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解兰意孤鸿影2
作者:桩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11

听到身边脚步声消失干净,四周恢复寂静,他才缓缓拉下面上黑纱,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赫然正是李景隆。

“锦曦,你真的会死吗……”他亲眼看到锦曦中了他的狼牙附骨箭。李景隆怔怔地看着山崖下的河水,突然一个纵身也跳了下去。

燕七一手拉着锦曦,仗着水性好,一边顺水往下游漂,一边挣扎着靠岸。

锦曦已痛得麻木,加上不会凫水,任燕七带着她顺水漂流,意识渐渐模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只手把她从水里拖了出来,一个声音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锦曦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瞧见李景隆浑身是水,脸上焦急莫名,她张张嘴想喊他,却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啊!”锦曦被痛得惊醒。

李景隆站在床头,手上拈着一支带血的羽箭,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给她包扎一边说:“箭取出来就好了,养个十天半月就行。这药极有效,不会落下疤痕。”锦曦这才发现肩膀全露在外面,脸一红,知道要取箭头只能从权,眼一闭不吭声了。为什么又是他救了她?他为什么这么巧出现?一连串问题冲淡了锦曦的伤感。

给她包扎好伤口,李景隆拉过凉被盖好锦曦,才长舒一口气,道:“还好及时。锦曦……痛吗?怎么会弄成这样?”锦曦失血过多,很是疲倦,又羞于见他,闭着眼没有回答。

“你,你休息会儿,没事了。”李景隆也不多说,站起身走了出去。

没事了吗?朱棣怎样了?燕七呢?锦曦的脑中充满了种种疑问,鼻端又嗅到了兰香。

她缓缓地睁开眼,旁边几案上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静静地吐着香。锦曦眼前又冒出往日的情景,轻若不闻地叹了口气,所有的疑问都得等养好伤以后再说。她静静地睡了过去。

李景隆走出船舱,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回头看了眼紧闭的舱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明明狠了心下令要取她性命,却在从水中捞起她时又心慌意乱,见她伤势严重时,还不住地恨自己怎么会用附骨箭。

“锦曦,不要怪我,我不过是接到消息想来看看你,谁知瞧到燕卫掳走你的侍女,这才起意布局。若不是朱棣要跟着你来,我只想见见你的……你为什么要挡在朱棣面前,为什么要拼死护他?你真让我痛心!”他望着天际喃喃自语,眼睛中充满了嫉妒的怒火。

朱棣水性极好,跳崖之后没多久便上了岸,摸出贴身荷包里藏着的信号烟弹放出信号。不多时,燕卫便寻了过来。

“沿河查找!”朱棣下了令,顾不得浑身水湿,带领人马飞奔回松坡岗。林间已空无一人,除了地上的血迹,连一支箭也没寻到。

“主上,清理得很干净,是训练有素之人。”朱棣迈步走到山崖上,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襟。心中后悔异常,不该小觑了这批贼子,只带燕七一人前来。

疑问在脑中盘旋,谢非兰与燕七是被擒走还是跳了崖呢?是何人布了这个圈套要置他于死地呢?如果自己不陪谢非兰前来,那么,这个圈套就是针对她而不是自己。然而当时黑衣人想置于死地的人分明是自己和燕七。是看到自己来了临时改了主意还是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笃定他会前来?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朱棣想了良久,突然问道:“淮河水灾,赈灾之事太子早已布置下去,情况如何?”“主上,这事是太子亲为,莫非其中有蹊跷?”燕五大着胆子猜测着。

燕五一席话让朱棣微皱了眉,皇上令他视察灾情,如果严重,则免受灾之地三年赋税,难道,真是太子借赈灾中饱私囊,怕他此行查出个中贪赃枉法之事?可是这样未免太过显眼。而太子亲自操办之事,为何父皇又要令他前往巡视呢?

“集结船队,亮出旗号,通令各地官员。本王要明察!”朱棣沉声下令。

“主上,这么一来,不是查不出……”朱棣转身嘲笑道:“你以为咱们的行踪没被人发现吗?与其这般隐蔽着身份给人以可乘之机,倒不如亮在明处,奉着皇命弄得热闹点儿。不过,燕五,你另外带人先本王一步前往凤阳吧。”燕五眼睛一亮,恭敬地说:“遵令!”“叫燕十一好生送魏国公千金去凤阳皇城安置,不要露了行径。”“是!”朱棣这才换下湿衣,记挂着燕七与谢非兰,只求上天保佑他俩平安无事。

上了船没多久,去找人的燕五就传书前来:“岸边发现燕七尸体中箭而亡。谢公子不知下落。”朱棣大惊,燕七毙命,谢非兰呢?难道……一瞬间,谢非兰马上的英姿、两人的过节、今日他拼死相护的情景一一浮现心头,难道,那个粉雕玉琢的人儿就此丢了性命?他心里一急,狠狠地将燕五的传书揉成一团,冷声道:“传令下去,沿途设哨,搜寻谢非兰!”锦曦一觉醒来,精神好了许多。她勉力撑起身体,右肩蓦地传来一阵刺痛。“嘶!”她痛得吸气,门一动,一名侍女走进来,见锦曦坐了起来,忙放下手中的药碗,道:“小姐,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锦曦一愣,这才发现长发披散下来,身上仅穿着一件肚兜,脸刷地就红了,讷讷问道:“是你帮我换衣的吗?”“是雨墨。”侍女笑着回答。

锦曦暗暗松了口气,微笑着说:“谢谢你,你的名字很好听,雨墨。”“是吗?公子说,雨墨是种兰,花呈碧绿,上有斑点,像雨点似的。”雨墨轻声道,一丝笑容在眸子里如花绽放。

“哦?你家公子是不是给身边人都取以兰名呢?”雨墨帮锦曦披上衣衫,细心地为她绾起男子发髻,“小姐何时才会以女装示人呢?男装潇洒,女装肯定更漂亮,雨墨给小姐收拾好,就把药喝了吧。”锦曦见雨墨不肯回答她的话,眼珠一转,又道:“想必李公子府中所有的侍女都是以兰为名吧?”“只有公子信任喜爱之人才会赐以兰名,公子身边最信任的侍从叫银蝶,那也是兰的名字呢。”雨墨骄傲地说。

“哦,这样啊,那你家公子最爱什么兰呢?”雨墨目光转向几案上的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叹了口气,道:“小姐不知道吗?自然是几案上那盆兰了,公子以前犹豫不决,前些日子突然为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取了名字,叫非兰。”非兰?他,他始终不能对她忘情吗?锦曦怔忡地想着,脸上飞起红晕,一丝甜蜜油然而生。这一瞬间,她几乎就想不管李景隆是什么人,只要他待她好便罢。

雨墨在她身后没瞧到锦曦的神色异常,自顾自地笑着说:“公子常说,他喜欢兰,所以只要是他身边亲近之人,都冠以兰名。以前啊,记得公子从山中得了一盆仙荷青兰,取了名叫落影,后来听说与落影楼的落影姑娘同名,就送她了。”落影?锦曦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笑道:“只要是你家公子赐了兰名的人都是他亲信之人,雨墨定是极得你家公子宠爱了。”“那当然,府中一百多侍女,能赐以兰名的不过五人。”雨墨想起临走时公子叫上自己,让府中侍女们全嫉妒死了,忍不住就乐。

门突然被推开,李景隆出现在门口,他似笑非笑地瞧着雨墨道:“雨墨与锦曦一见如故,锦曦,我把雨墨送来侍候你可好?”锦曦分明感觉到雨墨手一抖,木梳已卡在自己发间扯得头发生疼。她吸了口气,见李景隆脸色一变,已步入房中,“怎么了?”“伤口有点儿疼。”锦曦按下心中疑虑,含笑着解释,“多谢李兄救命之恩,锦曦应无大碍了。”雨墨福了一福,轻声道:“雨墨告退。”李景隆慢慢走到床边,端起药碗,温柔地劝道:“把药喝了,会好得快些。”锦曦轻皱了下眉,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李兄,在救锦曦之时可见到锦曦身边之人?”李景隆故作惊诧地瞪大眼,“还有人吗?我这就吩咐下去,好好找找。”锦曦耕状不觉叹气,她暗运内力,觉得没有大碍就要下床。

李景隆伸手阻止她,“锦曦不用着急,再养上几日再说。”“我有急事在身,不能耽搁。”“再急的事,也等伤好再说。你现在伤还未好,不宜出行,有何事,景隆自当效力。”李景隆淡淡地道。

“府中同行侍女被掳,锦曦着急想探听她的消息。”锦曦暗自盘算,朱棣遇刺兹事体大,不宜宣扬,不管他是否平安,自己心中还是珍贝更为重要。便随口编了个谎言,告诉李景隆自己与侍女同行,结果遇到贼人,那人武功高强,射伤了自己还掳走了珍贝。

李景隆松了口气,目光看向锦曦,心又跳了起来。听锦曦这般解释,他就明白她不欲张扬朱棣遇袭一事,她的侍女被掳又的确属实。

李景隆嘴边掠起一抹笑容,眼前这个女子遇事不慌不忙,说话真真假假,她一如当日郊外比箭时留给他的印象,心机不浅。

想起锦曦还兰断情,拼死护着朱棣,他心里的火腾地就升了起来。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