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
作者:紫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218

(一)

滴答,滴答,秒针不知疲倦地走过了一圈又一圈,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如此响亮,简直让人怀疑它是否一如喧闹时的音量,是否被人在暗地里做过调整。没有广告的

我掀开盖在身上的白色被子,向窗户走去。

已经一个星期了。

那天正是开着毕业典礼的时候,校长雄厚的嗓音在主席台上重复地喊着一个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名字,而坐在下面的我们却根本无心听他的多言。发言一停止,伴随着毕业典礼结束的宣告,学生座上一片欢腾。等待着我们的是整个暑假和未来的大学生涯,欢呼的叫喊正在越来越响,这个时候我却晕倒了,没有前兆,就从座位上面滑了下来,眼前一片漆黑。

再次睁开眼,已经来到了医院,就在这个房间里,眼前浮现的是父母焦虑的神情和白色的大褂,病房门口进进出出的护士,依旧是如现在般的寂静,耳边传来医生沉稳的声音:尚且不能确定。

窗外的夏天正是灿烂的时节,满眼的太阳从外面洒落进来。窗帘被拉开了,病房里立刻明亮了许多。没有人来打扰,得以让我静静地享受夏日的美丽景色。

虽然医院是个让人沉闷的地方,但兢兢业业的小工们却把花园打理的很好。他们在里面栽了黄色的玫瑰和桔梗,在这些有着美丽花朵的枝叶之间,矗立着繁茂的桂花树。桂花的清香常在秋日里给这里的病人们带去丝丝的惬意,而落花后的干桂花却会被淘气的孩子们收集起来,他们也是这里的病人,久久的住院,因为离开了医院和药物再没有力量可以支撑他们的生命活动,如同现在的我。

窗户外的另一边是一条碎石小路,穿在花园之间,是设计师们特意给病人们留的通道。久居医院的人们有时需要自然的休整,就会被或掺或推地散步到这里来。但在这样的夏日,浓密的树阴虽然盖住了碎石路上方的炽烈阳光,还是无法赶走空气里的闷热,因此这条平日里较为热闹的小路,现在也成为了花园中的僻静场所。

再一次地凝望了那些绿色的枝体,深吸一口气,我拉上窗帘,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护士捧着轻便的小盘走进来,后面跟着剪子,他深锁的眉头里显然对走在前面的护士有着强烈的不满。我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微笑着问道,“怎么来了呀。”

剪子没有回答,而是盯着护士的动作。这位年轻的护士刚从学校毕业不久,但深得医院领导的赏识,于是接下了对我进行各种检测的工作。她从托盘里拿出棉签,占了碘酒往我的手臂上抹,随后拿起放在一边的针筒,朝先前染黄的部位扎了下去。

只有些须的疼痛,她慢慢拔出针筒,收拾着刚才用过的器具。

“怎么都一个星期了,还要抽血?”剪子追着护士的眼神,紧紧地问道。

“抽血是为了化验出相应的疾病,如果不抽血,病因就无法确定,”护士耸了耸肩,从房间门口走了出去,算是做出了回答。

我看着护士离开,随后又把注意力转到了剪子身上,他是我高中三年最好的哥们儿,是我昏倒之后第一个抱起我冲到礼堂外的人,是住院之后每天都会来看我的人,是偶尔还会偷偷带来各种巧克力给我解馋的人。一直以来,我都是如此的信任着他。

“你担心什么,又不是什么非死不可的大病,”我学着护士耸耸肩,想让他放心一点。

“从今天起,我不能再给你带巧克力了,还有糖果。”剪子的神情是如此的严肃,简直有一些吓人。

“不是说了不是什么非死不可的大病吗?她不过是抽血而已,例行公事。”

“例行了两个多星期吗?就算是献血也用不了那么多吧。”

我盯着他看,没有从中发现一点放松的迹象,于是败下阵来,拍了拍床,让他坐下。

剪子从柜子上拿起一个苹果,自顾自的削了起来,低着脑袋,仿佛永远就会这样沉默下去。

“他说……他明天要来,”剪子的声音有些犹豫,从脑袋下面沉闷地传了出来,“他知道了。”

我看着一层层环绕的水果皮,心里充满了小女生才有的欣喜,然而我依旧装饰的很好,努力抹去脸上因为内心激动而引发的笑容,用了最平淡的语气答应着,“恩。”

他突然停住了动作,水果刀扔在了一边,把整个人都转过来面对着我,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严肃而是略微的激动,“安安,你真的就打算把自己最好的年华全部献给这个一点也不了解你仅因为你的美貌而爱上你的人吗?他真的不懂你,不懂你的忧伤也不懂你的快乐,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只懂得怎样讨好女人的男人,而你却心甘情愿地陷在里面,你真的不为自己考虑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认真地盯着他,沉默却激起了他更大的反感。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你现在躺在这里大门一不能出二不能迈,他难道真的不会抛开你吗?安,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一个回答?”

我笑了笑,看着剪子说道,“我会让他明白我的,我也会永远地信任他,你不必要这么操心,真的没有必要。 ”

剪子看到了我的眼神,突然显得有些局促,“我只是担心你……没有什么别的。”

“是吗?那么,作为我三年的好哥们儿,你的担心我现在郑重的接受了,就是这样。”

我说完话,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固执地没有再去看他一眼。

一声叹息,剪子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你休息吧,我走了。”

(二)

和剪子的记忆开始于三年前的暑假,我背着包去高中报名,到了学校之后立即被班主任叫去张贴班级启示。干活的路上发现要去办公室拿剪刀,于是小跑着来来回回。路上碰巧就遇到了他,并且一直跟着我走到了教室门口。他扯着开线了的裤脚问我,能借一下剪刀吗?

我把剪刀递给他,仔细着端详着眼前这个男生。皮肤显白,没有打耳洞,修理的非常整齐的短发,干净还带有洗衣粉味的衣服,俨然一个好学生的模样。

“谢谢啊,”男生把剪刀还给我,“是这个班的吗?”

我点点头,转身走进了门去,点名时才发现,原来他也是这个班的学生。

剪子在分座位时坐在了我的后面,于是我们便互相熟悉起来,为了纪念那次在他称来史上难得的奇遇,我决定管他叫剪子,他笑哈哈地接受,于是我们之间就有了旁人都无法理解的玩笑与乐趣。

有了剪子的陪伴,他这个文理天平严重倾斜的危险分子就开始把我拉下水,陷入理科的混潭之中,我们常常在政治课品尝学校小店的各种佳肴,做法无二,唯一的不同就是,政治考试中剪子的成绩会与我形成鲜明的对比,俗称两极。

为此剪子常向我感叹,“你那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呢,恩?”

在这种情况下我通常会抓起桌上的政治书本朝他扔去,“几十亿个极品脑细胞,外加不被你罪恶的本质所侵袭的防护层。”

剪子解释说,造成他政治成绩低下的原因就是无法把学校外面的盖浇饭带到政治课上来,如果这样,他可能对政治课还会多感兴趣一些,兴趣是学习的最大动力。

而配合他所解释的,就是另外一本政治作业本,剪子常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连砸两次,再也不敢说下去。

如果说剪子是我最信任的人,那么按照世间的发展规律,他便不会是我喜欢上的人,认识了水木之后,这条定律被我再次确定,并且确信无疑。

我在一个冬天的午后悄悄告诉剪子,我突然发现,水木会是我心里最完美的男人。

他大笑,笑的顺不过气来,他说安你个木头啊你开玩笑吧,你怎么会喜欢那种人?

我说,我是认真的,你帮我一起追,或者一起等,好不好?

剪子停了下来,笑声戛然而止,“你真的要吗?”

我朝他点点头,剪子迟疑了一下,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好吧。”

为了满足我的愿望,剪子开始以各种方式吸引水木对我的注意力,他叫上水木一起去打篮球,我就在球场边看。后来剪子告诉我说,水木第一眼看到你,就问了你的名字。

我拍拍他的背,表示有功,改天一定要请他搓一顿。

于是我和水木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水木说的话时常让我沉醉,他和剪子是不同的个体,他仿佛是来自里昂葡萄园的浪漫男子,奉行有关优雅的一切。

剪子一直以为,存在于我的身上我的脑海里的只是一个女孩子青春期最正常的短暂迷恋,他相信不等到毕业我们就会像许许多多高中生那样走向分手的结局。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迷恋存在了如此之久,直到填了志愿将要飞往不同地方的现实来临,我们俩还是没有要分开的意思,或者说,其中一方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三)

剪子走了之后不到五分钟,妈妈扶着旁边床位的女孩就走了进来。女孩很可怜,患病之后就只有爷爷奶奶照顾她,男友离她而去,父母下落不明,而她,也不过是20岁的青春年华。

女孩的病和我一样没有确诊,正因为这个原因,妈妈对她无比的怜惜,我们俩至今都无法找到准确的药物来诊治疾病,也因此共同被抽血被化验,可以说是福祸相连,而检验出来的结果将会带给我们未来的一切:康复或者在这里永远呆下去,直到死亡。

妈妈带来了我要的CD。住院的日子里,为了排解烦闷,我只好一个人捧着CD盒不断的听歌,里面有水木喜欢的五月天,还有剪子迷恋的后街男孩,可是在我眼中它们都是一样的,扮演着安抚者的角色,填充我的生活。

“医生说已经排除了血癌的可能,等结果出来了,就会给你换一个单人病房,会舒服点的,”妈妈望着我,眉头稍稍放松了一些,似乎为了这个结果而无比庆幸。

“我知道。”

“小安,我的意思是你不必要太过担心,也有可能根本就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你知道么——”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些日子的担忧已化为她头上的白发,在那黑色的丛林中显得如此扎眼,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涌上我的心头,几乎让我说不出话来。

我镇定下来,送给她一个微笑,“妈,我没事的,你放心。”

(四)

第二天,我在起床后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下,梳起长长的头发,不愿意让水木看到我现在憔悴的样子,等待他的到来。

他终于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出现了,手里拿着一束黄玫瑰,穿着简单的运动服,走到病床前来朝我笑,好久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了,这感觉几乎让我恍如隔世,眼前也朦胧起来。

“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水木放下玫瑰,搬过来一只凳子。

“怕你担心,也没敢告诉你,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住的地方,一片纯白,苏打水的气味在空气里不断的弥漫。

“噢……”

“你还好吧?放假了还这么忙?”我挑起另外的话题,想要把刚才的尴尬引开去。

“还好,”水木似乎是在敷衍着,匆忙提起另外的事情,“对了,你报了A大是吧?”

“恩,已经上线了,等我这……这病好了,也该去那边了。”

“我报了C大。”

一段短暂的沉默。

A大与C大分别在一南一北,来来回回需要很长的时间,就连坐飞机也要好几个小时,更不用提火车和其他交通工具了。可是水木的话,更让我有些不安,仿佛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似的。

“C大还不错的,你应该去,”我排开了脑子里的其他想法,继续着刚才的谈话,如同短暂的沉默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们一直是这么一句接一句地聊下去,没有停止。

“我也觉得是这样,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

“有短信和电脑啊。”

水木没有吭声,我的漫不经心已经吓到了他。他局促地搓动着双手,像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孩子,我却假装以为他在为南北的距离而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说,“不要紧的。”

不要紧的,这句在我和他看来有着不同意义的话语,显然终结了对方想要说的一切,水木再次捧起黄玫瑰拿给我闻,我看着还沾着水珠的花朵,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为什么会捧着黄色的玫瑰,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恋人之间的敏感话题,为什么会在我面前显得如此尴尬,我自以为的天真,自以为剪子的错误,终究在时间与病痛之间倒下,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只是因为彼此的不忍与善终,没有一个被撕裂的结局。

黄玫瑰的花语是,遗失的爱。

我送走了水木,双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到自己被抽空的三年,突然就开始流泪。爱情遗失,让它化为柜上的一朵玫瑰,而我的信任,还是没有换回自己脑海中的幻想,一切都显得如此脆弱。

手机震动着,我擦干脸上的泪水,接起了电话,是剪子。他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头清晰地传了过来,“他走了吗?”

“走了。”

“那我现在就过来。”

剪子挂断电话,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突然让我措手不及,我没有想到过,在验证了他的话之后,就要这样飞快的面对他,甚至没有给我拒绝的余地。

我站在窗前,从窗户外看见剪子飞快地往大楼走着,突然就回忆起3年前的那个下午,剪子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好吧。

难道我真的没有注意到吗?女生是敏感的,与他朝夕相处的我更是如此,可是我必须拒绝,因为现在我在医院,我还在与药物为伴,没有了生命爱情只会更加痛苦,我不能让剪子如此痛苦,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这正不是现在的我所能给予的。

(五)

医生再次给我换了药,检验报告也终于出来了,只是血液中的问题,并没有致死的可能。至于昏倒,还有一方面则是放假后疯玩的劳累结果,双重因素使我的身体终于在某一刻超出承受能力,没有预料地倒下。

妈妈大为放心,因为这样一来最多一两个月便可出院,唯一的不足就是以后的忌口和调养,比起第一个星期的担心来,已然减轻了很多。

在那之后,水木仿佛从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人影,病因的确定也带给了我极大的安慰,遗失的爱情的伤痛,正在不断减轻。

剪子在得到消息后立刻赶来看我,他说安你真的是一生平安,我就说不会有太过于严重的后果,嘿嘿。

我嘴里含着微甜的西药,把头转向了被安置在窗台上的黄玫瑰花。些许的玫瑰已经枯萎,但仍有几枝与窗外的桂花树相映生辉。似乎它们只是大自然最直接的产物,以此证明往事的虚幻。

剪子见我没有答话,突然间摆弄起了放在一边的水果篮,他悠悠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我追到那个女孩子了。”

这是我着实没有想到的,我着实没有想到的是,在水木与我分手之后,他便这么快找到了他的幸福,或许我对剪子,真的太苛刻。

我把视线从玫瑰花上移了回来,盯着身上的纯白被单,用着最热情最美好的声调对他说,“太好啦,等我出院了我可要你请客!”

“恩。因为我觉得她真的很漂亮,也很可爱,和你比起来,安安——”

“比起来什么?”

“我是说请客。”

剪子停顿了一会后继续说道,

“和你起比来她更老实,不会让我请客。我很穷的啊。”

我看着剪子笑了,没有想到可爱的他竟然会把话题转换的如此之快,他想到了什么呢?是水木还是我,还是那段已经消逝了的爱情?如果他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女孩,那么我这样缠着他莫过于加深了对他的伤害,我不忍心,所以要用玩笑来掩饰。

“好啦,我知道啦,不过改天你一定要带她来见我。否则我这里,可不允通关哦。”

“一定,一定。”剪子嬉皮笑脸着,从房间门口退了出去,因为医生带着护士再次来了,他们要对我再做一次全面检测,以此确定治疗方案的准确性,不会造成误诊。

十分钟后,我再次翻开了手机盖,却看见了剪子的短信。

“看来你真的不在乎我。”

(六)

我看着手机屏幕慢慢地变黑,用整只手把手机握了起来。

在乎,或者是不在乎?

突然之间我明白了剪子所做的一切,这个男孩,我的男孩,用这样的方法来试探我的真心。可是我却照着他划好的线路走了下去,没有产生任何疑虑。

“我在乎的,是你是否幸福,而不是我能否给你幸福。”

剪子劈劈啪啪地回了短信,“等我回来。”

(七)

我靠在床头,背对着剪子,耳朵里充斥着他说的话。

“安,我是个傻瓜,你明白吗?我看到水木在你昏倒的那一天抱着另外的一个女人亲吻,可是想到你的伤心我却没有告诉你。我对你说,不要把青春浪费在一个不懂你的男孩身上,以为你可以就此放手,可是你没有。”

“水木来的那一天我就站在门外,我听见你和他的谈话,你是聪明的,所以听懂了他所要说的弦外之音。我本以为你会为此还脆弱的一直哭泣,为你担心。可是我发现你依旧没有。那个时候的你倔强地捧着黄玫瑰,手臂上扎满了留下来的针眼,脸蛋上还有泪痕。安,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好心疼。”

“水木走了,你的心却没有被带走。可是我想明白在你心中的地位,于是我说我追到了她,以此来向你试探。我看到你的笑容,还有似乎是并不放在心上的爽快,我以为我玩完了。我想这就是你的真心。你爱的只有水木,而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之安,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吗?我问你借了剪刀,于是我们成为了朋友。我和你嬉笑怒骂,彼此认为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哥们。那天你对我说,你喜欢上了水木。那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傻瓜,居然就真的帮你追到了他。安,我真的好后悔,因为后来我发现他并不了解你,也并不是真心爱你,水木爱的只是你的一具躯体,没有思想,也不希望有灵魂。”

“我常常在一个人回想。可是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我害怕破坏你的幸福,哪怕这并不是最纯正的幸福。这原由不知从何时开始,可是现在是我想要坦白的时间。我了解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希望对于我而言的幸福,因为你一直是这么一个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委屈别人得到傻瓜,安,你是一个大傻瓜。”

“你是否还爱着水木,这并不重要。可是这三年已在我的脑海中烙下深深的印记,你的笑,你的泪,你的样子,你的言语,我记得住,并且一直不曾忘记。以致我曾经还天真地想过,如果你病了,一病不起,水木也不要你了,那么我要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而现在你的病不需要担心了。可是我却面对着一个现实,那就是是否应该坦诚地说出自己的一切。我下了决定,我想告诉你,安安,我喜欢你。”

“我不怕被拒绝,因为我有这个勇气。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逃避,然而你却一清二楚。你是聪明的,因此即使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男孩,我也会一直保护你,不会逼你做出残酷的选择。但在这之前,请允许我一直努力,不会放弃。”

秒针在一片纯白之中继续规律地走着,剪子的话语在空气中仍然留有余波。我再次向黄玫瑰望去。花朵已然凋谢,可是窗外的桔梗,却开出了更美的芳香。

2008年7月8日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