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作者:紫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539

1

2003年,我在这座城市中央的一家知名酒吧里做酒保。没有广告的

三个月,在烟气袅绕和酒气中,我度过了三个月。

我决定出去租房,酒吧亢奋的音乐常常让我失眠。我的神经开始衰弱,从酒吧回来,喝掉一杯干白葡萄酒,也难以入睡。

在一家租售房屋的中介机构看到一条消息,两居室,有独立的卫生间。月租仅有200元,很便宜。于是打了电话过去,对方是一个声音有些哑哑的低沉的女声。我赶紧套了半天近乎,觉得很亲切。她冷冷地应了几句,就叫我赶紧去看房子。

房子在市北边,距离八个半有两站路的车程,是个杂乱的住宅区。整条街看上去都飘着沉土,雾蒙蒙的。我觉得心情很压抑,也不知道为什么。房东是个高大的北方女人,皮肤很白,但是透着股灰暗。她说她叫罗拉拉,上来就说要预先付半年的房租,而且如果住不到一年,预付的就不退还。然后她叼着烟卷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那眼神让我觉得像是老鸨在挑女孩子,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她看了我半天,咧了咧嘴,从叼着烟的嘴里挤出一声轻笑。

“看你的样子,什么都没见过吧?”我没听懂她的话,愣了一阵。“我怕你住不惯,很吵的。”她掐灭了烟,微眯着化得烟熏般的双眼瞟着我。

“应该没问题。我能不能先看房子。”我觉得奇怪,租房子给人还要丑话说前头,再说能吵成什么样。我在酒吧都能睡,这样的环境应该能够适应。地下室比楼上显得干净,只是有些尘土,至少没有楼上那种满是奇怪味道的空气。而且一边还是通往后院的门,采光也不错。在城内这样的房间有这样的价格已经非常不错了。

看着我渴望的眼神,她冷笑了一下。

“行,你这两天搬吧。不过合同签了可别后悔。”

合同书上的签名是罗雪,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我当时是不明白有什么好后悔的,但是怎么也不会没想到从那天就开始了一段噩梦……

搬进去第一天晚上,一阵如战场上杀敌般的噪音把我从梦中吵醒。我看到房顶的吊灯在摇晃,听到楼上东西砸落的声音,以为地震。清醒后听到罗雪杀猪般的尖叫声,是抢劫!我抄起身边的拖把冲了出去,等我从窗户的缝隙看过去,惊呆了。隐约见到几条腿以奇怪的方式罗列着。罗雪尖叫着,但慢慢变为乌鸦般有节奏的呻吟。像一场战斗,他们三个在屋子中央的餐桌上奋战着,换着各种姿势,震得木屑全部抖落在呆若木鸡的我身上,我愣了半天,明白这不是抢劫,是罗的生活。我无权干涉,而且我签了合同,半年时间还能天天如此?我回屋睡了。

早上,她在厨房里抽烟。“昨晚睡得好吗?”嘲笑一样地看着我。

我没说什么,她起身经过我身边,突然伸手在我臀部掐了一下,我惊叫。

“不错,挺紧。”笑着离去。我在酒吧经常摸漂亮女孩的臀部,是开玩笑,但是她的举动让我觉得很奇异,说不上是讨厌还是惊讶。昨晚免费看的黄色表演让我反胃。

我入住的第二天,午夜回来从钟楼边上的超市里买了各种打扫厨房的清洁液。我不能在那样一个布满油泥的厨房里做饭吃,不习惯。但是那天厨房实在有些挤,罗拉拉蜷伏在水槽处,两腿抬得高高的,身前是一个半裸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油腻的身子,大腹便便。罗拉拉见我进来,笑着说,“嗨!帅哥!”但是并不影响她有节奏的闷哼声……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尽管罗拉拉没有带男人来。我反复的想如果毁约我的损失将是多少,还是要忍受下去。最后决定还是先去洗厨房,特别是那个水槽。我一边用强力的消毒液拼命地擦拭着那个水槽一边想,我还能用在这里洗几天碗,几天菜。

“你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白天的免费观赏?”罗拉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什么?”我没听明白,

“我可是什么都要钱的。”她叉腰向着我,叉开着赤裸的双腿,露出一片可怕的黑色。“你已经免费看两次了!”

看到我惊鄂的表情她突然大笑起来,“说你什么都没见过吧!还在酒吧做事,真土。”她走过来在餐桌旁坐下。“喂!别擦了,你是房客,又不是我的雇工。”

“没事。”我知道我是为了我自己擦而不是为她,自从搬进来连洗手的次数都是以前的两倍。

“跟你商量个事,你明天有空吗?陪我去趟诊所。 ”

“你病了?”听我这样问,她突然笑得前仰后合。“帅哥,真有意思,好了记得明天陪我去,我去睡了。”说着离去了。

那间诊所是我见过的最脏的医院。在西安未央区一栋很旧的大楼的四楼。门口没什么标志,看上去是间普通的公寓。进去就能看到有护士负责挂号,等着的病人塞满了一屋子,门户紧闭着,充斥着一股很恶心的腐烂味道。

罗拉拉就在这家非法诊所里打胎,她说她来过几次,还挺不错的。我看着墙面上一块一块像是喷溅上去的暗棕色污点,不禁打了个冷战。我不知坐了多久,罗拉拉从里屋走了出来,脸色苍白了许多。走路也有些不稳,额头上还有汗珠。她紧抓着我的肩膀,靠在我身上。

天开始下雨,空气阴冷潮湿。路面光滑明亮。几千年的古城墙笼罩在一种模糊不清的氛围里,像一幅水墨渲染的图画。

公车上我问她为什么不去一家正规医院。

“笨蛋,我没有钱。”

“谁的孩子?”问了这句话我就知道说错了。果然罗拉拉笑岔了气,“我怎么可能知道!”

晚上我从酒吧回来,我想到她刚打了孩子,就从超市买了乌鸡炖汤给她,进了她的房间,灯光很昏暗。她声音低沉地让我坐到床边。

“你起来喝点汤吧!我刚炖的。”我放下汤要走,她一把拉住我的手。“陪我呆会,我不是那么非常让你讨厌吧!”

我只能坐到床边,其实我对罗拉拉是很厌恶,但是看到她虚弱的样子又不忍离开。

“你不想要孩子?”我在想她有了孩子可能会收敛一些。

“我有个孩子。可是也许我这一辈子见不到他了,我也没脸见他。这都是报应。”

罗拉拉看到我惊讶的表情问,“想知道吗?帅哥。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的故事?”我沉默,其实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一种好奇迫使我听下去。

2

罗拉拉认识他的那天就从那盆文竹开始。

阳光很灿烂,他在植物园里精心修剪着一盆文竹,周围的人们为他高超的修剪技艺而感叹。她就在人群的感叹里认识了他和文竹。

不久,他们便同结连理。婚后的生活平淡幸福,那个男人对罗拉拉很好。生活有些窘迫,但也甜蜜。他对罗拉拉说,我出去给我们挣些钱吧,我要改善我们的生活,我要让你生活得好一些。

于是,男人就辞了工作,他专门买卖花木,那是他的老本行,男人做得很好。她也辞了工作,职业家庭主妇。男人常常从外面带回许多东西来,有时候是一件劣质的首饰,有时候是一件廉价的衣服,就是一小块糖果,罗拉拉也乐得把他抱在怀里欢天喜地。小别胜新婚,罗拉拉感到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

他走了,家里空荡荡的,她的心也空荡荡。

男人往来与本城和上海之间,把那些微薄的利润做到最大,他们的财富也慢慢增大,家境渐渐殷实。罗拉拉身上的衣服鲜艳了起来,女友们见了面总说,你好气色哦。

男人不久便会回来,他总能带回来许多东西的,姿生堂的护肤品,羽西的化妆品。女人抱着那些东西,幸福的微笑便渗透在秋天的空气里了。

男人总是很忙,生意的规模越来越大,他往返于国内和过外,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他隔很长时间就会回来,他给罗拉拉带回来法国的CD香水,雅诗兰黛的洁肤乳。他们的家开始从殷实到富有然后到豪富。她呢,身上渐渐重了起来,女人变得珠光宝气。闺友们拉着罗拉拉的手说,你好幸福呀,这是换了第几个钻戒了。

她笑笑,无法掩饰她内心的荒凉和孤独。心里想,鞋穿在脚上夹不夹脚,只有自己知道了。

男人开始很长时间不回来,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传入罗拉拉的耳朵里,她有些慌乱。

男人像往常一样回来,他给她带回来姿生堂的护肤品,日本的熏衣草精华油。她笑了笑像往常一样,把那些东西塞入已经很满的化妆品柜,然后问寒问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镇静,没有表现出异样。

印度神油和伟哥也无法让让这个疲惫的男人雄积勃发,草草了事后,男人长叹一口气,岁月不饶人啊,老了,真是老了啊。

男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的底气不足,就连他自己也感到苍白无力。

罗拉拉便笑了,她默默收拾着杂乱的被褥,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镇静。

男人要走了,罗拉拉多了一个心计,她给男人收拾外出的行李。她知道,男人很爱干净,衬衣一般不在外边洗,男人回家时,总带回来他的脏衬衣和一箱疲倦。于是,她就摘了叶子掰成小瓣塞入衬衣的口袋。

一个漫长的等待,一个可怕的等待,罗拉拉每天在煎熬中度过,她期待他回来,但又怕男人回来。

一个月以后他终于带着北国的风尘回到了家里。罗拉拉的心开始忐忑不安,她打开男人的行李箱,那些叶子已经消失不见,那些衬衣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女人的心在发颤,这次去的是乌市,风沙很大的地方,一个月不可能有这样干净的衬衣。她收拾着,她把男人的衬衣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望衣柜里收拾。她看到一个东西,中间的一件衬衣上赫然印着一个淡红的唇印,显然是一个女人的。

女人什么都明白了,她依然保持着镇静,脸上带着笑容,心却是在滴血。

他背离了她。他的心装着另一个女人,现在已经不属于她了。

男人在几个月后,依然还回来。但很少在家里住了,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走。但他还是带给她姿生堂的护肤品,法国的香奈儿香水,羽西的化妆品和日本的熏衣草精华油。

女人说,下次记得给我带回些日本寿百年牌子的香烟吧。这是女人第一次向男人索要东西。

男人一怔,即而垂下头,不语。

两个人都明白,谁也不愿意把张纸捅破,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味道。

没有道别,男人提着行李箱走出家门。女人没有送别,躺在乱糟糟的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男人走出家门。在门轻轻关上的一瞬,女人心里一沉,她知道他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眼泪流了下来。捂着被子嚎啕大哭,憋了三年的泪水和痛苦在豪华的空间里回响……

3

罗拉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神色麻木。其实,罗拉拉是一个漂亮的女子,身体有恰倒好处的线条,相信年轻时候的她一定是一个亮丽的女子。

“我结婚前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我很喜欢。”罗拉拉开始笑,后来就变成了无休止的号啕大哭。我没有劝阻,一个人极度悲痛的时候需要发泄。

“后来,我又嫁了人,他是一个极度纵欲的男人,他在跟我结婚后还同时保持着和两个女人的肉体关系。我知道后很愤怒,他却笑着说要是不喜欢就别和他生活在一起。”

“有一天他带了个男人回来,告诉我他是个朋友。我还为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没想到那朋友吃完了饭,他突然抓住我说,让我们吃甜食吧!我没明白,他上来就剥我的衣服。我尖叫着反抗。他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并且嘲笑我,你以为你是个女神。不过是个被丈夫抛弃的婊子,你和我是一路货色。所以你一定喜欢玩“三角洲”游戏。“

“那天晚上,我和他们两个上了床。刚开始是屈辱的感觉,但是后来真正放开自己以后,觉得真刺激,并且有了从没有过的高潮……”

罗拉拉说到这手突然伸到我的两腿间,吓得我一下子蹦了起来。

“你做什么?”

“别害怕啊,帅哥。我看看你那有没有感觉?”她用舌头舔着嘴唇,奸邪地看着我。

“你知道人天生都是贱货,你也有这样的潜质。他最喜欢看我和别的男人做,他每次用看的都比他自己做还能达到高潮。”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听她说那些话时的感觉,基本上是手指尖都在颤抖,头皮发麻,惊恐几乎充满了全身,这是活生生的,真实的事,不是在看电影。后来我根本没听她说完就夺门而逃。

4

我又一周没有回来,第三周从酒吧回来,决定和她提出搬家的事。我已经无法再呆下去了,那房子像个可怕的魔窟,让我一接近它就浑身发颤。

一进门就看到罗拉拉躺在客厅的沙发里,手伸在睡裙里,紧闭双眼身体蠕动着,她忘情的叫着。茶几上散落着几个针管,面前的电视里放着色*情录象。我走过去把电视关掉。

“喂!你消停一会好吗!”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她吼叫。

她跳起来。

“老娘的事你少管!”

“我才懒得管,我要搬家。”看到我这样,罗拉拉竟然平静下来,“等我结婚吧!等我结完婚,你再搬。”

我当时觉得耳朵出了毛病,“结婚?”

“是啊!要不要来点茶?”她走进厨房,我跟了过去。“跟谁?”“跟一个不行的好男人。”

“啊!”我更加惊讶。

“他不行,是一个军人,在西藏的时候冻坏了家具,那地方不起作用!”她轻笑,“可是他爱我,而且特别的干净!”我明白她的所谓“干净”到底是什么意思。

“男人啊!只要没了那种功能,女人就可以依靠了!你知道,他其实不是不想,而是根本不能了。哈哈!干净了。”

我看着她,当时就很想打电话给精神病院,她疯了。

晚上,罗拉拉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群男女,在家里大跳裸体舞。关了灯,用荧光笔把身体的私处标注出来。满屋追逐着,最后是集体的交欢。我在房间里用被子蒙住头,但是无法不听到那些清晰的嘶吼。他们一直疯狂着,直到有人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有人叫着:“来吧!到里面再玩吧!”

罗拉拉因为扰乱治安被拘留了一周。

她从公安局打电话来,求我赎她出去。我在她的房间找钱,在床底的抽屉里,我看到一些东西。那是罗拉拉若干年前的照片,青春亮丽,笑容灿烂纯净。还有一个某家杂志社的工作证,名字是罗雪。

我突然心痛。

我从公安局把她赎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光溜溜的穿着白蓝相间的狱服。那个带我去找她的女警用异样的眼光告诉我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以前的罪名是“卖淫”。

我只能用临时买的睡裙把她裹起来带回家,一路上她哭得死去活来。她的未婚夫不再要她了,她在被拘留的时候打过电话给他,可是他再也没有出现。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本来是要跟她说搬家的事,可是又不忍在这种时候伤她。

那个时侯我开始可怜她,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地恐惧感,因为她的行为开始不“正常”了。所以就心里默默地数着日子,准备搬家。但是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我至今不能忘记那个晚上,甚至有一段日子每天都做同样的噩梦……

后来的一周时间,罗拉拉安静了许多,没有再带任何男人回来。有时候能吃到她做的早饭。

一天晚上,我正在熟睡,突然感到有东西沉甸甸地压着我透不过气来。我惊醒了,能感到有人趴在我身上,内裤被扒了下来。是罗拉拉。我想尖叫,她用嘴吧堵住我的嘴,把舌头伸进来搅动着。浓烈的口臭如同沼泽散发出的恶臭,让我窒息。我的脑袋翁翁作响,强烈的耳鸣让我什么也不能思考。她的手在我身上乱摸着,后来伸进了我的两腿之间。

“我来教你,女人和男人怎么做*爱!”她低声说着。我能感到下体的疼痛,惊恐之余,我用力咬住了她的舌头。罗拉拉尖叫一声,从我的身上青蛙样的蹦了下去。我喘息着,心脏带动着全身在跳动着。她冲上来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耳鸣又一次充满脑袋。我看准她的脸也狠狠还击了一个。

“你以为你是谁?你具有鸭子的本钱,迟早和我是一路货色。”她狠狠地说道,推门离去了。我整个人退缩到床靠墙的角落,哆嗦了一夜没敢合眼,脑子一片空白。

天亮的时候,我起身收拾东西,坚决离开。罗拉拉出现在我的门口。

“男人没有一个可靠的!”

我吓得一跳,拿起拖把转身对她说,“你别过来!”罗拉拉大笑起来,“真不能相信,像你这样年龄的男人还这么怕女人。”

我一点也不想听她的胡言乱语,只是想赶紧搬走,没房子可以回酒吧去住,这决不能再住一天。

我走的时候,罗拉拉退了预付款给我,说我的钱太干净,她这没地方放。我本来不想拿可是她硬塞到我手里,并且一把搂住我的腰说要一个再见的吻。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舌头已经伸进了我的嘴里。我并没有反抗,也不再反感,只是全身麻麻的,酸酸的。我明白这是最后的诀别了,罗拉拉大概也明白。

“你果然有潜质!迟早和我一样!”这是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的报纸头版上有这样一条新闻,:昨日下午,我市某居民区发生一起坠楼命案,死者为一名女子。记者于晚上八点多赶到现场时,看到一名女子躺在血泊中,该女子身高约一点六五米,有人证实女子已身亡,围观者唏嘘不已。目击者告诉记者,女子是从十六楼坠下的。坠楼者是一名单身女子。据公安部门介绍,该女子先前行为不检,多次被公安部门刑拘。到底是跳楼自杀还是因其他原因身亡,警方称,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之中。

新闻配有大幅的图片,罗拉拉头发散乱,面部变形,黑红的血液浸透了身下地面。

我手指轻颤。我听到了下坠的风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听到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