瞳,她眼中的坚强就像水草一样,在柔情似水的湖泊里招摇。当泪水在眼眸凝结的那刻,她毅然的走了。

他看着她白色的水袖在自己的眼角一点点滑过,他的心也随着那水袖一起隐没。别了,我深爱的女子。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要理智,要坚强,要让自己深爱的女子安全的离开。他从箱底找出残留的唐门毒药,在竹林里放飞它们,浇灌他的希望之花。

“涟儿!”蒲柳叫停正在舞剑的女子。

“娘亲!”紫露欢快的跃到蒲柳身边。蒲柳用手帕轻轻地、仔细地为她擦去汗珠,她在思考,她在努力掩埋自己的不安,看着女儿痴迷的把玩手中的剑,她想:难道这是注定,注定她们脱离不了江湖?

“涟儿。”蒲柳爱怜地看着女儿清澈如水跳动的眼眸,她是多么的不舍。明天的阳光,只有女儿一个人在漫漫长路上等待,她会是多么的孤寂呀!明天的晚上,没有人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安心睡觉,她还会觉得害怕吗?明天的路程,没有目光护送她扬帆,她会不会在海里撕破风帆?

“娘亲,”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蒲柳,心中有了疑问。“娘亲,你怎么了?”

“涟儿,”蒲柳理着女儿散乱的秀发,装着若无其事地说:“你不是总要去江南采莲么?现在你离开梦落源,去江南游玩,喜欢吗?”她埋下头,想藏起自己的思绪,她必须好好伪装。

“好呀!”她欢快的叫着,那个小桥流水的人家,南塘秋采莲的女子,还有朦朦烟雨中飞扬的琴弦,这样轻盈飘渺的画面藏有她数不清的旖旎!

“娘亲,爹会和我们一起去吗?”她看着蒲柳,欢快如水池在她脸上荡起层层涟漪。

“不。涟儿,爹和娘亲都喜爱梦落源,都不能离开了。”她眼神迷离地望着木屋的方向,她想:这也好,如果自己将死去,就让自己的灵魂留在梦落源吧!

“那……”她终于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了,满溢着好奇与欣喜的眼神,开始幻想的旅程,所以没有看见蒲柳的迷离。她欢快的声音拉回了蒲柳的思绪。“娘亲,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我还要你教我弹曲,还要爹教我练剑呢!”要离开双亲,她突然有些不舍,她撒娇似的依偎进蒲柳的怀里。

蒲柳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在眼眶凝结。她看着眼前的女儿,想着她最初的那声啼哭,最初叫她一声“娘亲”时的欣喜,最初奔向她怀抱时的幸福……她在心里说:我的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娘亲不能陪着你,不能教你弹曲,不能帮你擦干额角的汗珠,不能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了。涟儿,你要好好活着。她紧紧地拥着她的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蒲公英的种子要飞翔了,她却不能为她系上小伞,帮她遮风挡雨,她的孩子以后将独自承受风吹雨打。泪水抑制不住酸痛,爬满脸颊,她更加紧的抱着女儿。

“娘亲,你弄得我喘不过气了!”她想挣脱蒲柳的怀抱,却实在被抱的太紧了,于是不得不提醒。

“哦!”蒲柳连忙放开女儿,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被放开的女子,挣脱束缚后,依旧在快乐幻想。

“娘亲,我没事。娘亲,我现在去向爹告别吧!”她拉起蒲柳的手,突然匆匆地想离开梦落源。可是,蒲柳拉回了女儿:

“涟儿,是你爹让我来告诉你的。他舍不得看你走,所以说不必向他去辞行。涟儿,你到江南后,记得要去紫烟山上的观音庙,知道吗?”

萧紫露乖乖地点头。尽管她有疑问,可她来不及问,便被蒲柳拉走了。

“娘亲,这不是爹打猎走的方向,这是往悬崖去的方向呀!”萧紫露试着提醒蒲柳。可是蒲柳没有回答女儿,她只顾向前跑,只有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她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蒲柳突然停下来,在悬崖边,萧紫露愈发觉得莫名其妙,她终于忍不住问:“娘亲,这是干什么?”

蒲柳依旧像没听见问话似的,她拨开爬满悬崖的藤萝,转身道:“涟儿,我们一起来推开这面墙。”萧紫露更加诧异,问:“娘亲,这是干什么啊?你不是带我离开梦落源吗?”

“涟儿,你快了帮娘亲推开这面墙,你就知道了。”蒲柳不想向女儿解释,她也来不及向女儿解释。萧紫露不情愿地走近那面墙,和蒲柳一起用力推。

随着“吱呀”一声,那面墙奇异地转动。阳光瘦弱的在弯曲的通道口摇晃,像藏满幽灵的黑暗,看不到前面的景致。蒲柳现在是理智的,她迅速把女儿推了进去。

“娘亲,这是干什么?”萧紫露被弄得莫名其妙,黑洞洞的让她害怕,她想逃出去。

“涟儿,站着别动,听我说。”蒲柳焦急的说,她看到了女儿的不安,为了安慰女儿,她勉强挤出沧桑的笑容:“涟儿,江南的荷花很漂亮,你去看看吧!记得也要到紫烟山上的观音庙去,知道吗?”

“娘亲……”萧紫露似乎还想问什么。可是蒲柳怕发生变故,也想逃避女儿的疑问,她慢慢移动纤足,紧紧的闭起双眼,踩在一个按钮上,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随着又一声“吱呀”,墙再次合上,泪水如流从两眸延长,蒲柳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听不到了。她望着阻止视线的墙,在心底呼喊:“孩子,我的孩子,你要好好活着……”

“萧公子,可好?”寻声望去,一群女子从天而降,浓郁的菊花香在空气中弥漫,十二个穿着白纱衣的女子落在紫薇花丛中,她们的纱衣上点缀着菊花花瓣,就像漫天飞舞的菊花,荡漾着悲情,诠释着凄美。

“葬花姬,我知道你会来的!”萧水夜的眼中不再又恐惧,不再有害怕,他有决绝,也有冰冷。或许一个人能了无牵挂也算是一种轻松,了无牵挂的人,死又奈之如何?

“夜!”一生叫喊打乱了血腥舞动的旋律,所有的目光寻找着它的源头。

“蒲柳,你?”萧水夜诧异而担忧的望着蒲柳,她们不是离开了吗?她又怎么回来了?他的心如宁静的湖泊,突然飘来一粒石子,激起层层涟漪,打碎了湖心的沉静。

然而诧异的不只是萧水夜,还有葬花姬。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但是她的诧异之是一瞬间,之后,脸上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她轻启朱唇:“杀!”

战争开始了。满天飞舞着紫薇花瓣,它们在空中盘旋后四处飘散,白色的纱衣穿梭其中,冰冷的剑闪烁刺眼的光芒。仿佛闺阁中幽怨的女子,对月洒落的胭脂泪,美的凄冷,美的悲伤。紫薇花瓣在空中撕裂成殇,恰若梦打碎的声音。

葬花姬跃进人群,带离了被萧水夜护着的女子,轻轻落到人群外,她取下自己的面纱,露出玉容:“温小姐,还记得我吗?那个受伤的黑衣女子!”

“你……”一幅幅过往的画卷在脑子中展开,令蒲柳很诧异的是,在一幅十五、六岁的画卷里找到了眼前的女子。

“含香,花园的桂花开了吗?”一个穿着粉色丝绸的女子,无聊的拨弄着琴弦。

“开了。小姐要赏花吗?”

“嗯。”她慢慢走出闺阁。她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爹是名落孙山的读书人,在衙门做师爷。今天被县令叫去陪席,留家的人不多。自由、轻松、宁静的氛围,让她很想去观赏桂花。

可是,当她们走入桂花林,看见一个躺在白色花瓣上的黑衣女子,两个女子不约而同地尖叫一声:

“小姐,我们快离开吧!叫管家来看看。”丫鬟拉起小姐的水袖,害怕而慌乱地说。

“含香,让我去看看。”她深吸一口气,缓慢地移动脚步。当她走近那个黑衣女子时,她看到了她嘴角渗出的血,她连忙尖叫:“含香,她出血了。快,快,快把她扶到我闺阁里去。”

丫鬟依旧不敢向前,她怯怯的说:“小姐,老爷会责怪我们的。”再者,那个不知名的女子也让她害怕。

“含香,我们不让爹知道就好。你看,这个女子的嘴角有血,快扶进我闺阁让我为她看看。”她拿出一块淡淡桂花香的手帕,为黑衣女子擦拭着嘴角的血。

“可是,小姐……”丫鬟依旧想阻止她的小姐,可她看见娇弱的小姐,正在尝试着扶起黑衣女子,她不得不跑过去帮忙。

两个女子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黑衣女子安放在床榻上,幸好闺阁离桂花林并不远。丫鬟在她小姐的指示下抓一些止血的草药去熬,因为凭她小姐的知识根本不能辨别那个女子为什么出血,所以也只能抓止血药。

“小姐,太好了!今晚老爷被县太爷留下,不回家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被老爷发现!”含香兴冲冲地跑进来告诉她。

狼牙月正高高悬挂着,夜深了,该回家的人都回家了,游离的只是无家可归的魂灵。

“含香……”

“咳,咳……”

她正想问什么却听到咳嗽声,那个昏沉沉躺了一天的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她欣喜地转过身,看着床上微微睁开眼的女子。

“你醒了吗?”她轻轻的问。

“你,你是谁?”黑衣女子警惕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两眼在四周扫查。

“我叫温蒲柳,你还好吗?”蒲柳仔细地看着她的眼,一缕美丽的光芒从她冰冷的眼角溢出,她想这个女子一定有许多故事。

望着她关切的眼神,那个黑衣女子稍稍松了口气。一种疼痛感在撕扯她,她慢慢地闭上眼,想休息一下。

“哎!小姐,她好奇怪呀!都不知道说谢谢!”含香不满的嘀咕。

“或许,她太累了!含香,别吵她了,夜也深了,你去睡呀!”这个女子尽管觉得奇怪,但她不想去挖掘别人不想说的秘密。

“可是,小姐,你睡哪儿呢?”

“含香,我想绣完手绢再睡。你明天还要伺候我,你去睡吧!”她推出嘴巴不停不休的丫鬟,还了闺阁一片宁静。

她走向床边,对着床上佯睡的女子说:“你好好休息吧!”

整个闺阁都静下来,袅袅升起的紫檀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一圈,整个世界都静下来,没有人声鼎沸的繁杂,有的只是神秘,只是静谧。蒲柳披着一件冬衣俯在桌子上睡下了。

第二天,当蒲柳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床榻上,而那个女子也消失不见了。

“你想起来了,温小姐。只是不曾想到你就是萧三公子的温蒲柳。”她的语调冰冷,神情冰冷,“今天我可以放你一命,也算是互不相欠。”

“真的可以,请你放了夜一命!”她的目光坚定、无惧地看着黑衣女子的眼睛。

“温小姐,你就这么相信男子?”世上的女子总是很傻,执着于爱情,可男子呢?在她的生命中,爱情是女子的悲剧!

在她思考的瞬间,蒲柳拉出葬花姬手中的剑,迅速地、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血花在剑落的地方轻舞飞扬,蒲柳的嘴角轻轻扬起笑容,望着在人群中厮打的丈夫,在回忆往昔灿烂中幸福地坠落。

“柳儿!”被一群女子阻拦的萧水夜无法脱身,只能近近的看着她倒下。他的心在瞬间摔得支离破碎,他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所有的伤痛都湮没,换来的是心的破碎。

“柳儿!”萧水夜抱起轻若蒲苇的身体,泪水在男子的脸庞闪烁花心破碎的声音,这个女子怎么可以离他而去,怎么可以?

葬花姬看着这一切,冰冷的表情中有一缕酸楚、羡慕。问世间情为何物呵?

“走!”她们一群女子从梦落源消失了。人,都是善良的,也是易被感动的,特别是女子。

她们走了,可是梦落源全变了。萧水夜的梦死了,哀莫大于心死。他突然觉得血往上涌,接着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染在自己深爱女子的白色纱衣上,分外夺目。他忘了,他中了葬花剑上的毒,他想,这也好,心死的人活着犹如枯萎的黄叶,只给秋天增加一粒珠泪!他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子仰天长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所有的梦可以在一瞬间破碎,我们只能选择接受。

寒风扬起满地不合时令的落叶,紫薇花瓣铺洒一地,竹叶敲着奈何桥上的曲子,幸福转过我的视线,留下残缺不堪的竹简,等待我去翻弄。

两个坟墓相互依偎在繁花灿烂的花园里,几缕青烟无奈地诉说曾经的故事,一个黑衣女子迎风站在墓前,衣袂飘飘。她想,或许世间真的有爱情,只是这个女子很幸运,找到了。

曾经,她相信哭道城墙的泪水是越过千年之恋的眷恋,蝴蝶的爱情在坟墓张开的刹那而永恒,相信眼作泪泉的潇湘斑竹不只是神话。于是,她把自己的神话城堡建立在一个男子涓涓誓言之上。可是,那个男子告诉她:因为你貌美,我给与你承诺;而那个女子可以助我获得我想要的一切,你却不能,所以我娶她。过去的誓言在繁华中凋零,自己的心迷失在腐烂的沧桑之后。从此,她的心就失落了。

“萧大公子,你的弟弟比你伟大!”她用充满怨恨的声音轻轻地说。没有伤痛,没有眼泪,这些,都随着腐烂的菊花花瓣进入轮回;花落在心间的伤痕,伤痕在岁月里变得厚实,她在厚实里剥落自己。

“宫主,发现了萧紫露的行踪。”

“她在干什么?”冷冷的声音,冷冷的风吹动她的黑纱,她像是黑夜孤寂、伤痛的影子。

“宫主,她向人打听到紫烟山去。”

“紫烟山,观音庙!”她轻轻念叨。

“跟踪。”她简明的下达命令。游戏人间的游戏,若一出没有规则的折子戏,但她必须掌控游戏规则,演绎最浪漫的血色。

帷幕拉开,浓妆女子走向舞台。

“和尚,这观音庙有什么好玩的吗?”一个穿着粉紫色裙子的女子,手拿冰糖葫芦,问着观音庙前一个扫地的老僧。

“施主,佛门乃清净之地,没什么可供姑娘消遣。”老僧恭敬的行礼。

“咦!没有什么好玩的,那为什么我娘亲一定要我到来这儿呢?”萧紫露开始嘀咕了,她怀疑的看着老僧。

老僧微微抬头,斜视到她头上的珠花,令他惊愕。当他仔细望着那支珠花时,思绪在瞬间停止。

“和尚。”萧紫露摘下头上的珠花,觉得莫名其妙。“和尚,和尚……”她不耐烦地叫着。

“施主。”老僧从叫声里收回思绪,故作平静地回答。

“和尚,我这珠花漂亮吧!它可是我娘在我十二岁时送给我的,我娘最喜爱这支珠花了!”他骄傲的告诉老僧。

“贫僧不知施主的娘姓什名谁?”老僧恭敬地问。

“我娘是温蒲柳,她是个漂亮的女子。”谈到她娘,萧紫露高兴的在人前炫耀一番。

老僧的思想开始转动,望着眼前的女孩,他的记忆回到从前。

看透官场的昏暗,相互的争夺,光明的掩去,黑暗的猖狂,他感到疲惫不堪。而自己唯一的女儿爱上江湖臭名昭著的萧雨歇的儿子,他用父女恩断义绝威胁女儿,可她不为所迫,毅然的选择那个男子。气愤、心冷……让他选择远离红尘之外。后来,听说萧寒堡被歼灭,那个男子与女儿选择隐居。在离去的那晚,他们牵着一个小女孩来向他们道别,可他毅然不见。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在没有他的允许之下,嫁给臭名昭著之士。

“和尚,和尚,你想什么呢?”萧紫露用手在老僧面前来回摇晃,她觉得有趣极了。

“哦,没什么?”老僧回过思绪,镇静地问:“施主,既然来了,就请在鄙处住几天吧!”

“好!”萧紫露本来就不相信这个奇怪的和尚的话,所以要留下来找有趣的事儿。

她迈进了庙门。走进一个陌生的地方,是否意味生命开始另一程的旅程?我相信。

月儿窄窄地缀在闪耀星光的繁花丛中,所有的人都揭去自己的面纱,在黑暗中安心地做梦。谁把梦的羽翼洒落人间?酝酿一地的芬芳。

月华泻地梦般朦胧,井水明亮的光芒在黑夜中慢慢地摇晃。一个老僧拿着一支珠花,在回望红尘之外之外的故事,这支珠花是他亲自设计的,一支赠给妻子,一支送给女儿。后来妻子逝去,他就留下了这支珠花,可今天让他无意识发现另外一支珠花,确实在他心中掀起波澜。昨日是不能忘记的,几十年清心寡欲的日子似乎让昨日的记忆窒息,可当外界给予它一点空气,它便开始拼命的疯长。

“师兄,想什么呀?”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发出,让老僧惊慌地转过身。手上的珠花一不小心坠落在地上,摔成几段。

“咦,珠花!这不是女人的东西吗?师兄,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和尚用警惕的目光望着老僧。

“住持,我去睡了!”老僧无意于谈话,默然的走开。

和尚觉得更加好奇,望着老僧的背影,他嘴角扬起笑容,在冰冷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诡秘,沉睡的水珠凉凉的颤抖他的笑容。

第二天,住持叫来一个弟子在禅堂问:“近来,可有女菩萨入住观音庙?”

那个弟子不假思索地说:“回住持,萧施主昨天入住观音庙!”因为她的美丽,她的活泼,她的可爱,庙里的弟子差不多都记住了她。

“萧施主!”住持和尚在嘴中念叨,这个人姓萧,那她会谁呢?

“你去请萧施主到这里切磋切磋佛道。”他想要看看这个姓萧的施主。

“是。”

不久,萧紫露走进了住持的禅房。

她觉得莫名其妙,她又不是一个大人物,为什么庙里的住持要请她呢?她又不懂什么佛呀道的?可碍于住在人家庙里,她还是来了。

“住持,萧施主来了。”

“你下去吧!”门“吱呀”一声关上,屋子立刻黑了些许,阳光在纸格里慵懒地晃动。住持和尚翻着他手中的经书,头也不抬的说:“萧施主,请坐!”

“住持,找我什么事?”她单刀直入,可不想和这个恐怖的和尚磨蹭。

住持和尚抬起头,注意看了一下女子的发髻,发现她的头上插了一支和昨天他师兄摔碎的一模一样的珠花,好奇心更加驱使着他,他漫不经心地说:

“施主,你的珠花很漂亮!”

萧紫露竟管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和尚总爱议论她的珠花?不过她还是高兴地重复:“这是我娘送给我的,她可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她会弹曲,会唱小调儿……”

住持和尚不耐烦的看着这个小姑娘,忽然,他想到她姓萧,难道……

“请问施主,你为什么姓萧?”

萧紫露乐哈哈地笑起来,她觉得这庙里的人非常有趣,“为什么姓萧?哈,哈……为什么……因为我爹姓萧呀!哈……”

住持和尚被小姑娘的笑声窘住,但一听到他父亲姓萧,便立刻问道:“他尊姓大名?”

萧紫露又被他急切而故作镇定的问话弄笑了,她笑得弯了:“住持,你可真…有趣,我爹是萧水夜。”

“萧水夜!”住持和尚重复着这个名字,一阵欣喜泛上他的心头,他把自己的拳头紧紧地攥着。

“哈……哈……”萧紫露还在不停地笑,他的笑声也使住持和尚清醒。

“谢谢施主,请回吧!”他想要的答案找到了,他需要镇静。

笑声远去,门再次合上。

今天的阳光很灿烂,明天的呢?

一个和尚静静的立在两个无名氏的坟墓前。这两个坟墓像见不得人似的藏在寺庙后茂密的树林里,阴森恐怖,坟墓上没有一株杂草,大概孤寂的不只是这两座坟墓吧!

“住持,萧施主到了。”

萧紫露本来还很气愤一大早就被人吵醒,要见那个稀奇古怪的住持。可她走进这个树林所有的睡意全无,也没有了抱怨;这里令她毛骨悚然,比她经过的长长地道还让她感到害怕:茂密的树,恐怖的坟墓,古怪的住持,神秘的气氛。

“你走吧!”住持和尚面朝坟墓,阴沉沉地说。

“是。”

两个人和两座坟墓。萧紫露害怕得想跟随那个和尚逃走。她无助地望着四周,一声乌鸦突然在空中惨叫,她颤抖一下,用两臂紧紧地抱紧自己。风声住了,人声住了,世界仿佛枯萎了。

“住,住持,你为什么叫我?”萧紫露故作胆大地张开嘴巴,这毫无生气的氛围,她必须打破。

“你知道这两个坟墓是谁的吗?”他依旧面朝坟墓。

“不知道。”她坚定的回答,这和尚难道找我谈论坟墓?难道他也不害怕吗?可他不害怕,我害怕呀!

“他们是你的大伯、二伯,你也是萧寒堡的人。”住持突然转过身,表情严肃地看着萧紫露。

萧紫露感到震惊与害怕。她的爹娘曾告诉她,她们是江南采莲的普通夫妻,可从来没告诉她这些,她惊讶地看着住持和尚。

“你爹是我的三儿子。由于萧寒堡被葬花派消灭,所以你爹娘不得不隐退。你应该恨,应该恨葬花派。”苍天想让一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和尚疯了,飘飘渺渺的梦魇突然在风中激舞。“我看你的脚步,你一定学了武功,萧水夜是不是把他所学都教给你了,是不是?”他的心着了魔,光明便舍弃了他。或许,光明一直离他遥远。他是可怜的。

“是……是……”此时,萧紫露被和尚的面目狰狞,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断断续续地说。

和尚仰天大笑,树叶毛骨悚然地一抖,落了几片叶子,在空中哭泣。“苍天,你注定不让萧寒堡灭亡,哈,哈,哈……”或许是渺茫的希望开了花,满足了溺爱此花的看花人,他醉了,醉在沙漠中的海市蜃楼里,醉在海市蜃楼的飞舞烟花里,醉在烟花闪烁的灿烂辉煌里,醉在灿烂辉煌的灰烬里,随风烟灭。

突然,一群女子从天而降,依旧带着菊花香,依旧是十三个女子,依旧是葬花派,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中散开:“萧雨歇,别做你的春秋大梦!”

这个声音使和尚惊慌一刹那,但立刻他又平静下来。而萧紫露却欣喜地看着这群女子,她们好漂亮!就像朦朦烟雨中,飘渺在雨巷里的琴音,诗化了故事,装饰了幻梦。

两军对峙,必有胜负。

“快,快,咱们联手,铲除葬花派,铲除!”他疯了,他真的疯了。他用喜悦的目光望向萧紫露,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看到了他曾经的辉煌,看到一条闪光的大道,看到了他的梦里花。

“不要,孩子,不要。”突然那个扫地的老僧,从一棵树背后跑过来。他匆忙地拉着萧紫露,指向疯狂的和尚,匆忙的说:“孩子,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不是好人,你不要帮他,不要!”

萧紫露来不及接受这些突然的变故,她还不能理清自己纷繁如丝的思绪,目光在周围人身上来回地游离。她找不到自己,她的世界突然充满谎言,她的世界突然繁花凋零。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谁又能告诉她?

黑衣女子,轻启朱唇:“杀!”

树叶被击得破碎,在风中或盘旋或迅速跌落,阳光很淡很淡地射近来,斑驳了黑暗,却带不来光明。力剑撞击,在空中像死神的号角,谁喷洒的血液染在片片树叶上,像花丛中绽放的蔷薇,染红了悲剧,染红了俗世,没有染红的是不断轮回的杀戮。

萧紫露不信地看着这一切。她看见和尚渐渐处于下风,她准备跃身去帮那个住持,毕竟,他是她爷爷。可老僧紧紧地抓着她。

“孩子,别!我当初不想让柳儿嫁给你爹,就是因为萧家堡作恶多端,他杀人无数,他……”老僧用急切的语气说,他不要孙女助纣为孽,他要阻止悲剧再次发生。

“你是……?!”太多的秘密突然揭开,让萧紫露更加乱。她小小的心怎么能承受这么多,她觉得世界颠倒了。世界掩藏太多的谜底,可她却是不擅长猜谜的人,似乎注定她现在的悲剧。她的头不断地摇晃,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

“快,快来帮我,快……!”被众多对手围住的和尚,渐渐觉得力不从心,不断求助。他在挣扎,在梦的边缘挣扎。近在手边的东西,似乎往往难以得到,要知道,那是顽皮的孩子,和你开的小小玩笑。

“不要,孩子!这是报应,万事都在轮回,只怪他作恶多端。人多毙他,必定自毙!”老僧紧紧地抓住她,用恳求的眼神望着萧紫露。

萧紫露觉得左右为难,就在她举棋难定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惨叫。她惊慌地转过头,看着血花喷涌的和尚,慢慢地倒下,一片树叶被鲜血染红后,落在他惊愕的双眼上。

刀剑声停止了,黑衣女子冷冷地下达命令:“走。”

“慢!”萧紫露抽走被老僧紧握的双手,冲前一步问:“你为什么杀人?”

“因为我恨!”黑衣女子斩钉截铁用仇恨的语气回答,她突然想起什么,说:“看在你娘面上,我绕你一命!”

所有的女子跃身飞走,一句话在空中飘扬:“你回梦落源看看吧!”

突然的喧闹,突然的静止,世界仿佛又进入了梦乡。淡淡的菊花香混合血的味道,在空中一圈圈旋转、摇曳,阳光依旧斑驳着黑暗。所有的梦都会碎,就像阳光不能把光明带进这片树林,凄凉的是做梦的人。一地破碎的树叶,还来不及回味曾经的眼泪,就被轻风扬起,飞……飞……

只是却依旧见不到阳光。

世界很暗。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