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
作者:紫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75

江边柳下,简一袭素衣漫无目的地徘徊着。 柳影摇曳,衣袂飘飘,偶有一片返黄还青的柳叶翩然而下,装点着过于简单的背景。

我不知道她为何叫简。中学大学六年的时间里,我都思考过她的名字,一遍遍的念她的名字,可从没问过她为何叫简。七年前,大学毕业经历了招考失败的寒冷七月,我就下海经商了,带着我最初的梦想和执着。我给人洗过盘子,扫过厕所,当过学徒,当过搬运工。就在当搬运工时,我认识了改变我命运的人。后来我借助别人的力量,经商小有成就,也见了一些世面,突然就将简和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联系起来,想到简就想到了简爱,尽管有些荒唐。

便纵有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简,你是否也有万种风情无人与说呢?简,我回来了,我很荣耀的衣锦而归。你听的见我的诉说吗?在疲惫时,在梦中,我在千里之外,千万次的这样与你对话,现在,我就在你身边,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见桥上的我。

我伫立在桥上看着柳堤边的你,你忧郁的脚步一下一下的踩在我的心上。从你彳亍的脚步里,我渐渐捕捉到了最初的遗失在南方的繁华里的梦想。

多年前,有个简单的朴素的女孩,长年一身校服,运动鞋,剪发头。她似乎只有一件漂亮一点的衣服,有蕾丝花边的白衬衣,外面罩着桃红色的小背心,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运动鞋。这身衣服只有在学校搞活动的时候她才穿。所以不管在哪里最显眼的不是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女孩,而是她。她就是简。招考出榜的那天,我去人事局看成绩,与她不期而遇,她还是那身已过时的衣服,毛背心和牛仔裤都有些褪色了,这褪了色的衣服灼伤了我的眼睛。看着她凄然离去的背影,我暗下决心,离乡背井,为我心爱的女孩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而拼搏。

悄悄的爱过你这么多年,明天我就要离开……我就像《窗外》的那个男孩,就那样悄悄的离开……

当我站在你的面前时,你并不知道我爱你,我和你距离千里;当我远在千里之外,你依然不知道我爱你,而你就在我心里。现在我回来了,我有能力爱你了,但失去了爱你的权力。

我鼓足了勇气,毅然向她走去。

简还是那个样子,一副颦眉似乎总不得展,一种沉静而冰清玉洁的个性,总是容易让人把她想象成千千弱女,而她那有棱角的脸上分明还写着刚毅。她身上有种粘人的东西,疲惫的男人见了她就像找到了宁静的港湾;睿智的男人见了她会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简单的男人遇见她会觉得她是一本深奥的书;孤独的男人遇见她,会找的温暖和安慰。

简见到我时略微吃惊便恢复了常态。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踪影,跑哪发财去了?过得还好吧?

她大方而恰如其分地笑着说。随着她的笑,眼角的鱼尾纹告诉了我她的简朴和疲惫。三十岁的女人已显出倦容。而我的妻子,那个已经过了三十的女人,由于保养修缮的好,你在她的脸上找不到年龄的痕迹。随着衣着的不同她会变出二十三十甚至四十的样子来。

杨柳岸,没有晓风残月,却有一道残阳铺水中。没有广告的我和简在久别重逢后,互诉着各自这些年的经历。

招考失败后,我南下,简去了一个中学当代课教师。两年后就和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结了婚。仔细算来,她结婚的时候,我正带着梦想露宿街头。几天后,我就干起了搬运工的活。一天,我和几个内地来的伙计正蹲在一个角落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等着活干。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跑了过来。

走,给我搬点东西。

她拽着我就往前面的小区跑。她的手很温润,但被人抓伤了,还有血迹。

她拖着我一口气爬上五楼,一扇洞开的门,门边放着一个纸箱。里面全是鞋子袜子内衣内裤之类的东西。通过开着的房门,我看到里面一片狼藉。

把这箱东西给我搬走。

站住!突然从屋里窜出一个衣着光鲜却很臃肿的女人。她比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更亮,但松弛的皮肤揭示了她的年龄。接着又出来一个男人,这男人很帅气,却低着头,眼睛始终看着地板。

说,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你给买的?

男人没动。

不说是不是?胖女人怒目圆睁。

还有……戒指,内衣。

脱!一件不留!胖女人冲着门外的女人说。我的雇主真的当众脱下了上衣。她光着上身就往楼下跑。我追上她,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上。后来我就当上了她所开的美容美发店的老板。

她听完我的讲述,一脸惊愕。“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我认识的你呢?”简说。

你认为我是在傍富婆,对吗?这是内地人用来分析在外闯荡的人的惯用思维。其实她也是内地女孩,初中毕业就出去了,家境不好,没上多少学。吃了很多苦,才开了一家美发店,后来又请了几个员工,加上了美容。再后来就认识了那个臭男人,她太多情太痴情,明知道人家有家室,就是不能忘情,宁肯给人做情妇。发生了那件事情后,她才斩断情丝。他的经历和我有很多相似处,嗨,其实在外的人他乡遇故知似的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又过两年,凭着她的经济基础和我的智慧,我们将美容美发店扩办成了颇具规模的健美城。

你现在过得好吗?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她脸微微一红,低头走自己的路。还是我先开了口。

现在的生活?怎么说呢?前些年为着一个梦想一心想着赚钱,没个闲的时候,现在有了一点积蓄后,偶尔间歇时,才发现我的梦想不知什么时候就遗失了,连自己一并遗失了。不敢闲下来,闲下来就觉的心里空空的,被莫名的绝望占据着。

什么梦想?她很疑惑地看着我。

我给你唱首歌吧。于是我又像当年在上学的路上一样边走边唱。所不同的是当年没有听众,我当年其实是故意唱给她听的,但却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了。

能被你这样的痴情浪子牵挂着,那姑娘真是太幸福了,不知她若听见会做何感想?听完我的歌,简很感慨地说。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我唱的是李琛的《窗外》。不是我这首歌有多喜欢,而是这首歌恰能回答简刚才提的那个问题。我多想对简说,其实我的梦中女孩就是你呀。

假如我的梦想与你有关,我一直牵挂的女孩就是你,你会做何感想?我试探性地问简。

哈哈,没想过。你会牵挂我?那么没谱的事怎会去想。

没谱?怎么没谱了?

像我这样的女人不会招你那样的男人喜欢的。

那像我这样的男人招你这样的女人喜欢吗?

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招很多女人喜欢的。她很羞涩很慌张地说了一句,就陷入了沉思。

我的心开始有些乱,似乎积压了很多年的情感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可有些东西又不很清楚,急于想弄清楚,又不知如何入手。时间也不早了,她要回家了,我想请她去吃顿饭,她说要回家辅导孩子做作业。我强行的给她挡了一辆的士。看着的士绝尘而去,我的心又空了起来,但我隐约的感到在我们之间会有故事发生。无论如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浪漫于我早已永别了。

后来我每天都来江边散步,风雨无阻,只为了遇见简,并且我还在计划着将事业转移到这个小城市来发展。简也每天都来。我们心照不宣的来幽会——不知在她看来这是不是幽会,于我已是。

我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活力和冲动,我们每天边散步边谈诗论经,谈道论世,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我想给她买一些东西,想实现我当年的梦想,但她始终不肯。我也不敢多说,害怕她将我看得太俗。看得出她很悦意每天见到我,她的皱纹更深了,是因为笑容更多。想到她不能和我的妻子一样享受美容服务,不能追求时尚,我的心会顿顿的痛。她的生活很拮据。我问她是否爱她的老公,她说无所谓爱与不爱,那是一种必然的生活方式。这个冷静而理智的女人,有时有些可恨怎么不糊涂一点呢?

六月三日,我给她买了一件米黄色的韩版裙子,一束玫瑰花,约她到情缘咖啡屋见面,她竟然答应了我的邀请。也许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不想悄悄的过吧。见到我时,她还是很吃惊我记得她的生日。她没收我送她的裙子,收下了玫瑰。临走时,我说还有一件礼物送她,就在她疑惑的回头看我时,我在她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飞红了脸。我一厢情愿地想,也许这才是她想要的礼物吧。

以后的日子,我越来越想见到她,由每天到每时每刻。也许是妻子不在身边的缘故吧,每晚辗转难眠,做梦总是搂着简睡。

也许是相思难奈,也许是这段时间找房子,装修,打点相关事情,还要招兵买马准备开业,太累了,不经意的就病倒了。一个男人生病的时候很脆弱,于是我躺在家里给她发短信,把我心中积压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于是我也确定了,她一直暗恋着我。只是我从不知道她竟是那样的自卑,我在她心里是白马王子,而她只是一个灰姑娘,所以她远远地躲着我,这一躲,竟然让两个有情人错过了牵手的机会。我太想见到她了,一刻都不能等似的。于是我给她打电话,这是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平时不是不想,而是怕她老公知道不高兴。我在电话里含情脉脉地说:简,我想见到你,立刻,马上。否则我不能活了。

我丝毫没有夸张此时的心情,十几年来心里的爱才有了回应,这是多么的激动人心啊。爱的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短短的一个小时却似过了一年之久。门铃响了,我踉蹌着跑去给简开门。我多想一下抱住她,可看到她时,我却又觉得那是轻薄了。

怎么搞的?说病就病了。快躺下。简的目光里满含柔情,她的柔情给了我鼓励,我用虚弱的身体紧紧地抱住了她。

听话,快躺下,你身上是烫得,还在发烧。

我抱着她躺在了床上,我的背脊涔涔的冒汗,只觉得四肢无力,但还是很想紧紧地抱着她,把她融进我的血肉。我解开了她的衣服,当我抚摸她干瘪的身体时,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了妻子的身体。于是我心里就有了愧疚,对两个女人都愧疚啊。她把头深埋在我的怀里,不停的给我擦着虚汗。

你会跟丈夫离婚吗?

如果你爱我,我会考虑的。

女人最依耐感情了,我怎么这么傻,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了她,我敢身败名裂吗?我敢得罪家里的母老虎吗?为了爱,我敢。不,不,我身败名裂了,一无所有了,我还拿什么爱她?我赶紧岔开了话题。

我喝了药后,昏昏想睡,简洗了个澡,换上我在她生日那天给买的而没敢给她的一套内衣就离开了。我也不知为什么,她离开后我就觉得心里空的难受,搂着她时,又想着自己的妻子,似乎搂的不是我十几年来一直爱着的人。

于是她走后我又开始盼着第二天下午,盼着她赶快来到我身边。

第三天中午,我的妻子突然从天而降。我心虚的问她为何来得这么突然,她显得很暴戾,她说他是来捉奸的,她的粗暴让我很恼火,我和她争吵了起来。她冲进厕所去哭了,其实我也明白她的心里还有阴影。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声,我冲进厕所,她手里拿着那天简换下的内衣。

接着一连串的哭喊和逼供,我颓丧的坐在沙发上,在心里祈求简不要在这时候来。

越怕鬼就偏要遇见鬼,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简又来了。我的妻子警觉的一个箭步冲过去开门,门开了,简本以为会是我,女人在这方面的感觉又是最灵敏的,事情可想而知。

把你的东西拿走!她把那件内衣抛给简。还有什么东西是你给买的,让这个贱货脱下来!她冲着我吼。我不知道女人都是这样,还是这个疯女人在用她的伤报复着同类。简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外,一副无助的样子,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

没有!我没给她买过任何东西。求你了,放过她。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你什么意思?那她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这句话反而激怒了她。我不知该如何收场,心里极度不安害怕,只要能平息此事,怎么都可以啊。我在心中祈求。

好!要我放过你也可以。她好像做出很大努力和决定似的说:抛给她一个耳光,让这个贱人记住你的爱!

啪!

我不知到底是谁打的,怎么打的简,我只觉得自己的手火辣辣的痛。我还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从这间屋飘了出去,我还看到简出了一次车祸,差点双目失明。(完)

后记:下午和一同事戏言自己特爱编故事,会编故事,同事说,那你编个灰姑娘有了婚外恋的故事,我说小菜一碟,马上就编出来。于是匆匆书就此篇以自娱。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