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日光
作者:紫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51

她哭了,真的哭了,她全身在颤抖,却没有一个可依存的肩膀。 原来上演一场离别,也是如此艰难,她只感浑身乏力,法庭天花板上吊灯如烈日,她在一片花白的眩晕中,背靠着墙壁坐了下去。那天,她原企图如天鹅般悠雅地离开,可是柏——她的前夫,紧拉着边楠——她最好的知己,他们相护挽着手,从容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个镜头来得如此突然,来得如此迟,她晕眩在夏日的炽烈中,她希冀这火球烤死她,让她远离这绝望的世界。

那一夜,她一人举起了酒杯,酒是如此地苦涩难咽,她的眼泪,就这样放肆地掉着。那夜她想大醉一次,让自己暂时忘记过去,可是她却比任何时清醒,她在半醉半醒中听着老歌,听着外面暄闹,岁月就像一只生锈的刃在她的身体上辗转停留……

荒原蔷薇,谁最美

她在年轻时很美,是那种让人一看目光为之一亮的女人,性格爽朗,对于什么都是大大咧咧的,那个时候她在一个工厂上班,跟所有的女人一样,做着相同的梦,有一个家,一个爱她的夫,一个天使般的孩子。也就在那一年,她很快失现了自己的梦,她有了个温馨的家,夫是个英俊的司机,接着就是儿子,是个白胖帅气的男孩,除了淘气得令人发狂之外,这个家像所有的家庭一样,安逸、闲适。

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地流过,但每个人还得过着,而且得像模像样地过着,于是,男人为了赚取更多的钱,回家的次数日益渐少,女人为了活得更好,离开了那个工厂,一门心思跑起了保险,彼此一天难得遇上,既是碰上,也是懒得说上几句话,身体的疲惫带来语言上的疲乏,像许多家庭一样,这个小家渐趋如水,像一潭平静的水,没有丝毫的波澜……

渐渐地,她从柏的衣服上发现了丝丝痕迹,有时她也拷问过几回,他总这样回答,为了应酬,那些丫头是逢场作戏,不如你所想像,她也只好得过且过,因为柏爱这个家,爱儿子。在一次醉酒之后,柏在梦中说:“你是谁,玩游戏可以,就是别玩感情,我是不为任何人离婚的……”她苦涩地坐在床上望着柏俊逸的脸上那丝丝扭曲,她知柏离得越来越远,远得她不能拉着他的手。

于是,她拼命地挣钱,她明白一个道理,女人一定要经济独立,情感才能独立,她想柏也只是个爱玩的孩子,累了,够了,他就想着回家,亲着儿子,嘴里说着:想你了,老婆!每到此时她心中再大的伤也渐渐缝合,感到她还有个家,还有个爱她的夫。

在跑保险中她认识了个女人,边楠,一个精瘦干练的女人,她和她是个不同风格的人,个性鲜明,小巧玲珑的身子却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嘴,有一次,她碰到一难缠的客户,怎么也不能解脱的时候,边楠却伸出援助之手,凭着尖牙利齿搞定了客户,让她非常感激,就这样她们成了好朋友。

等走近边楠时,她才发现她在坚硬的外壳下,却有一个残缺的家,她有个优秀的女儿,优秀得让人心疼,却有一个流连花草的男人,卑微得让她很像踩他几脚,所以虽然她的家还存在着,但跟没有一样,她很少回家,她的眼中只有女儿。婆婆恨儿子不争气,待她很客气,但她心知,婆婆是怕她离开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等全明了边楠的过往时,她才理解是生活是这个男人造就了个本应是小鸟依人却不得不强悍的女人,她感到她和边楠都是荒园的蔷薇,在风起云涌中拼命地生存。

于是,她的家也成了边楠的家,两个女人成了一人,她们在彼此身上找自己的影子,就这样柏在一次无意回家时,却发现了个陌生的女人,柏认识了边楠。他对妻说:为何让别的女人进我们的生活。她就向他讲所有她的故事,讲得义愤填膺,柏听完一笑置之,骂边楠老公是蠢猪,还开玩笑说:“她老公就不能做到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

长长的叹息在家中蔓延,她问他。她们两人谁美?老公回了句:你看呢?

柏认识边楠的时候,正是二零零二年那场雪飘过全国的时候,柏直觉这女人是个矛盾的综合体,有着立体般的优伤。

黑白影像,立体忧伤

那段时间,边楠老做梦,总梦见柏在镜中看她,看穿她的一切,那目光,有时忧伤,有时又充满嘲讽。她无聊的时候总喜欢翻那些发黄的旧照片,那些站在蔷薇花下的照片。五月的花如此繁茂,她穿白上衣灰背心,头发齐肩,而菁,那上豪爽又有点忧郁的女人,那个她最好的朋友,那个柏的女人,扎着高高的马尾,笑得像夏日阳光那样灿烂,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散发出特有的青春,笑着对她说:咱们就是夏日中最美的蔷薇!

边楠仍记得一个晚上,柏又一次一宿未归,菁又拉着她同宿,菁说她最怕一个人睡,她只记得那晚她们同醉酒同燃烟同狂笑,同痛哭,同骂男人是猪。她们一起经历过的细节是如此顼碎庞杂,层层叠叠堆积起来,过往那些平面的黑白像,就变成了立体的忧伤。边楠甚至于想去诱惑柏,然后放了他,再狠狠地踹他一脚,让他也好好地痛一回!边楠为自己的想法而颤抖。

误入殊途

菁始终记得父亲的劝慰,很多时候,一些人一些事,你把他们放三天,再放三天,回头来看,会发现他们并不那么重要,尤其不如生命。她想她就要开始新的生活,是是非非,对对错错,要和柏好好沟通,她不想让她的家庭像边楠那样来得支离破碎,他要给儿子完整的家,完全的归属,特别是他那个多动的病症,一向是他和柏二人的痛。

那天星光非常好,她们全家在一起,和谐得让她以为他的家完美得失去真实。孩子可爱,夫体贴。其实柏一直就是个责任感强的男人,他无论在外有多少是非,但他爱这个家,也尊重她,他一直认为他们可以永远这样过到老到白头,还能彼此相牵,当然他好玩的个性让菁失去信任,但他时时注意补救,现实的浮华不如家庭的实在。

就在这时,边楠来了,拎着行囊,她的丈夫在外面和小情人花光了所有的钱,又来家讨债了,边楠真觉得累和深深地厌恶,她讨厌这世上一切花心的男人,所以她选择了回避,她来到菁的家,看到这一场面,她悲从中来,泪水完全失控。就在那晚菁接了个客户电话,她让柏好好照料边楠,自己谈业务了。

于是,边楠要了酒,边喝边拼命地哭。等她哭累了,柏把她扶回卧室,嘱咐她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边楠的情绪完全失控,在醉生梦死中她要拉一块能救她的命的浮木,于是她就拉住了柏,她自私的心里在想,就这么一次,让我找回做女人的尊严,就让她的好友见鬼去吧,柏在短时的讶异中很快接受了这女人,许她本来就在自己心中……边楠靠在他的胸膛,问:我和菁谁美?

柏哑然:怎么女人总爱这问题?他犹豫一下说:当然是你最美!

接下来的日子,边楠很精彩,而菁却度过一个个难捱的时光!

没有包得住的火,柏的事终于成为他们全家公开的秘密,柏的母亲向菁做了一次深谈,言谈中提到边楠和柏之间的暖昧,菁愤怒了,她不准任何人污蔑她的朋友,婆婆在菁的恶语中摇着头离开了她,后来谁也不在她身边提起。

天使在夜里哭

阑珊深处,思而不寐。柏的冷峻碰触她记忆的疼痛。柏终于对她说,你太单纯。像一张白纸,没有一点内容,没有一点女人味。他要她删除他们的过往。可是删除他的身影,就能删掉对他的记忆吗?能删除那牵肠挂肚的思念吗?他的身影若即若离,她明显感到,他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她日夜兼程的企盼,却总也不能到达他心的彼岸?让天使在黑夜里的泪滴在他温热的手心,一点爱意的体温,化尽无数的苦涩的叹息!

柏很安定,在家里,但却让菁感不到点点爱意!柏知在这样的夜里,另一个女人也在哭泣,想起这些,柏终难让菁快乐,三个人的感情总是让三个人在哭泣。

绚烂的日光,如水的月光。菁向边楠讲夫妻零乱的感情,边楠在痛着且安慰着,而柏的那句:“边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和菁不可能长久!”却让她座卧难安。

后来的日子,柏很少回家,总在边楠那儿逗留,边楠已在另一个城市有了自己的工司,而菁却在一个个深夜里与泪相伴,她终无法忍受柏的背叛,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通过发信息骂柏,她要让柏和他的女人不得安宁。发了信之后,然后电话向边楠哭诉。这样的事周而复始,终惹恼了柏,而边楠也越发感到难堪。终于她说与其三人都痛不如让一人痛着,柏该是你决断的时候了……

荒草湮没的路径,她只是无路可归

故事的最后,终于落入俗套,菁终于被身边最亲的二个人背叛,一纸婚契撕成碎片,菁以为她会晕在法庭,没想到她清醒得看着他们手牵着手,看着边楠瘦削的身子,看着柏眼里点点温柔,然后便音容淡去,散落天涯。

这岁月还在向她敞开,她怀抱如此关于爱情和友情的细节,跌跌撞撞地一路狂奔,甚至忘记了要回头审视,可是有谁知道,那段经过风景的小路,将永远遗落在路的尽头,让她无路可归。如今她独自在月光中拾起那回忆的碎片,拼凑一些生命的痕迹,今夜月光何处?明日日光又在哪照耀?菁打破了手中杯,血染红了荒园的野草……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