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样，忙碌着一天的工作，当停下来的间歇，我看了看桌上的文件袋。
顺便一提，虽说是实习总裁助理，不过我的办公间正是空置的总裁秘书那一间。
这里没有类似总裁办的职能部门，似乎所有事都由池夜负责，我甚至觉得，池夜的工作能力远远超出了人类的限度。
我将文件袋带来公司，却犹豫着是否要交给王聪，我不想与人过多关联，这也不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更多的是，这件事有点莫名其妙。
只是，答应了的事情，还是一定要办到，何况只是举手之劳。
于是我拿起文件袋，来到人事行政中心，路过茶水间时，瞥见正站在咖啡机旁的王聪。
我准备好伪装的微笑，径直走了过去。
“王总，喜欢喝咖啡啊。”
正喝了两口咖啡的王聪闻声转过头来。
“哦，小司啊，提神而已…，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有份文件，是may让我给你的，说是忘记交接的重要文件。”
听到may的时候，我看见王聪的双肩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手上的咖啡杯晃动不停。
“王总，您，怎么呢？”
“啊，没事，我对咖啡过敏，喝完后心率加快，会有抖动的症状，一会就好。”
“过敏？那为什么还喝？”
“提神而已，一会就好，所以没什么大碍。”
“那这份文件给您。”
我将文件递给王聪。
王聪用微微抖动的手接过文件。
“你说是may给你的，哪个may？小司你认识may？”
“嗯，她说是前任人事总监，算不上认识，就在王总办公室见过一次，是may找到我的。”
这时我看见无意间路过的池夜，习惯性推动着他的细窄眼镜，正在不远处望着我俩。
“我还有事要忙，就先上去了。”
我无法解释may为什么会拜托我，只好找借口离开了。
正因为没有总裁办协助处理事务，伽南庭每天的工作才特别多，像不断赶场的明星一样，行程表爆满。
我想伽南庭应该是个工作狂，要不为何不设置一个部门来减轻自己的工作量呢？
所以，今天在陪同伽南庭参加了两个商务谈判，又处理了一大堆事务之后，在不至于错过最后一班地铁之前，总裁大人总算允许我下班了。
电梯下到16层时，电梯门打开，我遇见了恰巧进来的王聪…
“哦，小司，才下班吗？你每天都这么晚下班吗？总裁助理还真是幸苦…”
王聪按下了b2的按钮。
“还好了，伽总比我下班晚，王总今天也加班吗？”
“嗯，刚好有点事要处理。”
“小司怎么回家，这个点，应该坐不到车了吧。”
王聪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还能赶上最后一班。”
“小司家住哪一片？”
“我回学校，中央大学。”
“哦，那刚好顺路，不如我送你一程。”
“啊，不用了，太麻烦了。”
“没关系的，很顺路，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也不安全。”
我最终还是搭了王聪的车，单独与人在一起时就会变得气氛尴尬。
伪装的微笑还挂在脸上，心里却倍感煎熬，只能望着窗外的车辆行驶在灯火阑珊的道路上。
“小司相信鬼魂的存在吗？”
“诶…”
我对王聪突然的问话感动惊讶。
“因为小司不是学文化遗产的吗？我想应该对宗教也比较了解。”
王聪精瘦的脸上拂过干瘪的笑容。
“是这样，不过我想鬼魂并不存在。”
我听到自己心虚的声音。
“是吗？我想也是，如果真有鬼魂，也是人心里有鬼。”
“小司说过在我办公室见过may的吧，那小司知道may两年前就已经死于车祸了吗？”
王聪转头望向我，如鬼魂附体般，眼神像死神一样冰冷。
“诶…”
我惊恐的看着他，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恐怖笑话吗？
“你连我之前抽细烟的事都知道，调查到这个地步，那么你是谁？又知道些什么？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诶…，不是的，我看见你的烟灰缸里有烟头。”
“因为戒烟，我办公室一直是禁烟的，烟灰缸也一直都是空的，你也不用再装神弄鬼。”
“我私下了解过你，你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我想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使？”
“不是的。”
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显然我已经无法再强调是may给我的事实。
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王聪停止了追问。
片刻沉默之后，王聪开始了娓娓讲述。
“may是我以前的上司，我毕业进入蓝伽时就在她手下工作，may带下属很好，为人热情，还很性感，工作能力出众，新人都曾为她着迷。”
王聪的神情里洋溢着些许过往的迷恋之情。
“我一直都以她为奋斗目标，是她燃起了我对人事行政工作的满腔热情，我也因此而表现出众，很快may便给予我认可，提拔我成为了人事行政主管，并且在工作技巧上对我倾囊相授。”
“两年前may突然提出辞职，并向总裁举荐我做人事总监，不过当时的总裁并不是伽总。”
唔，原来伽南庭出任总裁时间并不长，毕竟那么年轻。
“这是你转交给我的那份文件。”
王聪从车门置物盒里拿出已经拆开的文件袋扔在座位中间，里面文件的一截刚好露了出来，上面写着人事总监任命书，以及，斑驳暗黑的点点血迹。
“这是我的任命书，may为了将这份任命书给我送回来，才出的车祸。”
混着细微的呜咽声，此时正是红灯，王聪垂头趴在方向盘上，双肩颤动，抽泣得像个孩子。
前方的车流开始移动，王聪也恢复了情绪。
“这份文件在may出车祸之后就不见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伪造这份文件的，不过在这样的企业职场中，使一些手段打压对手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当真不认识may吗？或者是有人一直认为may是因我而死，想要报复我？”
“其实我也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may。”
王聪的声音再次撕裂。
“不是的。”
我一直听他述说着，脑子里既空白又混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学校已经到了，我直接送你进去吧。”
“啊，不用了，在门口就可以了。”
直到王聪提醒，我才发现已经抵达学校。
而他在那样激动的情绪下，不但能照常熟稔开车，连所到达的位置都十分清楚，不得不佩服，是个做事能力极强之人。
王聪在校门口路旁停住了车。
“小司，如果你遇到危险或者受到威胁，请一定告诉我，所以，请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我向他点头表示感谢，而后下了车，晚风微凉，伴着温差的新鲜空气让我清醒过来，我想就让事情在这里结束吧。
我依旧独自行走在通往宿舍的幽暗道路上，熟悉的异样气息再次袭来，心中泛起强烈的不快…
“may，是你吗？”
我猛烈回头，带着斥责般怒吼着，如此大幅度的身体动作，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然而我的身后却并没有出现may，路旁两个晚归的情侣被我惊吓到，女生尖叫了起来。
“神经病吗?你！”
男生对我恶语相向，两人骂骂咧咧的快速从我身旁闪过。
“may，我知道是你，你出来！”
我在黑暗中等待了片刻，夜风吹动发丝，飞卷衣角，阵阵阴冷泛漾，依旧不见may的身影。
我这是怎么了？什么嘛？就像在承认这世界真的存在鬼魂一样，我一直都不曾相信这世界有鬼的啊。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也许是王聪讲诉的和我看见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总之无论如何，事情到此为止，疑惑也罢，只要和以前一样，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就行。
我不想再探究下去，只想快点回到宿舍，回到只有我一个人的空间。
就在我转身的一瞬，夜风变得凌烈起来，从背后横扫而来的阴风，抱着并不想把我吹倒，而是要将我彻底击穿的心意击打着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不由得向后弯成了弓形，像被长枪贯穿了一般，感觉灵魂顷刻剥离了身体，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回过神来，孤零零的我站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通往现实的心门被关上了。
慢慢蜷缩起来的身体，瘫软在内心世界的最深处，在这被遗弃的空间，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我竟觉得无比心安。
就这样吧，一切都不再与我有关。
即便潜意识依然能清晰感知我自身及周遭发生的一切。
“嗯，这丫头发育得不错嘛，不懂得好好利用。”
我听见自己这样说着，摊开手臂扭动着腰肢，正玩味打量着自己身体，嘴角浮起魅惑的笑容。
“美妙的夜晚可不能浪费来睡觉啊。”
我这样说着，转身朝着与宿舍相反的方向走去。
啊，这不是我，这是谁？may？你要用我的身体干什么？这么晚不睡觉，让我明天怎么上班？
算了，就这样吧，不如一直占用着我的身体，将我的灵魂掩藏。